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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南明當皇帝》第三 敲山震虎
  南明時期,清軍南下,明軍一敗再敗,兩年之中,三易皇位。中樞威權大降,朝廷紀綱廢弛,文臣對武將的約束力越來越小,武將勢力崛起,文武形勢的逆轉已經不可避免了。  曹燁以僉都禦史的紀檢身份代天子巡撫廣西,雖有節製地方文武之權,但年老顢頇,鎮不住陳邦傅也屬尋常,朱天陽也不會真的因此去為難他,畢竟他初入梧州,人生地不熟的,以後肯定還有很多需要依仗到曹燁的地方。

  “這梧州的慶遠伯爺好大的面子啊,皇爺來了竟然敢不來接駕!”隨侍在一旁的內廷第一人王坤一路上早已憋了許久,此時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看到梧州鎮將陳邦傅的身影,終於陰陽怪氣的說了這個一句話。

  一同伴駕西巡的兵部尚書王化澄,聽出了老後台話中的意思,忙跟著應和道:“一個丘八而已,竟然敢如此跋扈!他眼裡還有沒有朝廷?還有沒有聖上?他是想學江北四鎮?還是想做反?”

  話音剛落,梧州城內便響起了一陣急促地馬蹄聲,馬蹄聲由遠及近,由小到大,漸成轟鳴之勢,幾十名輕甲騎士從城內往南薰門處疾馳而來。

  “是陳大帥的人馬。”

  隔得遠遠的,看到陳邦傅帶著親兵侍從過來,一旁迎駕的百姓唯恐避之不及,慌忙讓開一條道來。笑話,在這梧州府城內,這陳大帥就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地方官員見了他都得繞道走,誰敢擋他的道啊!

  要是叫陳大帥的奔馬撞死了,那死了也是白死;若是驚了馬,傷了大帥,那更了不得,族誅都是輕的。

  百姓雖然在努力避讓,但仍有一些人來不及閃避,差點叫他的人馬撞到了,城門處一陣雞飛狗跳。

  陳邦傅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恰恰相反,他是故意為之。

  一個多月前,他趁潯梧鎮總兵李明忠前線兵敗實力大損之際,將其排擠出了梧州府,費盡心機才搞到梧州府這塊油水十足的寶地,如今剛剛站穩腳跟,還沒來得及搜刮呢,一下子就來了這麽多中樞大佬,還有個皇帝祖宗。

  驚詫之余,他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這些年他在地方上威福自操慣了,這些朝廷大佬來了,他在梧州的治權肯定要被收去了,一個不好怕是又要淪為馬前卒,頂崗隊了,他不甘心!

  所以,心中有了主意後,他決定主動出擊,先聲奪人!

  他之所以晚到,就是要借此試探試探這個落難天子的心意。

  畢竟這個罪行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失禮怠慢,頂多免職了事。往大了說,是蔑視天子,欺君罔上,是殺頭之罪!

  皇帝若是將此事輕輕揭過,那無疑就是肯定了他的權勢,無形之中就能給那些隨駕大臣一個下馬威。

  皇帝若是雷霆震怒,不識時務的要懲辦他,說不得就要走另一條路了,這年頭能投靠的主子可不止一個!

  一行人很快便過了南薰門,緊接著通過了甕城,直到接近皇帝車駕時,才緩緩減速,最終在朱天陽身前二十余步外停了下來。陳邦傅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趕過來的親兵牙將,自己大步向前,路過正跪在地上請罪的曹燁時,臉露驚詫之色,等到了朱天陽跟前時,他不再遲疑,主動跪下請罪:“臣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慶元伯,鎮守柳慶軍務總兵官陳邦傅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迎駕來遲,死罪,死罪。”

  陳邦傅身量頗大,個子很高,長相還算周正,隻是膚色很白,眼也偏小,少了一分武將的威風氣質,

多了一分陰沉森嚴。  王化澄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朱天陽用眼神止住了。

  仔細打量了陳邦傅幾眼,朱天陽急驅兩步,上前將其輕輕托起,前世的官場閱歷告訴他,這個陳邦傅此刻必須安撫:“陳愛卿你何罪之有啊?你為朕保得一方太平,功在社稷,是大明的忠臣,朕還打算好好重用你呢,快快平身吧。”

  見皇帝果真不敢為難於他,陳邦傅眼角閃過一絲輕視之色,隨即趁勢而起,口中道:“謝皇上。”

  陳邦傅的這番表情雖然隱秘,但還是讓朱天陽捕捉到了,他此番行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試探,前世就對他的性格頗為了解的朱天陽如何會看不出?

  但看出來了又能怎樣,如今形勢比人強,他雖然貴為天子,但在這條地頭蛇面前卻不得不暫時選擇妥協。

  不過,即便是落難天子的身份,他也不想陳邦傅在其面前太過驕狂,轉過身,朱天陽對著跪在地上的曹燁沉聲道:“曹燁!”

  “罪臣在。”

  “朕聽聞你在地方上驕橫跋扈,欺上瞞下,還魚肉百姓,可是真的?”

  朱天陽在說到驕橫跋扈,欺上瞞下,魚肉百姓時,有意加重了語氣,眼光還時不時的在陳邦傅臉上掠過。

  曹燁做官幾十年,早混成了人精了,政治嗅覺不是一般的靈敏,皇帝這話明顯是說給陳邦傅聽的,他和陳邦傅一文一武,水火難容,時時刻刻都想壓服他,自然全力配合:“臣冤枉,臣任職期間一直謹小慎微,兢兢業業為聖上辦差,不敢有絲毫懈怠。奈何臣資質愚鈍,難以辨別忠奸,以致手下辦事多有欺瞞,臣承認有失察之罪,但絕對不敢欺上瞞下,魚肉百姓,望聖上明察!”

  “哦?既然如此,那朕判你降秩一級留用,罰俸一年,你可服罪?”

  曹燁表現出一種既誠惶誠恐又感恩戴德的樣子,大聲拜謝道:“臣服罪,謝聖上寬恕之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邦傅方才自以為得計,內心還有一些自得之色,以為皇帝不過如此,果然如傳言中一樣是個庸弱無能之主。

  沒想到他突然演這麽一出戲,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輕視之意漸消,內心終於對皇帝有了一絲敬畏,不過他也不傻,皇帝既然沒有明著跟他說,他也樂得裝糊塗。

  君臣見禮時的一段小插曲過後,樂聲大作,早已準備好的樂工,集體吹起了迎君的曲子,陳邦傅起身上馬,略松馬韁,領著麾下一乾親兵牙將,在前邊開路,其他文武百官則在後簇擁著朱天陽,向南薰門走去。

  入城時,王坤站在朱天陽身側,一邊扶著肩攆,一邊小聲奉承道:“皇爺這一招敲山震虎,真是高明,老奴佩服。”

  朱天陽不動聲色的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陳邦傅一介武夫,粗人一個,即便缺少禮教,行為有些放肆,隻要於大局無礙,王大伴就不用跟他計較了。”

  “老奴省得。”

  說話間,一行人已到了南薰門外的甕城門洞口,門洞上有個閘樓,豎著一個千斤閘,若遇敵襲,可以迅速放下千斤閘,阻擊敵軍入城。甕城的城門是向西開的,和正門並不在一條線上。

  過了甕城,正門,便是南門大街,青石鋪就的街道上還算寬敞,隻是如今兩側跪滿了前來迎駕的百姓,所以顯得有些擁擠。

  街道上不少地方堆滿了垃圾汙穢之物,即便是寒冬臘月,依舊臭氣熏熏。兩側的房屋多為兩層或單層的磚瓦房,還有不少廣西特有的竹屋,底層大多是店鋪,隻是大多已上了門板,顯然正處在停業中。

  如今雖是年節,朱天陽卻感覺不到多少新年的喜氣,戰亂時期,百業凋敝,街市蕭條,黎民逃亡,“西巡”途中,常常數十裡看不到一縷炊煙,聽不到一絲的雞鳴犬吠。

  府城裡的情況雖然要好上一些,也強不了多少, 因為他看到路上跪著的百姓大多衣著破舊,能穿上新衣新襖的,放眼望去不到一成。

  更有不少百姓面帶菜色,瘦骨嶙峋,兩眼無神,看得朱天陽心裡一陣發酸,亂世人命賤如狗,尋常百姓一年到頭能吃上幾頓飽飯都不容易,更別說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因不願剃發易服而失去家園故土的流民了!

  “長太息以掩涕息,哀民生之多艱。”朱天陽心裡默默地念道,雙拳捏得緊緊的,原來在這個吃人的亂世裡求活命,求太平的人不僅僅是他一個。

  百姓尚能苟活,而他,已無路可退!

  難道穿越後隻有十幾年的生命嗎?

  難道隻能一路逃竄,頂個逃路天子的名號,一直混吃等死嗎?

  不!

  既然穿越這種極其離譜的事情都發生了,那麽爭取一把,在亂世中保得今世一條小命也不是毫無可能!

  前世的自己就從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公務員,靠著升龍術和厚黑學,短短十來年就鑽營到了處級的高位,成為一方大員,受萬人敬仰。要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奪去了生命,絕對可以爬得更高。事在人為,他相信今世的自己依然能創造奇跡!

  從此朱由榔就是我,我就是朱由榔了,我要死中求活!

  漸漸地,朱由榔迷茫的眼神中,深藏在眼底的畏怯和害怕的神采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的堅毅與自信,還有目光深處潛藏的咄咄逼人的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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