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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研究會》四百七十一 新的噩夢
當張洛念完咒文,把祭壇上的防腐小刀插在中央的紅布上時,只見祭壇前方早已腐爛的屍體,突然開始發生了變化。

 與“蓋亞引擎”使用熔岩重鑄身體的方式不同,這個教派復活死者的方式看起來更加邪惡,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要看看眼鏡男屍體目前的狀況,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在張洛的注視下,屍體突然開始迅速腐朽下去,一直爛到只剩下骨頭,接著又有新的血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從骨架上生長出來。

 “我好像在哪兒看到過這樣的狀況……”張洛若有所思的注視眼前的復活儀式。

 這種復活模式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神靈的恩賜,反而更像是打了某種藥物。不過現在張洛更在意的是,被復活之後的眼鏡男,還是不是使用原本的靈魂?

 如果被復活之後並非是原本的人格,那麽這種復活方式對他來說就毫無意義了。使用蓋亞引擎也能做到同樣的事,而且可以做的更好。

 正思索的時候,只見眼鏡男的身體已經再次成型,身上破破爛爛的襯衫和西褲上,還沾著腐屍的血液和油脂,看起來格外肮髒。

 “啊……”

 五秒後,那男人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噥聲,接著再次緩緩睜開了藍色的眼睛。

 “那個瘋女人……我沒死嗎……”他用英文嘟囔了一句。

 “你的確死了。”張洛同樣用英文回答。

 直到這時,那男人才注意到屋子裡還有其他人在,驚訝的瞪大眼睛回頭看了看祭壇,又皺著眉盯著自己身上肮髒不堪的衣服,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我是……被那個儀式,復活了?該死,我還以為那只是瘋子的胡扯……”

 “正是如此。”張洛挑了挑眉。

 ——雖然還無法確定,但眼鏡男的確是知道紅神的儀式的,就算他不是原本的靈魂,也肯定是對這個教派有所了解的人。

 完全不打算給對方休息的機會,張洛馬上開口道:“看在我讓你死而複生的份上,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身份嗎?”

 在說話的時候,

他的面部表情雖然很和善,手中鋒銳無比的“水怪之牙”卻閃出刺眼的寒光,看到張洛手裡的武器,沒帶眼鏡的金發男子有些害怕的後退一步:“我叫……威廉.羅迪克。是寂靜嶺教會的運營者,別殺我……”

 “你是三聖人之一的‘聖.尼古拉斯’?”張洛繼續提問。

 “是的是的,那個就是我。”或許是因為體驗過死亡的恐怖,威廉回答的速度也是格外的快,整個人畏畏縮縮的後退,身上仿佛寫著“懦弱”兩個大字:

 “我是教會的運營者,自從上一任教會管理者死去之後,寂靜嶺教會一直都是我負責的。主要是通過向遊客出售紀念品什麽的來盈利,並沒有參與邪教的意思……”他的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些許諂媚的意思。

 “但你還是參與了召喚‘樂園之主’的儀式。”張洛冷冷的指出對方的語病。

 聽到這話,威廉的腿撞在祭壇上,突然捂著臉哽咽起來:“我以為那個瘋女人只是在開玩笑,當時也想阻止來著,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會……那女孩被……接著出生的東西……別讓我再想起那一切……”

 眼見這家夥貌似快崩潰了,張洛果斷轉移了話題,問出一個比較“正常”的問題:“你是怎麽死的?”

 “在儀式結束後,那個瘋女人突然用刀刺我的胸,說什麽要獻祭。”威廉沮喪的搖著頭:“當時我胸前一痛,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一直到現在。”

 “我覺得你可能是忘了什麽。”張洛笑了笑。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這個眼鏡男明顯死了很久了,他的靈魂很可能已經去地獄遛了一遭,現在才剛被喚回來。

 或許靈魂是無法記住自己的經歷的?但是……

 正思索的時候,眼鏡男畏畏縮縮的問:“我可以走了嗎?”

 “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看著對方軟弱的樣子,和時不時瞥向自己手中刀刃的眼神,張洛和善的笑了笑,示意對方平靜下來,接著問出了他目前最在意的問題:

 “殺了你的那女人在哪兒?”

 現在看來,這個眼鏡男只是在利用教會牟利罷了,並不是寂靜嶺教派的核心人物,這個召喚出“樂園之主”的教派的真正核心,應該就是在召喚樂園之主時,獻祭了女兒的那名婦人了。

 “我……我不知道啊,我連現在是什麽時間都不知道,但是這兒是教會的地下室,她應該還在教堂裡。”眼鏡男忙不迭的回答,又問了一句:“我可以走了嗎?”

 “滾吧,懦夫。”張洛不耐煩的揮揮手。

 聽到這話,威廉.羅迪克如獲大赦的松了口氣,衝向右手邊的那扇門,連滾帶爬的跑路了。

 “教會的地下室……嗎。”

 從眼鏡男口中得知了此地的具體位置,張洛隨手把祭壇上能拿的東西全部放進儲物空間,徹底把屋子裡搜刮一空之後,從眼鏡男剛才逃跑的那扇門走出去,跨上長長的樓梯。

 回到地面上之後,冰冷的風迎面襲來,頭頂黯淡的夕陽正緩緩下落,把天空染成燦爛的金黃色。

 位於美國緬因州的寂靜嶺,此時正是黃昏時分,站在枯黃草地上的張洛環顧四周,立刻便看到了不遠處的一片大湖,寂靜嶺的托盧卡湖(toluca-lake),以及旁邊生鏽的金屬銘牌:

 寂靜嶺教會,湖畔教堂。

 “哈,這地方真是個聖地啊。”

 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鼎鼎大名的小鎮“寂靜嶺”的土地上,張洛感覺自己仿佛快要燃燒起來了。他並沒有遲疑多久,便轉身走向旁邊規模不大的石質教堂。

 如果那女人還在這裡,或許可以解答自己關於這個教派的剩余疑問。

 推開教堂沉重的雙扇門,身穿黑衣的張洛走進教堂內部,神聖的白色燈光迎面襲來,在內飾華麗的禮拜堂的正前方,站著一道身穿白袍的人影。

 張洛還沒說話,只聽到對方已經用尖利的女聲問道:“什麽人?”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張洛立刻便意識到,此人正是三聖人中的“聖.詹妮弗”,也就是召喚出樂園之主的那名婦人了。

 “是我。”他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一句,大步走到教堂中央,同站在前面的白袍人對視。

 那人正是自己在樂園之主的幻象中看到過的那名婦人,不過看起來比進行儀式的時候還更老了許多,臉上已經出現了深深的皺紋,兩鬢的頭髮也變得花白。

 在看到張洛模樣的時候,本來還有些困惑的老婦人,臉上突然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眼睛也睜的大大的,很沒禮貌的伸出右手指著張洛,口中喃喃的說道:“奇跡……”

 “你認識我?”張洛問。

 “當然,您可是真正的奇跡,天堂的使者,樂園在人間的化身!”老婦用上了一大堆誇張的形容詞,嘴都快變成o型了:“您能屈尊前來,實在是我的榮幸!”

 “……”張洛有些無語的搖搖頭。

 他知道,老婦肯定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從樂園之主那裡奪來的力量。不過,看著那名虔誠的信徒,他還是低聲說出了真相:

 “樂園之主已經‘回歸純潔’了。”

 此話一出,老婦人明顯更加激動了,幾乎是喊出聲來:“引領者將會考驗你們,洗禮你們,屠殺你們,製造聖所,喚醒紅神,毀滅紅神。您正是我們的引領者!”

 “或許吧。”張洛無所謂的攤開手,問道:“能告訴我關於寂靜嶺教派的具體情報嗎?”

 “當然,您問什麽都可以!”婦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就算她現在突然心臟病發作猝死,張洛也不會感到驚訝。

 “你們是正統教派嗎?”他提出第一個問題。

 “是的,‘聖母派’和‘聖童派’在十年前兩敗俱傷,信仰紅神的我們成為了正統。時間會證明一切,最後召喚出真正的‘樂園之主’的是我們,他們不過是召喚出了魔鬼而已!”婦人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

 “那個復活儀式是樂園之主傳授的,還是你們自己研究出來的?”張洛繼續問。

 “是‘神使’傳授給我們的。”婦人馬上回答:“就是維奧提爾,您應該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我還……”張洛把後面的“殺了不少”憋了回去,咳嗽了一聲:“這個復活儀式,復活出來的還是本人嗎?”

 “當然了,我們是正統教派不是歪門邪道!”一說到這個話題,婦人頓時嚴肅起來:“紅神可以從深淵喚回死者的靈魂,重塑他們的血肉,前提是要按照步驟。十年前,曾經有一名男子在這裡復活了他病死的妻子!我們的方法是值得信賴的!”

 “哦?這個故事我貌似在哪兒聽到過……”張洛搓了搓下巴。

 對於究竟是何方神聖復活了妻子,他已經大概知道是誰了。不過現在問題的重點不在這裡,而是——

 “既然樂園之主已經重歸純潔了,你們的復活儀式為何還能生效?”

 剛才的復活儀式中,張洛並沒有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有任何波動,令眼鏡男死而複生的並不是自己,也不是已經被消滅的樂園之主,而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婦人驚訝的問道:“您不知道嗎?”

 “什麽?”有些意外的張洛,示意對方說下去。

 “樂園之主與‘紅神’並不是一位啊。”婦人睜大眼睛看著他:“引領者,您難道忘記了嗎?”

 “靠,書上寫的是紅神啊,你剛才說的也是紅神。”張洛粗魯的說。

 “那不過是筆誤而已,我們這麽多年來都習慣了。”婦人解釋道:“樂園之主是樂園的統治者,而我們信仰的‘紅神’,才是真正的神靈,遠遠凌駕於樂園之主之上!”

 “寂靜嶺的教派複雜程度,我已經體會到了。”張洛無奈的歎氣。

 ——這座小鎮上的教派錯綜複雜,令許多研究者都摸不清頭腦,即使是對這方面頗有研究的張洛,一時間也有些懵逼。

 現在看來,這座小鎮上的教徒信奉的神靈不止一位,而且其中好像還有比“樂園之主”更猛的存在,這樣說來,寂靜嶺中的迷霧與噩夢,或許不會因為樂園之主的毀滅而結束。

 “哈。”

 想到這裡,張洛忍不住笑出聲來。

 “您想到什麽了?”婦人的態度很是尊重。

 “沒事,我還以為自己毀掉了一個旅遊景點,看來是我多慮了。”張洛說著對婦人揮揮手算作道別,在對方敬畏的目光下,離開了用來祭拜“紅神”的教堂。

 ——即使樂園之主已經消失,寂靜嶺裡的故事還並未終結。

 這座小鎮,或許還會再次被迷霧所籠罩,出現奇形怪狀的異世界居民。以及——被常人當成怪物的“神靈”。

 這種情況,對於張洛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正要走出湖畔教堂的院子時,張洛因為身後婦人的話而停住腳步:

 “引領者,您還會再回來嗎?”那名老婦的聲音裡滿是敬畏與虔誠。

 聽到這話,張洛回過頭,對著站在教堂門口的婦人擺了擺手:

 “等到閑下來的時候,我或許會再來這裡旅遊。”

 語畢,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湖畔教堂荒涼的院子,走上寂靜嶺新城區郊外,那條空空蕩蕩的街道。

 隨著他的離去,他身後的湖畔教堂,以及旁邊的密林,逐漸被灰白的霧氣所籠罩,朦朧不清的影子在其中扭曲不定,發出一些難以辨認的奇異聲音。

 這座小鎮平淡無奇的一天……結束了。

 而新的噩夢,即將降臨。

 ——————

 嗯嗯,“寂靜天堂”這一卷到此為止就算是徹底結束了。接下來的就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最終章了,歡迎來到“怪物世界大戰”!哦對了,在開戰之前會盡量把電影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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