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表姐,你也有著某種私心?”
私心?
可不如此嘛!
若,武候王府和將軍府真成了無法開解的死仇,那麽,她重生以來辛苦布置的一切,不就化為烏有?!
錢詩雅心裡暗恨不已,臉上卻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哀淒和無助:“表妹,我一心為將軍府謀利,怎麽到了你嘴裡就變得這般不堪了?”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只是,就算如此,我卻也敢對天發誓,我說出來的話,句句屬實,否則,寧願被天打雷劈!”
所謂的鬼神,所謂的懲罰,所謂的良善,重生前的錢詩雅還頗為相信,而,經歷那樣艱苦的生活,再次回到幼年的錢詩雅,卻是再也不相信了。
而,即便這段時間裡,早已知曉錢詩雅本性的下人,也紛紛側目,看向錢詩雅的目光,難得地流露出一抹溫情來。
“誓言這東西……”杜芷萱雙眼微眯,長睫掩住眼底的遺憾,若非大梁王朝信重鬼神之說,她早就捏出一張“驚雷符”,狠狠地砸到錢詩雅頭頂處了,看錢詩雅還如何地自圓其說。
不過,想到此事一出,引發的後果,杜芷萱又默默地將那蠢蠢欲動的手指給收了回來:“還真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太過虛幻飄渺,不如,來點實際的東西?!”
錢詩雅眉頭微蹙,正準備繼續與杜芷萱爭辯一番此話題時,就只見杜芷萱突然抿唇一笑,道:“無論如何,我們與武候王府,都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人家了!想必,表姐不會做出那等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吧?!”
這是威脅!
赤果果地威脅!
“表妹說笑了。”錢詩雅輕扯嘴角,笑得一臉的勉強。若非礙於安平郡主在場,估計,此刻,她早就不管不顧地衝到杜芷萱面前,與杜芷萱徹底撕虜開來!
“我這人向來實誠,從不說笑話。”杜芷萱卻不打算這樣輕巧放過錢詩雅,“表姐,你可是響譽大梁的‘盛京明珠’,又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錢詩雅泫然欲泣地看著杜芷萱,發現並未激起杜芷萱一絲半縷的同情和憐憫之後,遂移開目光,用一種渴求混合著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看著安平郡主,
嘴裡輕喚道:“祖母……”
安平郡主淡淡地看著錢詩雅,神情冷漠得仿若一個路旁的陌生人般:“萱兒說的話,很有道理。”
“我……我……”錢詩雅眨眨眼睛,串串晶瑩的淚水滑落,肩膀也聳動著,身子微微顫抖著,從骨頭縫隙裡逸散出一種悲傷和絕望的氣息來。
只可惜,不論是安平郡主,還是杜芷萱,抑或是屋內其它尚未離開的下人,都不再受錢詩雅這幅梨花帶雨的柔弱無助模樣影響。
杜芷萱抬手,輕劃過茶杯上那簇盛開的紅梅,也懶得再繼續與錢詩雅繞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道:“表姐,若,你還將自己當成將軍府的姑娘,就不要再繼續與武候王世子來往了!”
“表妹,你?!”雖然,早就知曉“紙包不住火”,她與武候王世子私下往來這件事,遲早會暴露於眾人面前,但,錢詩雅卻依然未料到,杜芷萱在前幾次那與她單獨相處,私下裡戳心窩子的譏誚和嘲弄話語後,竟公然於安平郡主面前提出此事!
“我怎麽了?”杜芷萱恨不能翻一個白眼,表明對錢詩雅這種明明重生了,卻依然只看顧著眼前的利益,心裡的野心被全然地激發出來,行事自私自利地令人作嘔姑娘的鄙夷和不屑了。
“你都能做出撬了嫡親表妹禦賜未婚夫的行為來,我這個被你撬了禦賜未婚夫的表妹,就不能與你說道說道了呢?”
“表妹,你……你……”錢詩雅臉上的血色盡褪,看向杜芷萱的目光裡滿是驚惶無措,尤其在她察覺到安平郡主竟視若無睹地垂眸品茶,根本就沒有阻止杜芷萱的念頭時,一瞬間,隻覺得自己猶如從高山上踩空,墜落到無盡深淵的萬丈懸崖裡似的!
“表姐,說來,到現在,我依然不明白你是如何想的。”杜芷萱苦惱地看著錢詩雅,“若我未記錯,當年,你十歲那年參加宮宴時,就與武候王世子巧遇,並對‘文武雙全,俊美儒雅,鳳度翩翩,性情和善’的武候王世子心生愛慕。”
“偏偏,在我年滿十歲,即將參加宮宴前三個月,你頻繁地出入勇誠候府,與我無數次談及武候王世子,並信誓旦旦地稱這樣俊美端方的人,才堪與我為夫。為此,我才會於宮宴裡,於眾目睽睽之下,跪請太后賜婚。”
“接下賜婚的旨意時,你還送來許多賀禮,並主動請纓,為我打探武候王世子的喜好,以便在我將來嫁入武候王府時,能輕易就拿捏住武候王世子的心,從此,與武候王世子夫妻恩愛,做一對令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如今,回想起這些往事時,我心痛如焚,悲傷得徹夜難眠。 ”
“只因,從小到大,我就將你當成比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還要親近的親人,有什麽好東西都會頭一個想著你,有什麽事情也都會立刻與你分享。偏偏,你竟然仗著我對你的信重和依賴,而明裡暗裡地與武候王世子來往!”
“你這樣做,究竟有何好處呢?”杜芷萱搖了搖頭,“你明知,若,你真心儀武候王世子,只要主動告知外婆,那麽,外婆定會親自入宮,請求太后為你和武候王世子賜婚。”
“如此一來,你和武候王世子就是堂堂正正的未婚夫妻。隻待年歲到了,就能帶著長輩親人好友的美好祝福,十裡紅妝地嫁入武候王府,成為那令人豔羨的武候王世子妃。”
“偏偏,你要劍走偏峰,將我這樣一個無辜可憐的姑娘拖入泥潭。”
“看我每日裡跟在武候王世子身後,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一個溫和的笑容,或一句關切的問話,而將自己身為世家女的尊嚴和傲骨雙手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恣意踐踏,為了武候王世子而‘赴湯蹈火,再所不惜’的癡情勁,你覺得心情很暢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