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聲是盛唐的兵馬斥候常用的jǐng哨,代表著jǐng兆在西北方向出現,這道jǐng哨的級別卻是很高,代表著出現了代表整個盛唐軍營都需要jǐng戒的大事。於是無論這群人是不是趁著放風的時機來這裡美美泡個澡,對他們本身的身份而言,這就是立即要作戰的火急軍情。
眾小隊飛速拿起兵刃穿戴衣冠,朝著叢林西北面摸去,這些都是附近步工大營的好手,眾人迅速分散開,進入叢林可以互相支援的陣型,分散探去,到了叢林西北方,眼前豁然開朗,這裡是通向北關的一處平原,平原之上,一支馬車隊伍,正在朝北逃竄。
而在稍後方處,一支沒有任何旗號,沒有任何番屬的披甲騎兵,正在追擊這支馬隊。馬隊逃竄得明顯很狼狽,但這支騎兵明顯在人數佔優的情況下,卻並沒有過於貼近,而是以騎shè打擊馬隊。一的黑sè箭雨簌簌振動半空空氣,插向馬車車駕,馬車隊伍大概不過百十人,但在一的打擊之下,幸存的人數不過半數。
趙老三一行斥候伏在高地之上,見到此幕,也極為震驚,在盛唐境內,竟然還會發生這麽一場來自不明番屬武裝的追殺,作為盛唐的軍人,見到這一面倒的屠殺,他們在這一刻很有要出面攔截的怒火。然而他們這隻隊伍不過十幾號人,要出面找這支大約人數在五百人的騎兵的麻煩,他們只怕是螳臂當車。
“老趙!這是怎麽個情況,我們北大關內腹,什麽時候有這麽一群光天化rì之下敢於劫掠的悍匪?咱們步工營在附近開采礦山,他們這不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犯事麽?”
趙老三微微皺眉,“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你們仔細看,對方騎兵雖然沒有任何番屬旗號,然而其甲胄,裝備的jīng良,絕對不是疑惑山賊悍匪。一般的匪幫或者黑道勢力,絕沒有這樣的武裝。再者,他們人數佔優,兵甲佔優的情況下,也沒有對那車隊實施毀滅式的近身收割!只是用震懾xìng大殺傷卻不足的騎shè壓住陣腳,說明了那車隊之中,存在著威懾他們的存在。”
一位軍士仔細觀察,然後恍然,“你的意思是”
“不錯,車隊之中,定然存在境界不低的修行者!致使這幫騎兵一路追來,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用消耗打擊的策略。避免對方魚死網破。”趙老三點點頭,又微微疑惑的朝東面望去,“更讓我感覺詫異的,是他們從那個方向過來,據我所知,汶山嶺,淮岸坡,我們步工大營都安插有暗哨,對方即便最隱秘的過來,按理說步工大營也都有所察覺。這麽一支不明武裝出現在我們大營附近,怎麽可能沒有我們的人過來接戰?”
諸多軍士,立即陷入困惑之中。
“這隊騎兵兵馬,你們再看他們進行的陣勢,壓製的手段,張繼忠,你來大營前是飛馬騎營的,對這樣的行軍,你看出些什麽沒有?”
那叫張繼忠的軍士還沒系上外披的甲衣,仔細觀察後,喃喃道,“的確是十分眼熟,不過我們以前飛馬騎的訓練中,並沒有這種sāo擾的陣型,然而我曾經押送一批馬料去過京城的步騎總營駐地,倒是仿佛見過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我們盛唐人的騎兵!”
“非但如此!那馬車車隊,我乍一看覺得有異,如今靜下心觀察,馬車車尾都綴有可以拖放行禮的小廂車,這廂車樣式,乍一看像是盛唐南州人的風格,但卻並非如此,這馬車,並不是我盛唐的車駕!”
高地上的這群軍士正在分析之時。平原之上頓時又起轉折。
那隊馬車為首的車駕之上,布簾拉開,出現了一個高大但是卻明顯孤寂的身影,正是風吹雪!
風吹雪立足馬車之後,面sè蒼白如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sè。此時卻目光漠然的看著車隊之後的那些追兵,靜靜佇立。
眼見風吹雪的出現,仿佛被那眾騎兵潑了雞血般,騎兵前鋒的一小撮人一眾怒吼,脫離主隊,朝著馬車放騎衝鋒過去。這一小眾到來,落在最後的一輛馬車頓時遭殃,上面的人眼看著騎士拖刀衝來,立即跳車而逃,有些當即被摔斷腿在地上滾了兩圈,然後被噔噔胸口插上飛擲過來的長刀,釘死在地。
有些當即就被割了腦袋。護衛馬車的一些強手護衛,立即持刀返身而戰,和這群鋒銳戰作一團,半晌騎兵沒有討得任何便宜,反而折了數騎,見對方仍然護衛的士氣極盛,逼不得已才狼狽退回,用騎shè亂箭shè住陣腳。見到這一幕,高地的軍士們紛紛望著瞠目結舌的趙老三,看到趙老三的沉默,眾人都感覺到了一種凝重。
“那人是誰?”有軍士問道。
“這些車駕,是流霜國的樣式,而那當先車駕後敞的男人,無論神形氣茂,都和傳聞中九分神似!如果我沒有猜錯,這隊車馬,是此次來到盛唐鴻臚寺流霜國人的車駕,而此時那些車駕外圍的護衛武者,只看他們的裝扮,應該是流霜國的使臣武官,這麽推斷,此時那被追殺的男子,仈jiǔ不離十就是流霜名將風吹雪!”
“什麽!?什麽人這麽大膽,竟然敢在帝國境內,暗算外國使賓。”
趙老三神情無比凝重,“無論是什麽,我們已經接觸到了不容人接觸到的某些事情。從現在開始,我們從來沒有到這裡來過,也從來沒有見到過眼前這一幕,你們明白嗎!”
眾軍人面面相覷,然後同時狠狠點頭。
發生在帝國境內對一位使臣的追殺,更何況至今為止,他們的步工大營仿佛根本沒有預jǐng,對此毫無反應,那些追殺車隊錚亮的騎兵戰甲和訓練有素的騎士,其實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很多極為嚴重的問題。
也是這帝國最深層的暗湧深淵之中,那些不該他們這些小士兵,小人物知道的秘密。一旦暴露,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風吹雪?”一株樹枝上的軒轅鱈天,收回目光,皺眉盯著楊澤。
楊澤也頗有些難解此時的所見,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騎兵能如此有效率的進行一場追殺?竟然沒有驚動到沿途的盛唐軍營哨所。或者還是驚動了而這條路線上的軍營裡,接到了某些指令,從而對此毫不過問?為何如此。風吹雪,失去了價值?所以被追殺。可他實力不該如此不濟,難道是和我一戰,至今沒有複原虎落平陽如此不堪?這一切,大公主華婉”
“呐!”軒轅鱈天突然興致極高起來,“我們要不要出手?”
“出手?”
“風吹雪落入這樣的境地,只怕盛唐裡有些人,也是希望他死的,可是他活著卻對你們大曄更有意義,不是麽?你當初在摘星樓,不是就要將他押解回大曄麽,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怎麽可以放過?”
“不能放過麽”楊澤朝平原之上,那狼狽的車駕望去,眼睛裡面,越加明亮起來。
喊殺聲在身後晝夜不停,簌簌的長箭不斷從天而降,狠狠扎中那些土坡草地。就連為首馬車的鐵製內壁,也不斷傳來咚咚咚的羽箭撞擊之聲,顯示車駕尾隨的追兵,時而拉近距離,時而拖遠。
車駕之內,風吹雪半臥在塌上,一張臉蒼白無比,從外表看去,的確仿佛受了極重的內傷。
而在他身旁,坐著的並不是服侍的侍從,反而是一個須眉鷹目,寬袍大袖的老者,老者盤坐的身旁,擱著一口古青泛著靈芒的長劍。他一對鷹隼般的眼珠,瞳間泛著一點白芒得盯著風吹雪,聲音嘶啞而帶著某種魄力道,“已經第四天了,你確定他會出現?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主上這次動用這樣的力量,真正想見到的,是結果。是那顆人頭。”
風吹雪搖了搖頭,“昆侖閻道人衝出邊關,數次被帝國修行者攔截,已有探報,昆侖聖女和那小子,並不在他手上,兩人早已在閻商隱出北關之前逃脫,所以他們早隱匿於北地。他們在盛唐北地,但卻並不知道他們究竟身在何處,所以具體而言我沒有把握,他到底會不會出現。”
“你好大的膽子,沒有把握,竟然就敢讓主上調動這樣的力量,做這麽一番事!”
“你有其他的辦法?”風吹雪漫不經心看他一眼,“於那小子而言,我是大曄入侵戰爭之中一個必須要捉拿的魁首!於我而言,這個如今在大曄人心裡擁有極高地位的人,卻是阻礙我民族生存的一個鯁。如鯁在喉!我研究過他的一切行事作風,了解他有時看似膽大妄為卻有奇效的做法我現在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為餌。這是冒險,但凡有氣魄者,人生該有些冒險。”
“此番行動,乍看高調,實則北方邊界,只要有心之人,都能看出異動如今我的這幅樣子,對那小子而言,必然有絕對的誘惑力。我身受重傷,一蹶不振,在大公主那邊,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防止我泄露一些東西,所以殺人滅口,之後將矛盾轉嫁給大曄人,如此合理的外衣。即便有懷疑,但外面那些堆出來的人命, 卻沒有半點虛假。”
“但外面你的那些侍衛,是真的在為了保護你而竭盡全力。”鷹目老者笑謔道。
“於我和我民族而言,他們死得其所。”風吹雪冷然道,“他們並沒有走向死亡,而是以高貴的犧牲獲得新生。”
“你是一個很有大智慧,大魄力的人。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老朽這輩子佩服的人很少,但如此冷漠言談生死的風公子,卻是其一。可若那小子沒有被驚動,沒有落入我們天衣無縫的圈套,又該如何?”
“那就出了北大關,屆時我的車駕會真的往流霜國而去那個時候,就是在下和王前輩一行分別之時。”
鷹目老者點頭,“後方的騎兵裡有四位主上埋伏的強者。車駕裡有你,有我,還有狂刀姬曉峰。我們事先已經無數遍演練過動手的細節,那小子摘星樓上展露的劍意,倒是令人驚豔,不過盡管如此,也不礙他的死局。至於昆侖聖女,自然會有狂刀姬曉峰和兩名強者纏死,絕無幫救可能。那小子不現則以,一旦置身這為他準備的陷阱必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揚灰挫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