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此幕,在夜色的掩護中一直發力緊跟著馬車的楊澤雙目劇跳,他早已經預料到今天的情況,大曄歷334年,左將軍王詔之子被公然刺殺於大曄王都上林的正街。 一直鎮守大曄邊境和皖金國作戰的王詔雖然膝下有五子,但王征卻是五子之中最受他寵愛極喜的對象。那次刺殺之後,雖然證實刺客是來自於流霜國,但王都都有一個疑問,守衛貢嘎山國之屏障的右將軍齊樂毅在嚴密監控大曄邊境,怎麽會放入流霜國針對左將軍府的刺客?
此事成了一樁懸案,但也令王詔對齊樂毅產生極大地裂隙,曾一度認為這是齊樂毅刻意為之,和流霜國達成某種利益間協議,最終目的是借流霜國修行者除去王詔,從而使得齊樂毅威名在大曄無雙。
這場發生在334年春天的謀殺,就像是埋下了一場裂隙的種子,達到了分裂大曄兩大主力戰將的目的,最終導致王詔一怒之下放入皖金鐵騎,皖金一支由高手組成的英雄級鐵騎,最後迂回刺殺齊樂毅,導致大曄兩大上將最終煙消雲滅,那是大曄最後滅亡的起始。
故國煙消雲散不堪回首之中,而那些飛回湮滅的命運輪回,似乎需要在返回時空之輪的這個瞬間,伸出一隻手輕輕撥動一下,興許歷史就再不一樣。
“簡直愚蠢!這就是大曄的國之上將,怎麽生了個這麽蠢蛋的兒子?他爸名字是不是叫王雙江?”楊澤咬牙切齒,事情如此快捷的就在自己面前發生,那個騷包至極的王詔之子王征顯然仗著上將名聲,連馬車都無比氣派,兩隻千裡雪白良駒,這樣的良駒在西方那些故事中都可以被稱之為神獸獨角獸。同時馬車雕梁畫棟,無比鮮明華麗,特別通體還有用於加速的符文,簡直是豪華配置。
從岩春館出來,一路流光。完全將停在外面那些夠奢華的貴族車駕都給比了下去。
這個王征當真要在王都上林獲得其老子在整個大曄國的地位。而且還十分享受的樣子,每天邀約的都是足夠資格和他對談的高官大臣年輕一輩和繼承人,
當真打算在大曄年輕一代中建立鞏固自己的影響力。但如此這般,就算是眼水再不好的刺客,恐怕都得認準你王征的車駕!
如此蠢笨,難怪會被對方抓住軟肋,一擊得手。
“每天都在這觀察...可是還是架不住對方太二。”楊澤心急火燎,馬車雖然從岩春館出來奔行到雨夜裡行人稀少的東大街,沒有行太遠,他緊隨其後,但最終還是慢了些,來遲一步。不過也看到對方最後的出手。
竟然是一位存意境修為的高手。
記憶和親自體會過修行,所以才知道修行境界比自己高的人會有多麽恐怖。所以楊澤此刻心臟都在激動的起伏,像是他曾經第一次打架的時候那種渾身發冷的感覺。但眼前並不是打架,而是真正一個疏忽之間,動輒生死立判的結果!也不是身上挨幾拳疼痛幾下,是動輒就會被砍得肢體不全,深可見骨。所以他的雙手,雙腳,乃至身體都因為恐懼而忍不住輕顫。
原本指望著侯府的護衛能和對方戰個半斤八兩,自己再上去討點便宜,但現在看來,顯然不太可能了。楊澤緊急抑製住了出手的衝動,若是剛才對方那一擊,已經結束戰鬥,王征已經被對方乾掉。那麽他會立即離開現場,直接回去侯府別院,再不過問這樁震動整個大曄的刺殺事件。
那位黑衣存意境修者手一招,長刀從碎裂成一堆的馬車裡跳起,
被他單手持住,然後一步步走向馬廢墟。這一切轉瞬間發生,雖然一些震動響聲被風雨聲掩蓋,然而仍然讓這條街周邊的人聽到了一種異樣。 黑衣人逼近馬車,準備進行最後的收尾。馬車的廢墟陡然破!破!兩聲,兩個人影從廢墟中跳出,王征一拳從旁朝黑衣人轟去,馬車最後的護衛躬身,一刀貼地斜掠,朝黑衣人下身削斬。
“螳臂當車!”黑衣人發出嗤冷的笑聲,左掌劃出一團黃光,印上王征一拳,同時右手一刀和將軍府護衛長刀交擊!
將軍府護衛長刀脫手,刺耳聲中被這一刀劈得倒卷出去,跌往一米之外,口目溢出鮮血。
王征則一聲慘叫被一掌拍退到壁面之上,剛才硬拚對方那一掌的手臂反關節扭曲,顯然手肘已經完全被對方之霸道功法拍斷!
他不過十九歲,為人處世卻成熟老道,在王都年青一代圈子中倒是極為出眾,又因為上將最溺愛之子的身份,似乎誰都會買他面子。天賦上面卻並不算出色,到目前也是個氣海境第四品。算中規中矩,他的刺目最主要體現在生活圈子和身份上面。
眼下什麽時候見識過這種真正的戰鬥和殺機,現在眼耳口鼻在手被拗斷帶來的劇痛下面涕淚橫流,渾身顫抖。但的確沒有開口說出一句求饒的話,只是感受到徹骨的恐懼。
黑衣人手也在顫抖,盡管以他存意境八品的修為,全力施為之下對上兩個都是氣海第四品的人臨死反擊,雖然是完勝。但是那種對體內真力的消耗卻是巨大的。他仍然需要抓緊時間調息。以便在事情完結過後,迅速撤離。
黑衣人拋下被劈得卷刃的刀,雙手成爪狀,發出骨骼哢哢哢的響聲。這是氣海境中階功法【裂骨爪】。
“時候到了,你該上路了。”來到王征近前,黑衣人的語氣卻異常之平靜,但是這種平靜卻隱藏著死神般的力量。單手朝著他的頭部猛抓過去。若是命中,保管一會王都禁軍被驚動之時,看到的只是一具頭部扭曲的身體。
大將軍之子王詔的遺體。
*
異變陡生。
一副穿舊的錦衣青衫,在這個瞬間鋪天蓋地罩落下來。
黑衣人立時由欣賞臨死人表情的暢快變成驚駭,雙手成爪“刺啦!”一聲撕裂劈頭罩下的青衫。隨即便看到一拳朝他正面直轟而至!
碰!得一聲毫無花巧的震響。兩人分別各退一步。楊澤被一股反震力攪得體內真氣海紊亂,胸腹處一陣鑽心的疼痛。
相信對方也不會好過多少。
兩人都趁著短暫的調息瞬間相互目光如刀的打量。
和對方一樣,楊澤也臨時用撕下來的衣料將口鼻遮住,算是簡單易容。此時暗暗叫苦,這記由氣海境三品轟出的上階功法【炮拳】比之以前更有突破,按理對上對方的同是氣海境的中階功法【裂骨爪】更高一個階層,應該取得上風。但無奈對方畢竟是存意境修者,就算仗著功法等級優勢和趁對方消耗甚大過後的襲擊,竟然也只是半斤八兩。存意境修行者當真不是初境的氣海境可以相比。
“還不快滾!”楊澤立即對王征當頭棒喝。
王征渾身一抖,盡管有巨大的恐懼,然而人在垂死絕地爆發出來的潛能卻是難以窮盡,微胖的臉上還掛著涕淚,此刻卻是顧不得了,衝到旁邊別人樓下的馬欄,用尚好的一隻手拖起跳上一匹灰馬,立即倉惶逃竄而去。
黑衣人怒目一瞪,凝氣暴怒出擊,一爪將楊澤逼退,然後衝身朝著王征直追而去,
楊澤緊追在後面,雲體術毫無保留的發動,全身穴位被真氣來回刺激,通體越來越熱,然而越熱便越有爆發力,每一次發力狂奔,都能感覺周圍的建築飛一樣倒退,像是自己在一列火車上,穿行過這些古街古道。
黑衣人的身影在前方鷹起鵲落,不落他半分,甚至速度還更快,若不是親眼所見和自己也確是如此,楊澤還完全不敢相信人類能夠達到這樣的速度。
追過幾條大街,王征身體是伏在馬背之上,隻想著飛快逃離,然而命運似乎並不給他逃走的機會,再過不了幾條街,一條完全是死胡同的絕地出現在面前。策馬飆到死胡同口,王征從馬背上噗!一聲落下墜地,爛泥般攤在地上,現在恐怕只有絕望的等死而已。
黑衣人目露精芒,陡然間站定。他身後那些被高速掠行席卷的風雨都如飄絮般蕩起。他已經動了殺機,打算一舉殲滅前後兩人。以他存意境的修為,如此想法,並不算狂妄。
*
面對黑衣人極有魄力的站定,見識過之前他那種可怕奔行速度超越人類體能的誇張表現,此刻大概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應該清醒的認識到,面前此人的修行境界高過他們不止一籌。
坐在地上滿臉都是雨淚和鼻涕的王征震驚的看到,從後面追上來的來人似乎並沒有被對方充塞的精神威壓所震懾。
啪!啪!啪!啪!踏窪高速奔行的楊澤沒有半分停頓的意思,離黑衣人五米外最後一個蹬地,身體近乎四十五度斜射而出,雙拳高速蕩開雨沫,又是一記炮拳直轟對方面門。
半空中雙拳對拚。黑衣人卻咦!了一聲。兩拳相觸之間楊澤一拳力道並不如想象中的結實,但隨即他驚駭的看到一記膝撞正無聲無息從下盤撩向自己的小腹。
兩人猛的分開,黑衣人悶哼一聲後退一步。雖然臨時單手擋住了楊澤膝撞,然而卻仍然吃了暗虧。
陰險!這是黑衣人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念頭。
楊澤也成功借此機會,交換了一個身位,無形間擋在了攤在地上王征的前方。
這是一條深甬而沒有出路的巷道,兩邊是兩座高樓,其間透出燈火,然而伴隨著冷月和風雨,似乎這條巷道上發生的所有刺殺,都被風雨之聲掩蓋下去了。無人知曉。
*
“你到底是什麽人?敢於阻擋流霜國的修者,你知道將面臨怎樣的怒火?”黑衣人從面罩下冷冷出聲。他訝異於對方每一個對敵的策略,似乎都經過精心的計算,且還身具氣海上階功法。要知道功法這種東西,要領悟實則相當困難。修行者能領悟同境界階層功法的人少之又少,一般來說一個人所能領悟具備的功法等級都會比自身修行境地降一個檔次。
他即便是存意境修者,到目前為止也沒有真正完全掌握一門存意境界哪怕最下階的功法。他的主攻功法也只是氣海中階。對方不過氣海三品水平,居然就能施展氣海上階的功法。屢次利用形勢和自己拚個平手。實在讓人憋屈。
“不用裝模作樣了...難道成天把流霜國掛在嘴邊,再放下點蛛絲馬跡指向刺殺是流霜國所為,就真能夠將刺殺將軍之子的行動歸結到西部的那個流霜國上面?”
楊澤慢條斯理道,口上雖然輕松,然而卻死死盯著對方,聽到他這話對方身子都不搖一下,看似無動於衷,然而對方眨了幾下的眼睛,已經暴露了他內心此時的震驚。
楊澤繼續火上添油,“如果我不在這裡,那也就算了,但是我既然站在你的面前,你還扯一大篇我流霜國怎樣怎樣的語言,就未免有些腦殘了。難道我沒有告訴你,任何陰謀詭計在我面前,都會像是三腳貓的老鼠一樣退散?”楊澤似乎覺得自己這番說話有語病,但是目前局勢極為緊繃刺激,所以一不小心就口快了,現在哪還顧得上這麽多!
對方顯然頗受震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沉出聲,“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也難怪,當你從頭到尾甚至臥薪嘗膽計算好了一切過後,原本以為會萬無一失一步步的展開,這個時候突然跑出一個人搖旗呐喊胡言亂語說我知道你全部的算計策劃和陰謀啊。恐怕也會如此黑衣人般憋屈的感覺。
“能算中齊樂毅和王詔的矛盾,然後借用來自流霜國流竄修行者的名義刺殺王詔之子,從而挑撥齊樂毅和王詔關系。企圖從內部瓦解大曄王國。這種做法,換一種局勢,或者說如果你成功了,那麽結果可能會很有效,但是目前為止,你不可能成功了。你認為我會自己一個人來?”
楊澤站定,目光一動不動的目視對方。現在營造聲勢是擊垮對方的不二法門。
黑衣人站立了半晌,一對眼睛死死的盯住楊澤,然後嘴角才咧開道,“我認為...你的確是一個人。”
被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和作為絕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至少對楊澤來說,對手的聰明在這種一言不合極有可能生死立判的情形下,絕對不是一樁好事。
“我的確是一個人。”既然被看穿了,在裝下去恐怕自己就變腦殘了,楊澤也咧嘴笑道,“我之所以會一個人來,因為我知道,你很有自信能單獨擊殺我身後的這個二貨,所以你也會一個人來。”
“張之洞,我沒說錯吧?”
面前的黑衣人雙目猛然一睜,現出他此刻感到絕無可能的震驚!
那個瞬間,楊澤出手。
從至始至終為止,楊澤都在對對方進行心理上面的攻勢和交鋒,他的確和對方修為差上一截,若需要取勝,便是必須將對方這種殺意給撲滅下去,這也是挫其銳氣的一種方式。高手交鋒,不光是時機,環境,氣勢,甚至心理的把握都足以在瞬間判斷出生死。這是楊澤之前在異時空於商場上戰勝無數對手的法門。而如今,卻濃縮在了眼前的生死一刻。
對方正是心裡防衛能力最弱的一刻, 此時殺氣大大衰減,修行重中之重的精神力銳減,便難以發揮巔峰狀態七成的功力。
風雨仿佛在那一瞬間都停了,楊澤五指並攏為掌,虛空揮出,風雨在這一刻立時在他手臂的罅隙間緊聚,濃縮,驟然壓緊!一刀劈出。
鋒銳匹煉的雪白刀芒,像是自夜裡剌響而出的閃電,破開了雨夜的濛霧和灰沉,宛如自灰色世界中最有生氣的活物。然而卻的的確確帶著死亡之滅氣!
“以氣化形!存意境功法!?”黑衣人心神劇震之間,手掌仍然應激反射之下結印,形成一道黃芒,和楊澤真力凝結的藏雪刀衝撞,擠壓,足以撕心裂肺的真力暴然四溢!
黑衣人被震退出去,口中帶起的血線從潰散的蒙臉黑布穿透而出,身上黑衣呈現鋸齒狀被真氣割裂可怕的毛邊和細密血痕。
前衫破碎,衣物的片縷伴隨著他的飛退繚繞在空氣中,被依然橫溢的真力割碎,摧殘!
黑衣人黑發飄拂而起,現出張之洞那副曾經儒雅的,俊逸的,而今慘白不堪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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