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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風流》第155章 踏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踏歌

 進院‘門’,循著青石小道向偏院正房走去,推開雕‘花’雙‘門’,唐離眼前出現的是一片素潔,原本房中那些顏‘色’鮮麗的帷幄都換做了淡‘花’細陵,甚至連地上大紅的旃檀也被換做了同一顏‘色’;鏤‘花’梳妝台上,昔日那些堆滿的胭脂水粉早已消失不見,銅鏡前放著的僅有淨面木梳及寥寥三兩隻烏木簪。

 想想幾天前這房中的‘花’團錦簇,再看看此時的素淨,唐離心中莫名浮現出“洗淨鉛華,為君馮‘婦’”這八個字兒來。

 “阿離,你來了!”,從內房中轉出的阿杭見是唐離,口中說話的同時,臉上已‘露’出招牌式憨憨的笑容。 只是她身上穿著的,再不是往日的湖綠衫子,而是換上了與帷幄同‘色’的素‘色’衫裙。

 此時的阿杭與年前似乎沒有一點變化,看著這熟悉的憨憨笑容,唐離如當日在金州‘花’零居般,伸手撥了撥她頭上晃動的三丫髻,“小姐呢?”。

 “小姐在內房奉佛誦念《心經》”,手輕輕的指了指內房,阿杭放低聲音道:“從昨天回來,小姐把以前的衫裙都燒了,那些頭面首飾也都典當了,水粉胭脂送了人,又讓人把屋裡都重新布置成這個樣子”,言至此處,阿杭的臉上浮出一片憂‘色’,“小姐自己也斷了葷腥,今天一早就開始念佛了,阿離,你說小姐是不是想出家呀?她要出了家,我可怎麽好?”。

 “念誦《心經》該是想要淨心吧!”。 心底自語了一句,見阿杭圓乎乎的臉上滿是憂愁,知關關還沒有跟她說貴妃旨意之事,遂也不說破,隻笑著道:“就是你家小姐想出家,也要我答應才行,放心吧!她不會地。 ”

 這句話驅散了阿杭的擔憂。 重又高興起來的她張羅著就要去給唐離煮茶。

 見關關在誦經,明白她心思的唐離便不‘欲’打擾。 叫住了正轉身要去的阿杭,唐離將手中的檀香木匣遞了過去,“這裡面是一套珍珠妝飾,等關關誦完經後你‘交’給她”,話一說完,他便‘欲’出房而去。

 懷中抱著匣子,阿杭跟著唐離走到院‘門’口時才遲疑著抬頭問道:“阿離。 她們說用大慈恩寺放生池裡的水連著沐浴三個月,就能洗淨身上所有地不潔,這是真的嗎?”。

 這說法唐離還是第一次聽說,正緩步而行地他聞言頓住步子道:“她們?她們是誰?”。

 “還不是大慈恩寺的那些尼姑子!”,阿杭的臉上浮現出憤憤之‘色’,“《心經》還有小姐供奉的那尊佛像都是她們送來的”,言至此處,阿杭用臂膀夾了匣子。 騰出手來比劃著,“阿離你看,那尊佛像才這麽高,小姐就給了一千貫的‘飛票’!這些尼姑子都是狠心狼,又說大慈恩寺放生池裡的‘水根’是貞觀朝玄奘大師從佛祖腳下取來地聖水,只要用這水連番沐浴三月。 就能消除身上所有的不潔,還鼓動著小姐住進大慈恩寺,阿離你猜這次要多少錢?”。

 唐時人不信佛既奉道,尤其是大戶人家更是如此,這些高‘門’深宅一般人進不去,但對方外的‘女’觀與比丘尼卻是不禁的,各寺觀也就利用這機會發展信徒、募化錢財,這本是世俗常有,所以唐離並不奇怪,他也由這番話中知道了關關要去大慈恩寺長住的原因。 只是見阿杭此時瞪大著眼睛憤憤之‘色’溢於言表。 遂跟上問了一句:“要多少?”。

 “五千貫!”,口中吸著氣說出伸出巴掌比劃。 阿杭的臉上已經‘激’出一片紅,“她們張這麽大口,小姐‘迷’了心竅居然一文沒還就應下了,還送了那兩個尼姑子一人五匹絹。 阿離,小姐現在最聽你的,你可一定要勸勸她,五千貫,這錢是好掙的嗎?當初在‘花’零居為掙這些錢,小姐地眼淚都能流成了河!人沒有個不老的,現在這樣撲騰著把錢都給了人,她以後可怎麽辦哪?”。

 念《心經》“淨心”,又不惜‘花’五千貫“淨身”,從剛才屋裡的裝飾到現在阿杭的話語,唐離感受到關關心魔之深,只是越是如此,這件事情他反而越不好‘插’手,他固然能讓關關不‘花’錢就去大慈恩寺沐浴三月,卻又怕萬一這事兒改天被她知道後會成為一生的心病。

 越想的深,越覺不能阻止關關,“也罷,就讓她用五千貫買一個心安”,唐離心下打定了主意,遂向阿杭微微一笑道:“這事兒我自會跟你家小姐說。 ”

 …… …… …… …… …… ……

 出了關關居住地偏院兒,剛過後院兒照壁,唐離就聽到裡邊傳來一片喧鬧之聲,進了房一看,卻是李騰蛟那喜穿紅衣的四嫂到了。

 自四嫂接手幫著唐離訓練密諜以來,二人關系著實不錯,此時見她到了,剛跨進屋‘門’的唐離笑說道:“呦!今天沒刮風啊!四嫂這大忙人怎麽舍得來此?”。

 “好你個沒良心的,四嫂為什麽忙你還不知道?說這樣的風涼話就不怕壞了舌頭?”,紅衣美‘婦’張嘴就帶笑,這番回話讓室中氣氛更熱了一些。

 “請少爺更衣!”,二人說笑之間,雙眼紅腫未消的寶珠上前輕聲說了一句。

 平日唐離在這房中換外衣是不避人的,但今天有‘女’客在,他也就隨著寶珠向內房走去。

 內房隔間內,寶珠熟練的伸手先解去了官衣常服斜襟上的第二個布紐兒,唐離無意間見到這個動作,輕聲一笑道:“寶珠,怎麽‘玉’珠不在,你這動作倒跟她越來越象了!往日裡你替我更衣可都是從第一個布紐開始,‘玉’珠才是不按規矩從第二顆來的。 ”

 寶珠聞言。 正解著布紐兒地手微微一顫,本就半躬著身子地她頭也愈發的低了,“奴婢思念妹妹過甚,一時手足無措,還請少爺責罰”,滿帶著顫聲說完這句話,寶珠再抬起頭時眼角已有了點點水光。

 “這又不是錯。 有什麽好責罰地?”,見她這模樣甚是可憐。 唐離說話間已伸出手去輕輕替她揩掉了眼角的那滴淚水,“昨天你一直都在,還傷心個什麽?”。

 “少爺大恩,寶珠願以死相報”,與唐離略一對視,寶珠的目光就偏向了一側,“只是奴婢還有一事相求。 俯請少爺允準。 ”

 唐離松開捧著寶珠臉龐的手,邊整理著身上地湖絲衫子,邊隨意道:“什麽事?”。

 “奴婢希望能調換個職司到少爺書房‘侍’侯,在這後院……”,寶珠雖然話語不全,唐離卻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卻沒有急於答覆,沉‘吟’了片刻後才道:“我是不管府內事務地。 你要調換職司,這事還需去對卿兒講。 為維護府規,‘玉’珠的事兒她也是‘逼’不得已,其實卿兒最是個善心人,你去跟她說想來沒什麽問題。 ”

 見寶珠低頭答應,收拾停當的唐離掀簾走了出去。

 隨後吃飯時。 才知道四嫂竟是來賀他高升的,聽她這麽一說,唐離倒起了心思,扭頭對鄭憐卿道:“估計這兩天上‘門’的人肯定少不了,卿兒,你稍後譴個人去告訴蟈蟈妹妹一聲,除了萬年縣衙‘門’裡人送上的賀禮以外,其他禮物一概不收。 著帳房寫個通告,再選兩個口齒伶俐的人到‘門’子上幫忙,總之是既不能收禮。 也別為這事兒得罪了人。 對了!萬年縣衙‘門’裡有上禮地。 務必要‘門’子上把來人姓名、職司及所送何物記清楚,記著。 有送錢的一概不能收。 ”

 “呦,有送禮的還不要,我這妹婿感情是個傻子!”,見唐離這吩咐的古怪,正拈著顆胡豆兒的四嫂‘插’口調笑了一句,惹來坐中人一陣兒笑。

 唐離也跟著笑笑,卻不多做解釋。 鄭憐卿見夫君吩咐下來,也不多問,正要讓丫頭去傳話,卻見李騰蛟笑著攔阻道:“憐卿妹妹,反正待會兒咱們都要去朱雀大街‘踏歌’,到時候你順便跟蟈蟈妹妹說一句就是了,何必現在費這麽多事兒?”。

 李騰蛟這話倒讓唐離聽的一愣,“踏歌?”。

 “如今滿城人都傳著說新科狀元疼老婆,卻連‘踏歌’都不知道,我看哪!疼老婆這事兒八成也是假的!”,四嫂先笑著調侃了唐離一句後,才解釋道:“踏歌者,連手而歌,踏地以為節,這是長安‘婦’人‘女’兒最喜歡的遊戲。 ”

 “四嫂,唐離很疼我們地,憐卿妹妹,你說是不是?”,先回應了四嫂一句後,李騰蛟才扭過身子對唐離細細解說起來。

 原來,踏歌起始於前隋初年,當時每逢正月十五,在東西兩京及各州都有規模很大的民間聚會,其間,‘女’子們自由組合拉起手來跳那種踏地為節的群體‘性’舞蹈以為娛樂。

 後來,這種彰顯天下升平、百姓安居的踏歌在官方的大力倡導下,規模越來越大,在隋煬帝時達到頂峰。 隋大業六年,東都洛陽,煬帝親自下詔,宣布凡參加踏歌的‘女’子‘婦’人各賞絹布一匹,正月十五夜,洛陽城內舞者如海、歌聲動地,事後,僅第二日前往領取絹布地‘婦’人‘女’子就多達三萬余人,一日內西京庫存絹布散發一空。

 入唐之後,雖然上元夜最主要的活動演變成觀燈,但踏歌卻並未消亡,只是時間上有了變化,而五月末的今天晚上,就是除了‘春’日外最大的踏歌聚會。

 這種聚會對於經常呆在家裡的‘婦’人‘女’子們而言,是最難得的放松機會,數萬個‘婦’人‘女’子聚在一起隨意歡歌舞蹈,這是何等的熱鬧?所以每到踏歌聚會之期,無論家境出身,‘婦’人‘女’子們即便不跳舞,也都要出‘門’趁趁熱鬧。

 因‘春’日的踏歌多是在郊外舉行,而去年五月間唐離還不曾到京,所以雖然身為太樂丞,但他還真沒見過如此盛況。 然則一聽李騰蛟細說,他腦海中隨即想到的就是今年上元節時那些宮‘女’們拉他跳地“連袖舞”。 如他所料不差地話,這種連袖舞該就是由踏歌演變而來。

 聽李騰蛟這麽一說,唐離還真就來了興趣,連聲說著要跟去看看這難得地盛景兒。

 內院一乾‘女’眷們早就卯著勁兒等天早點兒黑,此時聽唐離這麽說,她們愈發興致勃勃,當下那兒還有什麽心思吃飯?

 好容易等到天‘色’剛黑。 李騰蛟已迫不及待的招呼著去換衣衫,等她們轉一圈兒出來。 就連平日衣著尚淡雅地鄭憐卿也換了一身顏‘色’極其‘豔’麗的大擺幅撒金長裙,而平日並不束腰的她也用上了絲帶,顯出一握似扶風弱柳般曼妙地腰肢來。

 李騰蛟幾人唧唧喳喳比較議論衣裙時,唐離見旁邊‘侍’侯的丫頭們都是一副躍躍‘欲’試地表情,索‘性’笑著道:“難得有這等好機會,卿兒,索‘性’今晚就讓男仆們多辛苦。 府裡的不拘前後院,那些丫頭們有想出去踏歌的,都準了她們的假。 ”

 此言一出,那些丫頭們都是眼神放亮、滿臉驚喜。 鄭憐卿答應後就親自向前院走去,畢竟把這些年輕丫頭放出去,若是一個不好就惹出什麽敗壞‘門’風的事兒來,所以她要安排的事情也實在多。

 扭動著腰肢將身上九褶泥金提‘花’大紅裙轉成一朵盛開的鮮‘花’後,李騰蛟在丫頭地喝彩聲中走過來道:“唐離。 讓我來給你妝飾”,邊搖著唐離的臂膀,她邊扭頭對寶珠道:“去後‘花’園給少爺折一朵上好簪‘花’來。 ”

 這時代男人有化裝的習慣,對於唐離這個年紀的風流少年而言,簪‘花’敷粉更是司空見慣之事,自成親以來。 每次李騰蛟早起梳妝時都想把自己的手藝在夫君身上顯顯,無奈平日時什麽事兒都順著她的唐離面對這種要求,卻是打死也不肯。

 見她又提出這麽個要求,唐離自然不肯答應,不過李騰蛟這次卻沒有癡纏,反是故意眨巴著眼睛古古怪怪道:“卿卿,你現在不答應,待會兒上了街可別後悔!”。

 唐離一行走出由內院出府時,一路見到的都是興高采烈的丫頭們正忙忙張張地跑來跑去,你借我的衣裙。 我借你的脂粉。 一時間整個府院中喧騰熱鬧的不堪。

 路過關關所居的小院時,唐離見阿杭滿臉欣羨的在院‘門’處向外探看。 遂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關關不去踏歌?”,唐離地問話讓阿杭眼神一黯,“小姐說今天她已經在佛前許願,今天要念夠一千遍《心經》,晚上那兒也不去。 ”

 “她既然有這個心,咱們也不勉強。 不過關關既然在誦經,你留著也沒什麽事兒,就跟我們一起去踏歌”,見唐離說話間撥了撥阿杭的三丫髻,李騰蛟也有樣學樣的伸出手去。

 唐離的話讓阿杭眼睛一亮,只是看著自己身上的素‘色’衣衫時,她卻是面‘露’難‘色’低下頭去。

 看來關關不僅是把自己那些顏‘色’‘豔’麗的衣衫給燒了,估計連阿杭的也沒放過,“這一路上有多少成衣鋪,還沒有讓你穿的?傻丫頭,快進去說一聲兒,咱們這就走了。 ”

 猛的點點頭,阿杭晃‘蕩’著三丫髻興衝衝向裡邊跑去。

 …… …… …… …… …… …… …… ……

 出府‘門’乘車時,那四嫂卻沒有隨蟈蟈們同行,反是打趣兒著鑽進了唐離乘坐的闊大軒車。

 軒車啟行,四嫂也就收了臉上地笑意向唐離抱怨道:“阿離,你讓嫂子幫你訓練密諜,嫂子我可是盡心竭力,只是你總共才送來三十來人,還不到兩個月就往河東‘抽’走了一大半兒,這讓我還怎麽訓?時間這麽短就指著用這些人,別說成事兒,能不敗事兒就是萬幸。 將來出了簍子,到底算誰地?還有,訓練密諜最是個‘花’錢的事兒,如今還只是初步訓練一般地探子,你若想要真正的密諜,這一來得給我補充人,找些真正的好苗子;再則,趕緊再撥些銀錢到莊上。 沒得四嫂給你出力了還要再貼錢不成?”,看來這些積鬱憋在她心中已久,是以此時說的一點兒也不客氣。

 聽她這麽一說,唐離才察覺最近忙著《木蘭辭》還真是把這事兒給疏忽了,錢的事兒倒好辦,難就難在人上,黑天在河東鋪線要人用,而且隨著那專線越鋪越大,要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這都是我的疏忽, 四嫂消消氣兒……”,連著說了許多好話,等她氣消了些後,唐離才轉入正題道:“錢的事兒立即就辦,不瞞四嫂,我在京中別情樓每月還有些收益,從明天起這筆銀錢就按月轉到莊子帳上。 若是仍有欠缺,再從河東的收益上貼補就是,這點四嫂盡可放心”,說完了這些,他眉頭微微皺起道:“錢的事兒還好調轉,只是人就有些為難了,要不,再去找找嶺南馮家,只是……”。

 “你也知道不妥吧!”,沒好氣兒的看了唐離一眼,四嫂徑直道:“要說嶺南馮家不愧是老做這一行的,訓練出來的人就是不錯。 你府裡的護衛給我撥過去三十個,另外的就‘花’錢讓老黑從兩河各州人市上分散著買些資質好的孤兒來就是。 ”

 “一起訓練這麽多人!”,聽她這麽一說,唐離詫異抬頭問道:“四嫂你忙的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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