“這怎麽回事?這人居然這麽講究?我都從來沒有過這種排場呢!” 鄉長心說真要是你的舊識我哪裡敢得罪?不然這位爺一報出說是你的舊識的時候,我也不會拚命的把曹洪的族人給擋回去了!
卻見牢室中侍女中的一個望見了陸仁,細細的打晾了數眼之後向屏幔內低語了幾句,屏幔便被徐徐拉開,裡面一人正背對著陸仁端坐在那裡把玩著什麽。陸仁見這人一身淡藍色的文士裝,而這背影有些似曾相識,卻又實在是想不起來是誰,索性開口問道:“先生何人?為何說是我舊識?恕陸仁健忘,我實在想不起除許都之外我還有誰曾為舊識。”
“我若不說是陸令君舊識,不早就被這裡的人謀去性命財物了嗎?不過我說是陸令君舊識,卻也所言非虛。”
這聲音清脆悅耳的嗓音,陸仁一聽就愣住了,因為他聽出這個身著男裝的人居然是個女子。
“你、你竟是女子?你到底是誰啊!?”
男裝女子緩緩轉過身來,映入陸仁眼中的卻是一張刻意塗畫得有些髒兮兮的臉。不過不可否認,這張臉蛋雖說髒了那麽一點點但卻很漂亮。如果不是因為這一開口讓陸仁知道她是女子,那她這一身文士裝的男性妝扮很容易讓人誤認為是一個儒雅俊秀的美少年……就是有點娘娘腔。
陸仁細看了一陣,感覺很是眼熟,但硬就是想不起來是誰。而那女子見陸仁如此頗有些氣惱的道:“陸令君還真是健忘啊!還沒想起來小女子是誰嗎?也是,舊日裡小女子與陸令君相交時日並不算長,轉眼間又數年末曾見面,陸令君快記不得小女子了也在情理當中。不過,這個技藝陸令君應該不會忘卻吧?”
話音一落,男裝女子就嘟起了嘴唇,卻是吹起了口哨樂。而陸仁只聽了兩節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調子後便猛的一拍腦門道:“這是我的《少年行》……啊!你、你、你,你是糜貞!你不在徐州呆著,好好的跑到許都來幹什麽?”
糜貞重重的冷哼了一聲道:“我來許都找你算帳的!!”
“算帳!?我虧了你什麽還是欠了你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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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刻之後的館驛之中,陸仁與已經換回了女兒裝的糜貞對席而坐。那位牆頭草鄉長陪坐在旁席,心中在驚歎糜貞竟是位大美女的同時,暗中也在為自己“識時務”的“正確判斷”,沒有因曹洪族人的威逼而對糜貞一行人動手感到慶幸。
許昌一帶有關於陸仁的傳聞很多,但相比起陸仁“精農桑,擅理民”這些正面傳聞,流傳得最多最廣,也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卻是“陸仁孤身殺入田府救婉兒”和“陸仁與糜貞之間曖昧不清的關系”這兩大段“風流韻事”。
沒辦法,喜歡去傳說些這個的“長舌者”基本上都是些“八卦新聞”的愛好者。而經這一類人眾口傳雲的結果就是有關陸仁的浪子事跡越傳越玄,連帶著人們都知道一但碰了陸仁身邊的女人,就會把平時手無縛雞之力的陸仁給激成一個無人能敵的“狂戰士”。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傳說,鄉長才會暗中慶幸自己沒有亂來。試想一下,陸仁與糜貞之間的關系那麽的“曖昧不清”,天曉得陸仁會不會為了糜貞這位大美人也來發上一次狂。
那些什麽“一日之間因其狂而手刃數百人”的玄忽事先不論,陸仁現在可算得上是個有權有勢的人物。或許陸仁也不敢得罪曹洪,但若因糜貞之事而遷怒於鄉長,
以陸仁現在的職權要玩死這個小小的鄉長那還不是隨隨便便的事?總之鄉長現在是想想都有些後怕。 卻見陸仁與糜貞各自無言的坐了一陣,都沒有開口說話。鄉長見是這般情形感覺自己在這裡有些多余,便知趣的推說還有政務要處理溜之大吉了。陸仁斜瞥了一眼鄉長離去時的背影,伸手猛抓了一陣頭皮才遲疑著開了口:“糜小姐,為什麽你會到許都來?方才在獄中你說要找我算帳的話應該只是氣話吧?鄉長說你帶了不少人丁還有頗多的財物,你應該是來許都行商販貨的?”
糜貞氣悶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酒杯也重重的往桌幾上一頓:“不,我還真的是來許都找你的……說實話我怎麽也沒想到當初徐州那個靠樵采為生的陸義浩,不過短短數年的時間便已是朝堂重臣。此外我本以為今日的你會是個威儀頗重的人,但是在牢中重逢的那一刻我忽然發覺你和當初的時候沒有變多少,依舊是那個性格恢諧、灑脫不羈的陸義浩。”
陸仁尷尬的笑了笑:“我就是我,沒什麽變不變的啊……哎,你剛才說你真的是來找我的?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糜貞輕歎了口氣,緩緩的低下頭去輕聲道:“世事難料啊……陸令君,你可知徐州已被呂布所佔,劉徐州被逐至小沛暫且安身?”
陸仁搖頭。雖說陸仁已經猜到會出現這種結果,但古代通訊不發達消息閉塞,許昌這邊還沒有收到確切的情報。
糜貞憤恨不平的接著道:“呂布這個畜生!劉徐州好意收留於他,他卻背信棄義,趁劉徐州奉朝庭詔命攻打袁術時攻佔了徐州。張翼德說呂布是背主無信的三姓家奴真是一點沒錯……算了,不說氣話。呂布他新佔徐州人心未服,自然急於結納豪族收攏人心以充其勢。他在小沛之時便依陳宮之計,先娶了曹豹之女為妻;今得徐州又向大哥說媒,想讓我嫁給他,意欲使我糜氏一族因此而依附於他……”
陸仁愕然中立直了身軀道:“呂布想娶你!?不對吧!?你大哥不是想讓你嫁給劉黃……哦哦,劉徐州的嗎?”差點口誤把“劉黃書”這三個字說出來了。
換到糜貞驚道:“你怎麽知道的!?大哥他只在暗中對我提起過,並未對旁人言及!”
“……這你別管!我沒這兩下子也混不到現在的官位了。現在劉徐州勢微而暫屯小沛,你大哥應該有意資助劉徐州重振軍勢,這時把你許配給劉徐州能使劉徐州心中疑慮盡去,呂布亦不能強逼什麽的,你卻怎麽跑到許都來了!?”
糜貞的臉上泛起了厚重的怒氣,瞪望了陸仁許久,忽然伸手一指陸仁罵道:“還不都是你害得我如此!?”
陸仁懵了頭,自指鼻梁莫明其妙的道:“我害的?這關我什麽事啊?”
糜貞怒道:“怎麽不關你的事!?你忘了當初依投在我糜氏門下之時,我家大哥本有意想招你入贅之事?如此一來,你我之間也算是曾有婚約。後來在無意之中,大哥曾向劉徐州提及過此事,劉徐州聽聞說你我曾有婚約,又哪裡肯娶我?如果只是這樣到也罷了,可是、可是現在的市井傳聞是怎麽傳的!?”
陸仁當時就無言以對。這種八卦在許昌一帶流傳很廣,陸仁當然也就早有聽聞,傳聞說陸仁這個身負大才的風流浪子當初投奔糜氏且屈身為客卿,目的就是為了糜家大小姐,而且糜貞亦早就與陸仁有染,後來是因為二人分在曹劉兩家而不得不‘乃與君絕’……
再看這時的糜貞氣苦道:“想我糜貞雖然是有些大小姐脾氣,但我卻是個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被你這麽一鬧,我的名節何在?劉徐州又怎會娶我這個名節有損的女子?”
“……”
陸仁的嘴巴張得老大,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都只是八卦傳聞而已,怎麽會鬧出這麽大的影響來?看來果然是“人言可畏”,口水的力量是相當之恐怖的。
糜貞罵完了這一通,喘著粗氣強行令自己平靜了一些才接著道:“因大哥之故,我與劉徐州見過數面……劉徐州有英雄之姿,日後亦必可成就大業,能有夫如此一直是我心中夙願,可是現在全被你給毀了!”
陸仁的雙手在腦後亂抓了起來,心說這算是哪門子的事兒啊?現在你人到了這裡,又對我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該不會是要我對這檔子事負責吧?那你帶著那麽多的人,還有一大堆的隨行財物,難不成是你的嫁妝?而想到這些,陸仁就抓著頭皮乾笑道:“那麽你專程來許都找我……”
糜貞氣苦道:“本來我是想先去我糜氏在柴桑的田莊暫避的,但是聽聞說最近的江東局勢不穩,徐州的南下之路又被袁術阻絕,今日的洛陽又是一座廢城,想來想去也的確只有你這裡能暫避一下。大哥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念及舊誼,讓我先投奔到你這裡避一避。”
話到這裡糜貞卻又低下了頭,臉上泛起了幾分緋紅:“而且、而且……我有聽說你到現在都一直未曾婚配,而你我好歹也算是當初曾有議婚論嫁。要是實在不行……你現在好歹也是許都令,是朝堂重臣,比起當初……”
“我……靠!”
陸仁又不是傻子,哪會聽不出糜貞話裡的意思?按說有美女送上門來是好事一件,可這種事來得這麽突然,又有幾個人的心理上能承受得了?更何況陸仁的身上還有著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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