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兩點四十。

　進入湞水縣的地界後，董學斌就給湞水縣縣長薑芳芳打了電話，找完徐燕，下一個自然是薑姐了。

　“薑姐，我。”董學斌道。

　那邊的薑芳芳說話了，“嗯。”

　董學斌咳嗽道:“我在湞水縣了，你跟哪兒呢?”

　“你怎麽過來了?”薑芳芳語無表情，“我在單位。”

　“今天加班啊?行，那我現在找你去，有點事。”董學斌道。

　那頭的薑芳芳也什麽都沒說，淡然地把電話給掛了，弄得董學斌一陣苦笑，不過也沒在意，薑姐就這個脾氣。

　……

　單位。

　縣委大院。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建築。

　董學斌算一算，已經離開這裡快一年時間了，現在回來還真是挺懷念的，下了出租車後就站在門口左看看右看看，滿心感慨。

　“哎呦！董縣長！”一個幹部認出了他！

　這一聲，頓時引起了院裡其他不少人的注意，“啊，董縣長?您怎麽回來了?是來辦事的?”

　“董縣長。”

　“董縣長！”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跟他熱情地打招呼。

　董學斌一一跟大家問好，心裡也很暖呼。

　按說董學斌作為一個早就離開湞水縣的老幹部，大家不應該這麽熱情了，不在其位，也沒法給他們謀取什麽，這個馬屁根本沒必要再拍，所謂的人走茶涼說的就是這個理兒，更何況董學斌當時在任的時候可是跟縣長薑芳芳一個派系的，而湞水縣的縣委書記可是蒙銳蒙書記，是一把手，當初董縣長在的時候薑系的人還能跟蒙系鬥一個不相上下，甚至有時候還能壓住蒙系一脈，蒙書記都拿董縣長沒什麽辦法。可董縣長一走，薑系也就軟了下來，能量大減，所以眾人對董學斌的態度也真是比較少見的，換了其他人，離任後幾乎很難能得到這種熱情。

　但董學斌可以。

　他在湞水縣工作的日子裡，乾出的事情太多了。不說別的，就光是救人，董學斌就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下了不少人，比如那次危房倒塌，要不是董學斌一馬當先地舍命衝上去救人，後來還拖住了上噸重的石板。還給人現場做了手術，那一次死的人就多了去了，後果不堪設想。就憑這件事，董學斌就能贏得所有人的尊重，無關政治的因素，無關個人的感情，董縣長這種領導就知道大家尊敬。

　當然也有理都不理他的。看見董學斌回來就躲得遠遠的，全當沒看見了。

　一個人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尤其是董學斌這種棱角比較硬的人，他在跟湞水縣的任期內就爭議很大。

　“薑縣長在嗎?”

　“在，跟辦公室呢。”

　“得嘞，那我先去一下。”

　董學斌跟大家打了招呼，也跟幾個老朋友笑著聊了幾句，這才直奔縣政府辦公樓。找到了薑芳芳的辦公室。

　咚咚咚。

　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薑縣長的秘書李曉娜，一看到是董學斌，李曉娜也愣了一下，驚喜道:“董縣長！您怎麽回來了?“

　董學斌笑道:“辦點事，薑姐在吧?”

　“在在，您快請進。”李曉娜請他進去。

　“怎麽樣?工作還順利嗎?”董學斌隨便問道。

　李曉娜一頓，歎了口氣。“反正就那樣吧。”

　董學斌眨巴眨巴眼睛，也沒說什麽，裡面，薑芳芳辦公室門開著。董學斌就直接進去了，反手也把門給關了上去，“薑姐，忙呢?”

　一身職業裝的薑芳芳正掛著清淡的表情在桌子後面批改文件，聞聲頭也不抬，看也不看董學斌一下，“還行吧，來幹什麽?”

　董學斌道:“這不是想你了麽。”

　薑芳芳哦了一聲，“知道了。”

　董學斌無奈，坐近了一些，道:“說正事吧，你母親的病怎麽樣了?好一些了嗎?”薑姐的母親一直有老年癡呆，薑姐父親去世後她母親的病就更嚴重了，當初董學斌在任時，她母親一直把董學斌當成薑芳芳去世的丈夫呢。

　薑芳芳搖頭，“還那個樣子。”

　董學斌道:“我跟京城那邊聯系好醫院了，就這幾天吧，你讓人送你母親過去，我安排人接。”

　薑芳芳道:“不用了吧?”

　董學斌道:“肯定用，我當初也答應過你母親了，肯定得把她的病治好，就算治不好也得最大限度的緩解一下，這個你聽我的，我都打過招呼了，沒什麽麻煩的，而且京城我熟人也多，你這邊工作你的，不用擔心你母親，我肯定讓人照顧好了。”

　薑芳芳這才放下手裡的文件抬起頭，“嗯。”

　董學斌又道:“我剛才聽李秘書的話茬兒，最近工作不是很順?是不是蒙銳壓得你們太狠了?”

　薑芳芳沒言聲。

　董學斌就知道是了，於是道:“你什麽也別說了，我們縣馬上就要提格了，縣級市，鄰縣也很快就要歸屬我們管轄了，那個縣委書記我看不上，等事情下來我肯定把他換掉，薑姐，我想你過去幫我，雖然我們那裡也不是什麽大城市，但肯定比湞水縣好一些，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尤其是你去了肯定是縣一把手，不用看人臉色了，市裡的臉色你也不用看，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執政方式好好一展拳腳。”

　薑芳芳瞅瞅他，“幹嘛找我?”

　董學斌道:“你執政比較客觀， 人也有魄力，想到什麽都敢做，這點我都比不上你，所以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你最合適，而且吧，咳咳，咱倆離得近了，我這不也是能天天看見你嘛，你覺得呢?”

　薑芳芳看著他的眼睛，“我不用看市裡的臉色?”

　董學斌說了句對，“你想怎麽執政，就怎麽執政，我盡量不插手，二把手那裡你也不用擔心，整個焦鄰地區我說了算。”

　薑芳芳淡然道:“我的執政觀念，可跟你不一樣。”

　董學斌斷然道:“沒關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念，不可能都一樣，求同存異吧，反正我這邊絕對是支持你的，你想怎麽乾就怎麽乾，怎麽樣薑姐?你要是不放心李曉娜和其他一些幹部，也可以帶過去幾個班底，我幫你安排調動。”

　足足五分鍾，都沒人再說話。

　最後，薑芳芳才終於開口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