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樣了”手術中三個字剛剛熄滅,站在旁邊的厲呈玦立馬奔向前去,看著一邊往外走一邊正在摘口罩的楚易痕,此刻的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蘇蕁的情況,他的腦子裡斷斷續續的閃現蘇蕁在他面前倒下去的畫面,這個畫面像是一個夢魘一般正毫不留情的折磨著他,從蘇蕁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 “闌尾炎,你放心吧,手術完了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等會兒她就可以出來了。”認識了這麽久了,楚易痕從來幾乎沒有見過厲呈玦因為某人或者某事緊張成這副模樣,他摘下口罩,拍了拍厲呈玦的肩頭,然後走開,這種時候,應該給厲呈玦一些時間沉澱一下情緒。
聽到這個結果,厲呈玦心裡的大石頭突然放了下來,他退到旁邊的等待區,視線直接定格在手術室的門口,等著他的女孩出來。
蘇蕁做了一個夢,夢中的她站在陽台上聽見有人按她家的門鈴,可奇怪的是她剛走兩步就毫無防備的摔倒,而地上沒有任何的東西,摔的她的肚子很疼,但是門鈴的聲音按得很急,她撐著身體站起來想要去開門,這一次也一樣,走一步摔一步,從陽台到門口,短短的幾米的距離,她竟然無緣無故的摔了十幾次。
每一次摔的她很痛,撕裂般的痛苦,就像是肚子上被什麽割到了一樣,可她低下頭看到自己平坦的腹部卻很光滑,沒有任何的傷痕,就只是莫名其妙的疼,站在門前,蘇蕁捂著腹部疼痛的地方彎著腰勉強的開門。
但是還未來的及看到門外的人是,就聽到了有一個男人在叫她的名字,然後門後的光突然變得很刺眼,讓她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蘇蕁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眼睛,入鼻的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現在在醫院裡嗎?視線的上方是白色的天花板,而這時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肚子上依舊疼得厲害。
眼前的光芒有些刺眼,蘇蕁聯系眨了幾下眼睛,漸漸的習慣了這樣的光之後,蘇蕁才緩緩的轉過腦袋,看著床邊的男人。
厲呈玦坐在床邊,一隻手正緊緊的抓著蘇蕁的手,眼睛裡充斥著些許的紅色,他襯衫的領口處皺的很厲害,額前飄著幾縷碎發,野性而又凌亂的感覺,而他的下巴處也隱隱約約的冒著些許青色。
視線繞過男人,蘇蕁看了一圈病房,隨後眼睛瞬間瞪大看著床邊的男人,眼神裡帶著不明的情愫。
“切了?”蘇蕁的聲音有些大,她開口的時候比較激動,不經意間牽扯到了傷口,話音剛落,她就痛的齜牙咧嘴的,輕呼出聲。
“你還想留到什麽時候,怎麽了?”看見蘇蕁一眼痛苦的表情,厲呈玦立刻覆到蘇蕁的上方。
今天早上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厲呈玦才知道蘇蕁的闌尾炎已經拖了好久了,頓時他腦海裡全是蘇蕁平時發作時那種痛不欲生的表情,那她疼痛發作的時候,身邊有人嗎,有人照顧她嗎,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感覺到傷口處生生的疼,蘇蕁還是老老實實的躺了回去,動都沒有動一下,最終肚子上還是多了一道疤。
自從被查出來的那一刻起,蘇蕁就選擇了保守的治療,疼的時候吃點藥,打點滴,每次疼的時候,她都動搖了自己的想法,想著乾脆等到不痛的時候去切掉算了,但是等到疼痛過去的時候,蘇蕁完全把這件事情忘到了腦後,畢竟是要在肚子上劃一刀的,她怕、
她也知道保守治療根本就不能徹底的治愈,這一刀早晚都是要來的,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麽早。
想想隱患已經排除了,以後不會再被這種疼痛折磨了,蘇蕁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氣,這一刀值了。
“哎,突然舒心了。”蘇蕁歪著頭,臉對著床邊的男人。
“那你怎麽不早點動手術,早點動手術的話,之前你就不會被這種疼痛折磨了、”厲呈玦手中捏著蘇蕁的手指,輕輕的一根根挑起,像昨晚一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相同的動作。
“之前嗎?”蘇蕁不知道該不該說,離開厲家的時候她沒有帶走厲家的一分錢,幾乎所有的空閑時間她都跑去打工,但畢竟是兼職,工資並不高,而工資高的那些工作又不敢做,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錢都交了學雜費, 剩下的錢連生活費都不夠,她哪來的錢去做手術,而自從實習了之後,雖然存下了些錢,可畢竟還有很多地方要用到,她根本就沒想過手術的事情,而且還有在肚子上劃一刀,她是最怕痛的。
“之前的話沒錢,之後的話怕疼,現在覺得手術的痛和那種痛的比,真的是小菜一碟的。”
蘇蕁的話說完,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沉默,厲呈玦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眼睛緊緊的盯著蘇蕁的手指,蘇蕁感覺到厲呈玦抓她的那隻手在用力,她覺得有些勒痛,但並沒有說什麽,因為看著厲呈玦的表情,蘇蕁想也許厲呈玦的內心更痛苦吧。
半晌,厲呈玦的眼神重新對上蘇蕁的視線,開口“蕁蕁,當年你為什麽悄無聲息的離開?明明在那邊我們很快樂不是嗎?”
聽到這話,蘇蕁突然間腦袋轉了一個方向,背對著厲呈玦,周圍好像突然凝固了,自從上次在酒會重逢,蘇蕁最怕厲呈玦會問起這個問題,果然,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這一幕,蘇蕁在心裡幻想了很多次,而當想象變成了現實之後,蘇蕁和想象中的一樣選擇了沉默。
她仔細的聽著身邊任何的動靜,但只有窗外風的聲音。
“蕁蕁?”
蘇蕁沒有回答,她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悄無聲息的從她的眼角輕輕的滑落,這便是回憶的傷,她選擇了拒絕公開,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那個穿著病號服側著身體的身影讓厲呈玦突然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危急感,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