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最最疼愛的孫女兒來啦!”
如驚雷一般的聲音,穿透那重重院牆和花草樹木,輕巧地傳遞到屋內眾人耳裡。
“撲哧!”安平郡主愣怔了會,很快就掩袖而笑,忍不住搖頭,衝還未來得及離開的秦嬤嬤說道:“這鬼丫頭,都多大的年紀了,還這般調皮搗蛋!”
“郡主,小小姐這是活潑可愛,可招人疼了。”秦嬤嬤瞥了眼那聞聽此言後,就或搬來矮凳,或沏好茶水,或親自跑到廚房催點心的丫環婆子,難得地浮現一抹遺憾,恨不能自個兒親力親為:“你呀,就等著那幾個真正調皮搗蛋的小少爺來鬧吧!”
“他們想鬧,也是鬧不了的啦!”安平郡主笑著說道,只因,府裡那些原本年歲尚小的小子,也全部都被其父趕到了學堂裡。
如今,這偌大的將軍府,除了晚上熱鬧紛呈,白日裡,卻是變得有些冷清了。
“外婆!”門簾突然被撞開,緊接著,一個胖乎乎的紅球,就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坐於正中的安平郡主撞去。
“唉喲!”安平郡主張開雙臂,一手攬住杜芷萱的腰身,一手輕點杜芷萱的額頭,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三四歲的小姑娘一樣愛鬧撒嬌!”
“那有什麽!”杜芷萱嘟著嘴,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眼,為自己辯駁道:“就算我再大,卻也是外婆的乖孫女啊!”
“還是說,外婆,你覺得我長大了,就不像小時候那般活潑討喜了?”話落,杜芷萱還特意微微垂眸,一臉的黯然和失落,唯有那不停顫動的睫毛,和顧盼神飛的眼神,卻將她的真實想法給出賣了。
“你呀!”安平郡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雖心裡很享受杜芷萱這樣的撒嬌姿態,嘴裡卻不得不說道,“在外人面前,可不許如此。”
“當然!”杜芷萱微抬下巴,做出一幅“我這樣聰明,又豈會於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醜”的驕傲和自豪姿態,隻令一旁侍候的下人紛紛笑逐顏開,看向杜芷萱的目光裡也帶上了連她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歡喜和慶幸。
——只要有杜芷萱在,那麽,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安平郡主都不會勃然大怒!
而,與杜芷萱見禮後,秦嬤嬤就迅速離開,趕往倚蘭院了。
倚在安平郡主的懷裡,
小口小口地品著豌豆黃的杜芷萱,眼底浮現一抹狡黠:“外婆,秦嬤嬤去找表姐了吧?”
自一年前,杜芷萱幡然醒悟,慧劍斬情絲後,就越發地聰慧機敏起來,在幾位嬤嬤悉心的教導之下,以一種令人驚歎地速度非快成長起來。
如今,聞聽此言,安平郡主並無絲毫不願意在杜芷萱面前提及此事的想法,微微頜首:“不錯。”
“表姐那人……”杜芷萱歎了口氣,搖頭道:“只怕,不會領了秦嬤嬤的情。”心裡卻暗爽不已:唉喲喂,苦心籌謀了那麽久,終於有了這樣一個光明正大告黑狀的機會了,絕不能輕易放過哪!
若是往常,即便安平郡主再如何地疼寵杜芷萱,卻也難免因為杜芷萱這般挑撥離間的行為而心生不喜,不過,如今嘛?
這一段時間裡,錢詩雅折騰出許多事情,早就磨平了安平郡主對錢詩雅所有的愧疚和憐惜之情。甚至,安平郡主還不止一次懊惱後悔自己當年為何“心軟”,留下了錢詩雅這樣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安平郡主冷哼一聲,“這些年,我給了她一次又一次機會,可,她又是如何想的?真當將軍府陽盛陰衰,下一代僅有兩個姑娘,我就得將她供起來,以備聯姻之用?”真是天真又可笑的想法!
以將軍府目前的榮耀,何需女兒家想方設法地聯姻,以增進家族的底氣?不過是“錦上添花”,有,可,無,卻也不會有所影響。
更何況,以錢詩雅連自家嫡親表妹的禦賜未婚夫婿都能暗地裡撬走的陰冷狠毒心性,真聯姻的話,還不知是結親,抑或是結仇呢!
“表姐也是!”杜芷萱撇撇嘴,眼含不屑和嘲諷,“說來,我與她一同長大,對她的了解不可謂不深,可,如今,我都有些不太認識她了。”
“當年,她可是在我之前,就與武候王世子相識。若,她早點告訴我,對武候王世子心生傾慕之意,我又豈會在宮宴裡,於眾目睽睽之下請求太后賜婚?”
“若,之後,她能向我坦承早與武候王世子暗生情愫,我定會求到外婆面前,請求太后解除這樁婚約。”
“如此一來,說不定,表姐早就嫁入武候王府,成為了令人豔羨的武候王世子妃。而,將軍府與武候王府也不會面臨這諸多困擾,那武候王世子更不會被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語纏身!”
話語裡, 絲毫沒有提及這些年來,錢詩雅和武候王世子兩人聯手,對她的坑害和算計,但,早早就將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的安平郡主又豈會不知?一邊越發地心疼起杜芷萱的同時,也越發地惱恨起錢詩雅來。
當然,私心裡,安平郡主也痛恨自己當年做出來的拿錢詩雅給杜芷萱當磨刀石的決定。幸而,被勇誠候府送入京郊莊子裡的杜芷萱,因諸多緣由而幡然醒悟,否則,還不知安平郡主會如何地痛苦和懊惱呢!
“萱兒,你向來都是個心善的。”安平郡主輕拍杜芷萱的手背,問道:“今天,你怎麽想到來看我了?”
“還不是那武候王府!”杜芷萱一臉義憤填膺地說道,“外婆,你說那武候王妃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不然,怎會做出公然派遣人前來將軍府找茬的舉動呢?”
“不過,如此一來,倒也好。”杜芷萱嘴角微勾,一臉的狡黠和奸詐,“若非如此,又豈能讓人明白武候王府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就算日後真有些什麽,即便武候王府再如何地為自己辯駁,卻也不過是‘自欺欺人’,根本就不能取信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