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射的追兵之中,有四個人一直穿著普通的衣甲,吃下過某種壓製氣息的秘藥,混跡這些追擊的騎兵之中。五百人的騎兵行進追擊,最初是被通知放下一切旗幟,刀兵入鞘悄悄離營,然後在距離京城百裡之外伏擊地點發動襲擊,這群騎兵向來是最忠誠的戰爭武器,他們心中沒有猶豫,疑惑,需要死亡的時候,會毫不猶豫以身而上,他們隻懂得尊崇命令,不能也不需要去懷疑戰鬥的任務和戰鬥目的。
他們只是殺人的工具。然而在追擊這隊馬車的時候,他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們兵群混進的四個人,讓他們這些職業戰士都感覺畏懼和威脅氣魄。他們只是覺得,這四個人的可怕。就像是他們曾經在戰場時遇上過的,那些擁有不可想象戰力的修行者一樣,是令人背脊發寒的存在。
然而這四個人一直在整個追擊的過程之中,卻並沒有太過突出的表現,都如同普通軍士一樣的聽命,行進,在令聲下騎射放箭,他們的箭技也看不出傑出,隻屬於合格的水平。
然而領兵的那員大將知道,這一切都是某種遮人眼目的偽裝,這四個人在自己的騎兵大隊之中,就如披著羊皮的四頭惡狼。他不解的是,既然這四人的偽裝並不是針對前方的馬車隊伍,那麽他們到底在等待什麽人,到底在等待什麽機會?然後露出那猙獰的獠牙。
當遼闊原野水平位置的山勢蒙上了一層霧氣的時候,這位率領騎兵的驍將微微愣住。
平原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沒有經過任何的潛伏,就這麽出現在前方空地。
全體警戒!見到這突然出現的青年男女,窸窣的兵甲撞擊聲響徹騎兵群。
追擊馬車的騎兵隊伍停頓了下來。前方一直逃竄的馬車車隊也停了下來。一切像是靜止了一樣。但其實在這一刻,已經有無數雙的眼睛,盯死了前方的一男一女。
幾乎是一種直覺,騎兵群的將領,在這一刻才有些明悟,他們終於遇上了此行秘密任務的真正目標。所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死了腰間的陌刀長柄。手心滿是汗水。
因為他好像知道了,前方那一男一女,到底是什麽人。
伏在高地之上,將原野一覽無余的趙老三一行落單軍士,此時的眼珠,正在慢慢的瞪大。
其中一個士兵終於忍不住這種快要窒息的沉默,壓抑著狂跳的心臟,朝趙老三低聲連珠炮般急促道,“他們是誰你知道的吧,老趙,你知道他們是誰”
此刻伏在這裡的軍士,幾乎不由自主的想到腦海裡的那個身影,只是一切發生得太快,他們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他們剛剛才仿佛見到了流霜國風吹雪,而如今,就看到了那個衝他而來的青年武者。
這就像是某種宿命的對決一樣,比百年樓那些戲劇還要過癮一千倍!
“出現了!果然出現了!”馬車的陰暗處,鷹目老者也忍不住心臟劇烈的狂跳,睜目瞪著面前的風吹雪。
風吹雪長身而起,掀簾邁步而出,站在車敞之外,遙望遠方的楊澤,嘴角牽起一抹不被察覺的笑意,“你果然會為了擒我而來所以你注定會成為我計中甕鱉。”
此時的騎兵群中,諸多騎士面帶猙獰的注視之下,有四個人的凌厲目光,已經刺向了出現的青年男子,如果這些目力可以殺人,那麽那個青年男子早就被刺穿了。
平原之上,楊澤朝馬車走去。
他看上去像是在緩慢行走,然而每一步,距離最初的位置,出現了十幾米的位移。
這讓他來得相當之快。
像是在衝鋒。
一個人的衝鋒?騎兵首領和身邊無數擅長騎戰的精銳軍人,都在這一刻有些謔笑。
不需要任何的猶豫,騎兵首領拆開了隨身的錦囊,看到上面的字據後,突然拔刀朝前一揮!放聲高喝,“拿下他!”
嗡!得一陣波紋從頭至尾傳遍整個騎兵隊伍。
只是經過短暫的延遲,身後的這隊騎兵,嗡然散開,像是蟄伏良久真正朝獵物發起致命一擊的八爪章魚,衝出隊列的騎兵,像是觸須,從平原展開,朝著楊澤席卷而去。
嗡嗡的地面震動聲不絕於耳。騎兵拉轉馬頭從靜止到加速,馬蹄濺起無數碎屑,朝著那人衝鋒攔截!
“這是在作死啊!”隱藏在高坡之上的趙老三一行步工營軍士,見到楊澤單人即將被圍的一幕,隻覺得渾身顫抖!
衝在最前面的是那四匹騎兵,將大批騎士遠遠甩在身後,四騎絕塵。他們的身影,正在解開某種隱藏的束縛,開始爆發出可怕的氣場!那是修行者的強大氣勢。他們胯下的坐騎,也因為真氣的注入,而開始瘋狂的奔跑加速,盡管此時的馬匹,已經口吐白沫,趨近油盡燈枯。但這並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他們只需要在最短的時間,高速突擊!
唰!得一聲,這四騎馬匹和衝前的青年錯身而過,他們的目的很明顯並不是這個青年,而是他身後的那個女子。四匹馬電閃衝過,然後紛紛吐出血沫齊刷刷栽倒在地。在壓榨催發出潛能的同時,這些馬匹也耗盡了所有生命。坐騎上的四人騰空而起,擎出腰間真正暗藏的兵刃,全是五階靈器,朝著軒轅鱈天劈頭蓋臉的招呼。
砰砰砰的勁氣交擊之聲不絕於耳。軒轅鱈天瞬間被纏死。
與此同時,風吹雪的車駕並沒有給楊澤反應過來的退路,四頭駿馬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子,韁繩繃得筆直,開始從停頓到加速,拉著馬車高速衝向楊澤。
不過最先衝到的還是那些從後而來的騎兵,無數騎兵像是合攏的水流,朝著楊澤淹去。
“真的是陷阱?好大的手筆!”楊澤明白風吹雪不是那麽好抓的,更別提這竟然還是專程針對他一個人而布下的殺局!
軒轅鱈天被四名天玄上的強者齊齊出手,即便她是昆侖聖女,也頓時陷入危局。
一杆騎槍栽下的瞬間,楊澤已經從原本所在的地面側著一連橫移數十步,整個人肩膀猛然撞上了另一騎騎兵的側面,巨大的衝擊力將那騎兵連人帶馬摞翻在地。四周的騎士槍刀在這一刻轟然合圍揮出。楊澤身子發生想象不到的轉折閃爍,竟然瞬間突破槍林刀雨,魚躍撲前,在地上一連滾了數十米,彈身而起,在沒可能的半空中左右閃避,將兩名騎士高吒聲中刺來的兩槍拋在身後!
一腳將迎面的一名騎兵踩倒在地,借著那力道楊澤身子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撲向前方騎兵群之中。不一會有一個騎士被踹得深陷地面,楊澤又借此騰空,撲向下一個地點。
他每落向一個落點,就有一名騎士遭殃,然後又借著馬匹青蛙般飛跳,將騎兵合圍的陣勢,瞬間打亂。有反應過來的騎士覺得不能讓他這麽玩下去,他們這群騎士早經過無數的訓練,騎兵衝鋒包圍碾壓的陣型,就是等閑天玄境的修行者,也要給碾成粉末,然而此時卻讓楊澤在他們之中左衝右突。這等身法和飛躍能力,簡直聞所未聞!
有眼疾手快的騎士們開始張弓搭箭,朝著楊澤跳躍的軌跡射去。勁箭流矢一支支破空而去,這些平時神射出奇凌厲的騎士弓箭,在這一刻卻仿佛瞎了眼一般,分明射得是楊澤預先落點,但長箭射到之後,卻偏偏差了那麽一大截命中他的身體。
無數的勁箭破空而去,但在楊澤那古怪扭動的身法之下,都像是小孩子亂射一般,亂七八糟的軌跡根本沒有一道能夠命中楊澤的身影。這簡直對這些擅長騎射的騎士而言,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
楊澤以目前天玄上的修為,越加覺得全身得心應手,更何況他這段時曰之中,在蜃珠意境世界那近乎地獄般的場景之下,不斷磨練摔打他的龍變相身法!簡直讓他進境神速,對這門小師尊傳下博大精深的八部相其中之一的領會,更加的深刻。這讓他一時間總結出了無數的心得,什麽“凌波微步”步法,什麽“轉體一百八十度橫掠”,什麽“高速突進托馬斯回旋避雷法”,被他私自安插了無數的名稱叫法。
總之這群騎兵的圍殺,在他眼睛看來,簡直如螞蟻群蠕動般緩慢。這些朝他射來的流矢飛箭,和他在蜃珠世界那些狂暴的天降狂雷相比,完全就是在下毛毛雨。
楊澤就這樣在這群連天玄修者都殺得了的騎兵協同作戰之下左衝右突,對方連他衣角都摸不到,還讓他不斷讓己方減員。對這群擅長殺人的騎士而言,也是一種侮辱!
但關鍵是他還仍然在騎兵群裡跳進跳出, 像是一隻青蛙撲入了螞蟻群之中,橫衝直闖。這簡直就是不斷的打臉打臉再打臉,對這群騎士而言,感覺每個人的臉都被扇變形了,卻又拿他沒有絲毫的辦法!
站在馬車後敞的風吹雪,從最初嘴角的微笑,再看到楊澤這般視數百輕騎如無物,打了雞血般上躥下跳不斷朝自己接近,終於開始有些笑不出來。
他平心而論,如果換成是他自己,絕不可能在這片輕騎的如此圍攻中活下來。沒有任何一個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可以在這群最擅長圍殺修行者的騎兵群中活下來。你就是一頭惡狼猛獅,也會給這群鬣狗群給分食了!
然而現在,楊澤就在那之中瘋狂突進。沒有人能擋得住他,沒有人擋得住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種資深瓢客看名記一樣的志在必得!
風吹雪隻覺得背心,有些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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