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
“什麽?!”老夫人猛地站起身,驚惶之下,衣袖將桌面上的茶杯都帶到了地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bi qi wu 的拚音)
那塊新換不久的花開富貴圖案的地毯,再次被茶水浸濕了。
“那錢氏,竟然有孕了?這消息,可是真的?”
“是古嬤嬤親自來道喜的,想必,不會有假。”周嬤嬤也很驚訝錢氏竟能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機,被診出懷有身孕之事。
“那錢氏,怎麽就這樣好命?!”老夫人悶悶地坐了回去,臉上神情變幻不停,嘴裡也喃語有聲:“按理來說,長房有後,這確實是一樁大喜事。只是,一想到這錢氏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關鍵時刻說自己有孕,我這心裡,怎麽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畢竟,老大院裡無名無份,卻年輕漂亮,又好生養的侍妾通房可不少。而,這些人卻連個姑娘都生不出來。這十多年來,吃了不知多少求子藥,身子早就虧得不行了的錢氏,怎麽就那般好命地懷上了呢?還一懷就是兒子?該不會,錢氏故意夥同了李大夫,傳出自己有孕的消息,就只為了逃脫今日這樁事吧?!”
這不說則矣,一說,不論老夫人,還是屋內侍候的周嬤嬤和鄭嬤嬤這兩位,都不由得生出這樣的疑惑來。
周嬤嬤說道:“老夫人,不若,回頭,老奴再遣人好生地盤問下那李大夫?”
鄭嬤嬤則道:“老奴會密切注意飛羽院的情況,看夫人是否有害喜,嗜酸等情況出現。”
老夫人點點頭,雙眼微眯,眼眸裡的厲色一閃而逝:“希望,錢氏真得懷孕了,不然……”
錦心園
“夫人懷孕了?”李姨娘淡淡地瞥了眼前來報訊的下人,似笑非笑:“那,確實得恭喜了,這可是府裡十多年來頭一遭喜訊啊!想必,老爺定會欣喜若狂,給予無數的賞賜!”
立於下首的婆子微微垂眸,不敢看向李姨娘,總覺得,眼前這個李姨娘,一點也不像眾人嘴裡說的恃寵而嬌,行事直來直往的蠢貨。
“老夫人那兒報訊了嗎?”李姨娘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水,臉上的神情在嫋嫋的茶煙中看不太真切。
婆子規矩地回答道:“古嬤嬤親自去梨香院報訊了。”
“哦?”李姨娘挑了挑眉,擺手道:“行了,你回去,替我跟夫人道一聲,明日,我會親自帶著賀禮,到飛羽院看望夫人。”
這話……怎麽聽,都覺得不太對勁。
待到婆子離開後,李姨娘才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沒想到,向來精明狡詐的錢氏,竟也會頭腦發暈,走了這樣一步臭棋!哈哈哈……”
不怨李姨娘會欣喜若狂,只因,這偌大的候府,除了她與小李姨娘這兩位曾被老夫人帶在身旁,親自教養過的女子以外,再不會有第二人知曉,其實,錢氏所用之計,很多年以前,老候爺的一位寵妾就曾用過!
而,那位寵妾的下場……
文斕院
“臥槽,小美人,錢氏這是準備和老夫人大鬥一場的節奏啊!”
“特麽的,錢氏早不出頭,晚不出頭,偏偏這個時節冒頭,這不是想要攪了小美人的及笄禮,還能是什麽?”
“枉我之前還覺得錢氏頗精明厲害,萬萬沒料到,就本質來說,錢氏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糊塗蟲!”
“正是,真當攪和了小美人的及笄禮,錢氏就還能繼續保留自己的好名聲?真真是蠢貨一枚!”
“天天披著一張偽善的皮,一天不害幾個人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就這,還想生兒子?做夢!”
“就算生了,那又如何?也不知道有沒有屁眼!”
……
說著說著,鬼鬼們就又歪樓了。
而,早已習慣成自然的杜芷萱,連眼神都懶得施舍一個給這些吐槽得特別歡樂的鬼鬼們,只是看向今日當值,聞聽錢氏懷孕的消息後,就眉頭微蹙的白嬤嬤,問道:“白嬤嬤,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老奴有一個猜測,但,不知當講不當講。”說到這兒時,白嬤嬤還抬頭觀察了下杜芷萱的神情,待到發現杜芷萱那不加掩飾地翻白眼的行為時,心裡莫名地輕舒了口氣。
“白嬤嬤,我是什麽性子,你還能不知道?你呀,就別再吞吞吐吐了!”杜芷萱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其實,我明白,你肯定想說,小姨是假懷孕,對吧?”
這回,白嬤嬤難得地怔住了,傻愣愣地看著杜芷萱,怎麽也不明白,往日裡雖聰慧機俐,但給人予一種缺少心眼感覺的杜芷萱,竟能突然猜測到這一點!
“看來,我真得猜對了!”即便沒有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鬼們幫忙,穿越前,看多了宮鬥宅鬥電視劇和小說的杜芷萱,卻也能察覺到錢氏這顆老樹突然開花的真相,“只是,按理來說,以小姨的心計,不應該使出這等粗淺直白,旁人一眼就能窺知到的計謀啊!”
“夫人這是打了個心理戰術。 ”白嬤嬤想了想,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哪怕明知其真偽,卻也難免因為身在其中,而不能置身事外。”
話落,白嬤嬤特意頓了頓,將杜芷萱臉上那抹恍悟的神情盡收眼簾後,才隱諱地提醒道:“依老奴瞧來,夫人此舉,怕也有針對小姐之意。”
杜芷萱點點頭:“她不準備為我辦及笄禮而已。”
“小姐,相比起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前朝貴女,大梁的貴女們很小的時候就能出府赴宴,也不需要遵循‘男女七歲不同席’之類的規矩,而不再像前朝那樣看重及笄禮,但,及笄禮的盛大與否,確實關系到小姐在世家貴族圈裡的地位和印像等,不容輕視啊!”
白嬤嬤暗歎了口氣,隻覺得錢氏這樣愚蠢而不自知的行為,怎麽瞧,都不像是安平郡主教養出來的。
“如今,距離小姐的及笄禮,只剩下不到一個月時間,而,候府卻依然未有行動!”一提起此事,白嬤嬤的眉頭就皺成了一個“川”字,顯然是想不明白候府這麽多人,竟沒一人注意到此事的不對勁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