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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喂,哪兒來的小美女?”
“小美女,我們約麽?約麽?”
“……有沒有覺得這個小美女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兒見到過似的?”
“臥槽!這個小美女不就是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將‘親人當成仇人,仇人當成親人’的蠢貨!”
“……嘖!也不想想,這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是需要經營的,這一味地仗著親人的愧疚和疼愛而肆意妄為,待到將親人所有的愧疚全部揮霍一光後,等待著她的又會是什麽樣淒慘的結局!”
“特麽的!竟然是這個蠢貨!也不知她腦袋裡裝的是不是豆腐渣,眼睛是不是被翔糊住了,連誰對她是真心的,誰又對她是虛情假義的都分不清!”
“這就是那個老太爺和老夫人一直放在嘴裡念叼著,卻不鳥將軍府任何人,把將軍府裡所有人的面子全部踩在地上的那個蠢貨?!”
“給我遞把刀來,我要捅死她!”
“要什麽刀啊,直接像以前那樣抓撓她幾口,不就行了?!”
“雜種們,都客氣點,這是林太醫特意托付的小美人,敢調戲威脅貴客,分分種讓你們灰飛煙滅啊!”
……
“臥槽!是我想的那個林太醫嗎?”
“那個哪怕變成鬼了,依然不忘記練習醫術和毒術的‘醫毒王’?”
……
於是,杜芷萱還來不及做什麽,這些已經撲到自己面前三尺左右距離處的鬼鬼們,如同它們出現那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杜芷萱:“……”說好的每次來到將軍府都能“愉快”地玩耍,回到勇誠候府後就大病一場,下次來例假的時候就會更痛苦一些的情景呢?
這讓她這個特意準備了一大遝役鬼符,打算將原身當時受到的渾身冷汗直冒,牙齒咯吱作響,背後陰風陣陣的痛苦完完全全地在這些鬼鬼們身上實踐一次,以回報這些鬼鬼們迫使原身不願意再繼續活下去的“地獄之王”系統宿主,該如何再直視這些百無禁忌的鬼鬼們?!
……
依靠著原身留下來的記憶,杜芷萱輕車熟路地抵達安平郡主居住的榮壽院。
隻不過,這一路行來,不論是路兩旁原本想吐槽幾句,卻被緊隨而來的鬼鬼們給強硬地拽走,臉上流露出強烈的憤怒和鄙夷、譏誚和嘲弄之色的鬼鬼們,還是路兩旁隨處可見那行動有素的下人們臉上看似恭敬,實則暗含它意的姿態,都令杜芷萱忍不住搓揉了下額頭。
――能混成一個人見人厭,鬼見鬼憎的樣子,也是挺不容易的啊!
雖然在接收到原身的記憶之後,杜芷萱就對將軍府,或者應該說是安平郡主居住的榮壽院精致華美的程度有了一個粗步的認知,但,真正抵達榮壽院後,杜芷萱就突然覺得自己詞窮了。
玲瓏精致的亭台樓閣,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掩映於小道上的嶙峋瘦石……
這一切,都令杜芷萱生出一種時空錯亂,自己就是那暢遊大觀園的劉姥姥的感覺。尤其是在她看見兩側的抄手遊廊下成排掛著的鳥籠,聽著耳旁傳來的嘰嘰喳喳的叫聲後,更是清楚地領會到了劉姥姥的緊張、擔憂和隱隱的期盼和希翼。
“小小姐,老夫人已經在屋子裡候著了。”院子裡侍候的幾個丫環,笑嘻嘻地迎上前來,不論是“小小姐”這樣的稱呼,還是見到杜芷萱後發自肺腑的歡喜和淡淡的擔憂,
都表明了杜芷萱在安平郡主心裡那非同一般的地位。 在轉過了一個八仙過海的大屏風後,杜芷萱就看見了坐在花廳首位的婦人。
她上身穿一件淺杏色立領小襖,下系一條緋色繡牡丹花百褶裙,長發挽了一個隨馬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來,斜插兩對金鑲玉簪,發髻的尾端是一隻紅寶石帶流蘇的八寶簪,整個人顯得特別的貴氣,眉眼之間都帶著獨屬於當家主母的殺伐果斷。
這樣一位看著不到三十歲的婦人,竟然就是安平郡主?!
“萱兒……”安平郡主輕聲喃語著,眼前仿佛再次浮現了惡夢裡的一幕幕,那些讓她恨得目眥欲裂,卻隻能旁觀的無奈和憤恨的情景,和眼前這刻杜芷萱那冷靜中帶著點淡淡畏懼害怕的模樣重疊在一起,隻令她一顆心都為之揪緊,再也顧不上考慮其它的,猛地站起身,就衝杜芷萱方向撲去。
哪怕安平郡主非常不喜歡杜芷萱以往待人接物時那種眼睛長到頭頂上,滿臉高傲冷漠,看誰都一幅不屑的模樣,但,她也不願意自己捧在心尖上呵護疼寵的外孫女,被婦人們的內宅陰私手段給折磨成這樣一幅畏縮,渾身都流露出一股小家子氣的模樣!
看得出來,杜芷萱今天是特意挑了一襲火焰紅色的衣裙,以便能令自己的氣色看起來要好上一些。
但,即使如此,她眼下那濃重的青紫色,尖尖的下巴,沒有血色的面容,枯燥的發絲,粗糙的皮膚等等,依然令安平郡主心酸不已,總有一種若不用力地摟抱住,下一刻,杜芷萱就會隨風化去的感覺。
“萱兒,外婆對不住你啊……”如果她能早一點看清楚勇誠候府老夫人的真面目,那麽,就一定不會將自己疼愛了十八年的嬌嬌女下嫁。如果她能早一點就明白小女兒的心思,那麽,就不會本著將小女兒嫁入勇誠候府後,能更好地照顧杜芷萱這個外孫女的想法,而在小女兒和勇誠候府老夫人的聯手下,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了那麽多不對勁的地方……
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被人這樣溫柔地擁抱過的杜芷萱愣怔住了。直到感受到頸間傳來的濕意後,她才伸手拽住安平郡主的衣袖,順便在安平郡主懷裡蹭了蹭,那曾糾結過的稱呼,在一這刻全然不成問題。
“外婆。”
“萱兒!”安平郡主的淚水像開了閘的水龍頭般不停地滑落,大顆大顆地沁在杜芷萱的脖頸處,仿若是一顆又一顆的冰雹,砸得杜芷萱心尖都為之揪起來。
於是,那些打好的腹稿,全部被杜芷萱摒棄,隻是緊緊地拽著安平郡主的衣袖,低聲地說道:“外婆,從前是我不對,我總以為……”
杜芷萱不認錯也就罷了,這一認錯,立刻就激得安平郡主落淚更多,那洶湧而來的後悔和懊惱等情緒,幾乎快要將她整個人給撕碎。尤其在撫摸著杜芷萱那變得粗糙起來的手指時,更是滿滿的心痛:“我可憐的萱兒,別說了,從前是外婆錯了……”
“不!”杜芷萱搖了搖頭,阻止了安平郡主更多的道歉之詞,隻是從安平郡主懷裡鑽出來,然後,取出繡帕,輕拭安平郡主臉上的淚水,引著安平郡主落坐後,才在秦嬤嬤搬來的小矮凳上坐下來,將自己的腦袋靠在安平郡主的膝蓋上,輕聲道:“外婆,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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