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斕院
與候府其它幾位姑娘一起,送別了杜蓧之後,回到自己院子裡的杜芷萱,看著擺放在桌面上的禮盒,不由得搖頭歎道:“果然,吃一塹,長一智啊!”
今日當值的穆嬤嬤,瞥了眼擺放在禮盒裡的那對赤金鑲紅寶石飛鳳簪,道:“難得大小姐也想明白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的含意。( bi qi wu 的拚音)”
“也許是因為大姐有求於候府?”說到這兒時,杜芷萱眼前也不由得浮現剛才眾人在梨香院見面的情景來。
穆嬤嬤眉頭微蹙,看了眼禮盒裡的發簪,隱諱地提醒道:“都說‘三歲看長,七歲看老’,老奴覺得,以大小姐的性格來說,絕不可能真正拋棄往日裡對小姐的仇恨。”
“穆嬤嬤,你放心,這些,我都明白的。”杜芷萱笑了笑,倒未料到,有朝一日,她竟能看見杜蓧那伏小做低的姿態!
不過,誰給了杜蓧那種“世界是圍繞著她轉動”的自信感呢?竟以為她做出這樣“一笑泯恩仇”的姿態,自己就能上趕著偏幫她?
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
穆嬤嬤點點頭,忍不住在心裡感歎:若,錢涵夢能見到這樣聰慧機俐的杜芷萱,想來,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如今,府裡都傳遍了夫人利用手裡的管家權,以次充好的替換了大小姐的嫁妝一事。”
說到這兒時,穆嬤嬤也不由得撇了撇嘴,隻覺得最近一年來的錢氏性情越發地急燥了,否則,以錢氏受到的世家貴女的教育,真要對付杜蓧這麽個庶出姑娘時,又何需用出這等“損人不利己”的手段?!
“老奴以為,小姐,這件事,你萬萬不能摻和。即便府裡有些對你不利的流言蜚語,也不能衝動地跑到飛羽院找夫人對質。”
“好。”杜芷萱笑眯眯地應諾道,很是享受來自於穆嬤嬤這位錢涵夢奶姐的關心和看顧之情。
飛羽院
“夫人,你總算醒了!”古嬤嬤輕舒了口氣,抬手按住錢氏欲掙扎著起身的肩膀,目光在錢氏那以白布包覆住的額頭處頓了頓,一臉憐惜地說道:“李大夫說了,你的身子骨操勞過度,又心力交卒,思慮過度,如今,需要安心靜養,才能無損壽數。”
“我如何安心靜養呢?!”錢氏苦笑一聲,隻覺得額頭一抽一抽地痛,忍不住抬手,輕撫額頭,察覺到手下那不同於肌膚的觸感時,才怔然了下,道:“奶娘,老夫人是準備逼死我啊!”
若非關鍵時刻,她做出撞柱以示清白的舉動,如今,會落得個什麽樣的下場,還真不好說。
在錢氏暈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裡,古嬤嬤已經飛快地將梨香院的情景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此刻,聞聽錢氏此言,眉心緊鎖,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夫人,老奴以為,今日之事,頗有蹊蹺。”
“蹊蹺?”錢氏下意識地問道,心神卻還放在自己額頭的傷口處,盤算著回頭是否該遣人到將軍府走上一遭。一來,從安平郡主那兒索取到皇宮禦用的祛疤痕藥膏,二來,借由此舉來提醒老夫人和李姨娘等人,她也是有後台的,不是隨意安個罪名就能捏死的。
就算如今,將軍府一眾人已知曉她的庶女身份;就算安平郡主恨不能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就算擅於陰私之道的老夫人已從將軍府那驟變的態度中窺知到一二,那又如何?
總歸,說到底,只要她一日未被將軍府除名,就可以背靠將軍府這株蒼天大樹為自己謀利益!
並不知道短短時間裡,錢氏心裡就浮現許多想法的古嬤嬤點點頭,隱諱地提醒道:“即便老夫人再如何地疼寵大小姐,而,大小姐在候府裡的地位又是多麽地尊貴,但,說到底,大小姐僅僅只是一個上趕著與安王長子為妾的庶女,又何來回門之說?”
而,和錢氏做了約定的安王長子,又怎會突發其想地陪同杜蓧回候府?
“難道……”從最初,那安王長子就沒打算遵守與她之間的約定?抑或是說,安王長子之所以會順理成章地應下那個約定,不僅僅看中了杜蓧的美貌,更看中了杜蓧在候府裡的尊貴地位,和候府將會給予杜蓧的那不遜於王府嫡女的價值高昂的嫁妝?!
這般一想,錢氏眼眸裡掠過一抹厲色:“這世間,總有那麽些‘得隴望蜀’,貪得無厭之人。”
“夫人,‘貪心不足蛇吞象’,這樣的人,又何需你親自出手呢?”古嬤嬤冷笑一聲,並不拿安王長子當回事。
說到底,只要安王長子一日未襲世子位,那麽,就僅僅只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就算他出身王府,那又如何呢?
如今的陛下,可跟安王這位頗受太上皇寵愛的兒子關系不那麽親近啊!
“話雖如此,但,這世間,向來都是‘小人難防’。”錢氏眉頭微蹙,因為安王長子突然來候府一事,令她不得不檢討起自己往日裡對安王長子的印像太過浮於表面。如今,唯一慶幸的就是她與安王長子訂約的中間人,跟勇誠候府沒有任何的關系!
就算安王長子並非傳言中的紈絝子弟,願意耗費無數時間和精力追查到底,線索也會斷到老夫人的院子裡,根本沒辦法查到她身上!
古嬤嬤隱諱地提醒道:“夫人,安王向來憐香惜玉,如今,府裡活下來的幾個兒子,均是那幾位真愛側妃所出。”
“不錯!”錢氏笑了笑,“世子之位這樣的香餑餑,又有誰不心生向往呢?回頭,你找人想法子,將安王長子之所以願意放下身段哄著杜蓧,不過是為了借助杜蓧身後勇誠候府的力量,幫助他奪得世子之位的消息放出去。”
“是。”古嬤嬤應了聲,並不意外錢氏會使出這招“隔山打牛”的計策來。
頓了頓,古嬤嬤又道:“夫人,老奴以為,李姨娘今日太過平靜。”這種自家閨女嫁妝被換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無法忍受。更不用說借由老夫人支持而明晃晃與錢氏打擂台,驕縱性格數十年如一日不變的李姨娘了。
“奶娘,你是說?”錢氏心思轉了幾轉,很快就明白了古嬤嬤的話外之意,“李姨娘早就知曉此事?”
“不僅如此,老奴以為,老夫人還插了一腳。”即使替換杜蓧嫁妝一事,古嬤嬤並未插手,但,以古嬤嬤對錢氏性情的了解,卻也明白錢氏在沒有萬全把握之下,絕不可能做出這等用青磚替換了嫁妝之事!
最多,也不過是以次充好,並在莊子和店鋪等陪嫁上動手腳而已!
“也就是說,即便我什麽都不做,老夫人也會在杜蓧的嫁妝中動手腳,然後栽到我身上?”
錢氏抿了抿唇,忍不住冷笑一聲:“真不愧是吃齋念佛,眼裡心裡只有菩薩的老夫人,連自己一手教養長大,呵護看顧了十多年的孫女都能說利用就利用,也不怨我等這些早就被她看不順眼的人會被她處處為難找茬,恨不能立刻就斬草除根!”
“不過,老夫人一輩子打雁,老了老了,卻難免被雁啄了眼,竟然以為李姨娘和杜蓧這對母女,即使察覺到她的利用之心,卻也會礙於她在候府裡尊貴的地位而咽下這口惡氣!”
而,事實上,就連她,不也被李姨娘和杜蓧平日裡表現出現的直來直往,恃寵而驕的姿態給迷住了心竅?否則,今日之事,又豈會以這樣一種令人措手不及的姿勢發生?
錢氏輕撫額頭,眼眸裡的厲色一閃而逝:“如今想來,我這一撞,倒是撞得極好。”
“夫人,你打算?”眼見錢氏臉上的愁苦之色一掃而空,再次恢復到往日裡的精明起來,古嬤嬤那顆不知何時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原處。
“嗯。”錢氏點點頭,輕撫自己那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來:“待會,你親自跑一趟梨香院,告訴老夫人,李大夫診出我懷有兩個月身孕,因平日裡操勞過度,心神耗損頗大,如今,需要臥床調養,才能保證小少爺的健康。”
唯今之計,只有用子嗣之由,才能將那團已燒到她身上的火苗滅掉。
要知道,自三房生出一位庶子後,如今,已近十年,但,候府三房卻再無任何喜訊傳出來,尤其是長房,年紀最小的杜芷薇,如今都已滿十一歲了,虛歲十三歲了。
“夫人,此計雖好,但……”古嬤嬤略有些不讚同錢氏使出這等釜底抽薪之計,“瞞三五個月,倒是沒問題,但,十月懷胎,瓜熟蒂落之時,那可該怎麽辦?”
自古以來,媳婦侍候婆婆,那是天經地義,誰敢肯定老夫人一怒之下,會不會隔三茬五就召錢氏到梨香院談心?
如此一來,時日久了,又如何能瞞得過?
“誰說我要瞞三五個月了?”錢氏那慘白的面容,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雖是假的,卻也該在關鍵時刻,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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