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陳文雄，還是阮世輝，又或者吳澤西——這位是在中國境內就已經被策反了，只不過開出的價錢，對於情報戰線來說未免太高了點。

與其說是策反，不如說是詢過價格之後，很遺憾的表示買不起。中國情報戰線是有原則的，據說是不講錢、不講色，講感情。

吳澤西感情上大家聊的倒是不錯，他也同樣認為，安南的現狀必須盡快的結束戰爭。不過顯然他秉持的原則和我們不太一樣，大概是“生意就是生意”一類。

所以在最後階段，很遺憾的只能暫時放棄了對他的策反。

但吳澤西在回國之後，反而就收到了一張匯豐銀行的五萬美元銀行本票。這個價碼，正是他當初向中方提出的要求。

開什麽玩笑！要是情報系統有五萬美元，有五萬美元……

有五萬美元，也早就根據紀律，美元上交國庫，換成人民幣再發下來了！

你以為在外匯管制的魔爪下，情報系統就有什麽特殊的權力嗎?別傻了。國安後來手上一大票偽裝成企業機構的外圍，一不小心生意上反而搞的風生水起——那是至少九十年代以後，國家在維穩上花錢如流水才有的好日子！

放八十年代，省長去國外訪問學習參觀都只能住經濟酒店。情報系統級別高，能比省部級還高?

吳澤西這錢，國內是萬萬不可能同意給的。

不過國家雖然不給，但這筆錢既然已經出現在吳澤西手上，總歸是有人出了這筆錢。不用問是誰，看破不說破吧，就讓它成為一段傳說好了。

陳文雄、阮世輝和吳澤西，絕不是情報系統在安南的全部，甚至不能說是一個主要方向。

從越戰起，中國軍隊幫助安南抵抗美國的入侵。越戰結束之後，很多的中國人就此在安南留了下來。

這些人在安南佔據了很多重要的位置，畢竟相比窮的拿尿素袋子當衣服穿的猴子，中國來支援的戰士很多都有基本的文化和軍事、政治素養。

他們雖然在隨後的對安南反擊戰中大量的靠邊站了，但是人都有社會關系。朋友、親戚、同學、戰友，發動起來之後，就是一股能夠覆蓋整個安南的情報網。

總參的情報系統，就仿佛是精心等待獵物的蜘蛛，隨心所欲的彈奏著這張網的每一條絲線。

正如總參的不具名軍官所說，從1986年革新開放以來，安南早就已經不是那個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的狠人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大家開始向往過好日子，金錢的力量重新回到了安南人的腦海裡。

這破國家一口氣打了四十五年的戰爭，打到一個男人娶三四個老婆都不夠分的地步，打到何止是死光了一代男人，打到自己五勞七傷。

再怎麽不要命的破落戶，這時候也知道怕了，不怕為什麽要搞革新開放?上面既然怕了，下面人只有更惜命，留著命娶三四個老婆等老婆養的日子多好?

當然，要能娶三四個老婆，首先你得有錢。革新開放就是山寨版的改革開放，重要一點就是放松了國家對經濟的控制，錢在社會上能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了。

別說是五萬美金，五百人民幣在安南人看來都已經是一筆巨款。收買安南人、安南軍隊的情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昂貴。

吳澤西是安南國防部內的高級官員，位置相當重要，也不過才五萬美元和一張香江船票而已。重要性不如他的，成本自然是降得更低。

便宜的，就仿佛——仿佛美國人看中國生產的襯衫差不多。

當蜘蛛網上換了名為金錢的蜘蛛，

情報的獵物頓時紛繁踏來。安南人，實際上也根本沒有意識到，一場戰爭正在悄然逼近。

呃，或許也不能這麽說。畢竟一個國家很大，大到什麽人有什麽想法也不奇怪。

只是，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清醒，對自己來說不過是一場悲劇。

……

子彈山的雷達基地，是安南人手上極為寶貴的蘇聯援助的長波雷達，距離涼山前線——或者這麽說，它被布置在河內附近，遠遠的離開了涼山前線的危險區域。

當然，即使如此子彈山基地的防禦級別還是非常嚴格。一個警衛連駐防在它的山腳下，雷達基地的操作人員更是經過了嚴格的審查，基地裡的控制可以說是戒備森嚴。

等閑時候，這裡的環境都是靜悄悄的。不過今天突然有人一聲大喊，打破了它的安寧。

“中國人的戰鬥機！”

雷達值班室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個速度極快的信號源。在涼山地區的中方空域出現，然後跨過了兩國各自的佔領區，筆直的向著河內的方向飛來。

以至於，子彈山的雷達操作員有一種錯覺，仿佛這個空中飛行物的目標就是自己。

隨著操作員的這一聲大喊，值班室裡頓時亮起了紅色的警示燈。雷達官手上抓著軍帽，衣衫不整的衝進了值班室，瞪著眼睛看向操作員。

“目標方位、高度、速度，能確定是中國戰鬥機?”

“N37°E，高度2100，速度0.6。”

雷達官目瞪口呆的看著屏幕，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中國的殲七?”

“長官，我們是長波雷達，無法分辨機型。”

“連接防空司令部，上報情況！”

“是！”

子彈山的長波雷達信號很快匯報到了安南的防空司令部，然後在第一時間擺上了空軍值班參謀長的案頭。

迷航?挑釁?或者只是子彈山雷達的錯誤信號?

單從雷達數據上，是無法對這些情況作出判斷的。參謀長當機立斷，命令諒山前線的警戒雷達立刻開機，全力搜索入侵敵機的雷達信號，分辨對方的機型和意圖！

……

在神秘戰機進入安南領空的足足十三分鍾之後，諒山前線的雷達防空網總算是做出了反應。

涼山前指的情報中心裡，徐熙梧打著哈欠，無聊的瞪著屏幕。直到這一刻她才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喊了起來。

“安姐！安姐你快來！”徐熙梧揉了揉眼睛，歡呼雀躍的喊道:“安南人的雷達有反應了，天啊！十三分鍾！這個成績放到咱們合成旅，非得被山胖子給槍斃了不可！”

“你這丫頭大驚小怪。”安然拽著折疊椅坐到了她的身邊，淡然道:“安南人的雷達連最基本的網絡條件都沒有，是用電話進行溝通的，能和咱們比的了?”

說著話的功夫，安然也沒有閑下來，手上抓著話筒，嘴裡已經在向徐熙梧命令道:“趕快收集數據，準備分析！”

“是！”徐熙梧嘻嘻笑著，不知是為安南人反應太慢的嘲笑，還是為自己人的成績而驕傲，總之是乾勁百倍的投入了工作之中。

安然無奈的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起特招入伍的小丫頭，華清的高材生，不過身上實在是有些缺少軍人的氣質。

這也不是感慨的時候，她的電話不用撥打就已經是接通狀態，然後不等對方有所準備，劈頭蓋臉的就問了起來。

“各監聽站匯報情況，信號是否清晰正常?”

“二號監聽站一切正常，數據已經收集。”

“三號正常，數據收集正常。”

“四號正常……”

“五號正常……”

電話會議狀態，諒山前線幾座高峰上的臨時監聽站挨個匯報著自己的工作狀態。安南人並不知道，在自己雷達開機的短短三十秒內， 他們的雷達頻率、功率和位置、高度等信息，就已經被合成旅情報中心給掌握了。

五個監聽站通過精確授時和已知的空間位置信息，能夠推斷任何一個信號的準確空間坐標。

“數據收集完畢，無人機大隊，執行下一預案。”

“明白，執行下一預案。”

正在線上的無人機大隊長沉著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在無人機基地的操作室中，向無人機飛行員下達了命令。

“收起角反射器，轉場下一區域。”

安南人的前線預警雷達站，雷達操作員正在為抓住中國飛機信號而彈冠相慶。

雖然飛機雷達信號，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數據。但飛行器是從中方空域起飛，這一事實是確鑿無疑的。那麽這架飛機，肯定就是中國的飛機了。

當中方飛機的數據擺在值班參謀長的桌子上，結果已經非常清楚。一架正在加速到0.8馬赫的未知飛行物，目標在很短的時間裡可能就會威脅河內的安全，必須將其擊落。

正在處於戰爭狀態的兩國，當然不會有什麽緊急溝通機制，安南方面的雷達指揮官更是連喊話通報都懶得做，乾脆利落的拿起話筒，接通了能夠威脅這架飛機的防空陣地。

“接防空指揮部命令，我們已經鎖定了入侵領空的中國飛機，你們立刻將其擊落！”

前線的防空陣地接到命令，迅速的雷達開機，然後進行導彈熱車。

三十秒後，防空導彈連的雷達操作員揉了揉眼睛，一臉懵逼的向著他的連長報告道。

“報告連長，中國人的飛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