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牆裡居然有這種東西?”
收到弗蘭肯斯坦發來的消息,回到家中的張洛,目不轉睛的盯著牆上大洞裡的景象。
那牆裡並沒有藏著屍體,而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暗空間,完全不像是通到了隔壁,反而像是通向深淵的入口。
張洛試探性的伸手在洞口前揮了揮,能感覺到裡面散發出的徹骨涼氣。
“這是空間門?”他問。
“應該是。”弗蘭肯斯坦手握EMF探測器,開始探測屋子裡的其他位置:“我繼續找。”
“你先找著,我進去看看。”張洛凝視牆上的大洞。
那洞裡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和他體內的力量產生共鳴。帶著些許莫名的親切感,雖說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但張洛自然不會放過探險的機會。
“小心點。”弗蘭肯斯坦的聲音從旁邊的房間傳過來。
“我一向很小心。”
話音剛落,張洛已經大步走進了那片黑暗之中。
“……”
隨著短暫而熟悉的暈眩感,他的視線再次清晰起來,只見此時的自己,正站在一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裡。
回頭一看,只有光禿禿的牆壁,背後的洞口竟然消失了。不過即使如此,早有準備的張洛,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
打開行刑者之眼,通過地圖確認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張洛立刻便發現,自己現在身處的位置,正是位於美國緬因州的某個著名的小鎮:
“寂靜嶺新城區?”
看著地圖上顯示的名字,張洛頓時來了興致。畢竟就算是他也沒想到,自己家裡會出現一個連接著寂靜嶺的暗門。
不過,會出現這種情況,其實也並沒有令他感到十分意外,畢竟自己的住處早就被聖童派的邪教徒們譽為“聖所”,裡面連通著真正的“聖地”也是有可能的。
從地圖上來看,這裡應該是位於寂靜嶺新城區北部,湖畔旅館附近的一間地下室。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傳說中的“旅遊聖地”,張洛也再次開始興奮起來。
——會有什麽東西,在這個曾經被“樂園之主”統治的小鎮裡等待著自己?
獲得了樂園之主的部分力量的張洛,對於那怪物究竟在寂靜嶺做了什麽,還是非常好奇的。即使已經解決了對方,但是對他來說,在沒有弄明真相的情況下,戰鬥就並不算結束。
環顧四周,借著行刑者之眼的夜視模式觀察地下室的狀況,張洛立刻便注意到在地下室門旁的牆壁上,覆蓋著一層不透明的灰色塑料膜,下面像是裹著什麽東西。
“嗯?”
他站到塑料膜前面,揭開那張薄膜之後,頓時有一股腐爛的臭氣迎面襲來,像是壞掉的雞蛋,擴散到整間屋子中。
“靠,這是裹了多久?”
看著裡面在塑料膜的密封之下,還是爛到露出骨頭的屍體,張洛捂著鼻子罵了一句。
——那具屍體正斜靠在牆壁上,從襯衫西褲的打扮以及頭髮的長度來看,應該是個男人,一副金邊眼鏡掉在他腳下,化為白骨的雙手環抱在胸前,死死的抓著一本深紅外皮的書籍。
看到屍體的眼鏡和衣著,張洛立刻辨明了對方的身份,這具屍體,毫無疑問便是召喚出樂園之主的“三聖人”之一,那個身為“聖.尼古拉斯”的眼鏡男。
從屍體手中拿過沾上腐肉的紅色外皮書籍,張洛無視了地下室裡的惡臭,翻開紅皮書的第一頁,開始閱讀裡面的內容。
這本書使用的文字,依然是那種邪教徒的特殊語言,不過,對於獲得了樂園之主力量的張洛來說,已經不可能還看不懂這種文字了。
書籍的第一頁上,標記著這本書的名字:《深紅之書,卷二》。
“我去,卷一在哪兒?”
嘴上是這麽說,張洛還是立刻翻開下一頁,只見被血汙染髒的書頁上寫道:
歡迎各位信徒來到紅神的樂園,你們會在這裡見證新的奇跡。
“二十一聖徒”儀式召喚出來的並非是我們的神,而是異類的瀆神者,你們不能使用那種方式召喚神,想見證真正樂園的睿智之光,必須聽從我的命令。
獻祭三名羔羊,用他們的血液打開通向樂園的大門,穿過黑暗的洞穴,獻上噩夢作為貢品,引領者將會考驗你們,洗禮你們,屠殺你們,製造聖所,喚醒紅神,毀滅紅神。
紅神會從死去的原位涅槃重生,重獲新生的他將會回歸純潔。這也是紅神的願望。
你們要用自己的生命服侍他,才能令我們的神回歸真正的模樣。
“……”
讀完了前半部的內容,張洛又不禁沉默了。
根據傳說,寂靜嶺裡存在一個身份不明的女性主神,“紅神”很可能說的就是她。
這本書後面的書頁都被血染成黑色,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文字,不過讀到這裡,也沒必要繼續讀下去了。
沉默了片刻,張洛才搖搖頭笑罵了一句:“那混球竟然比我想的更遠。”
他之前也是陰了“樂園之主”一把,從那家夥身上奪取了大半的力量,才能如此輕松的解決那隻怪物,但現在看來,樂園之主似乎比自己看得還要更遠。
——那家夥並非是不情不願的被乾掉的,而是為了“回歸純潔”而主動赴死,至於回歸純潔究竟是什麽意思。事到如今,張洛也已經弄清了大概。
“弗洛伊德那老頭……”
張洛眯起眼睛盯著前方冰冷的牆壁,無奈的笑了笑:
“這次算你贏了,老頭。”
……
與此同時,在幽深的潛意識世界裡,白發蒼蒼卻精神抖擻的老人,正靠在躺椅上叼著煙鬥,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莫測的笑容,像是在和什麽人說話似的自言自語:
“薑還是老的辣,小子。”
話音未落,他身邊的空地上突然亮起一道白光,迅速凝結成一道人形。
雖說有“訪客”到來了,弗洛伊德也並沒有站起來,只是抬起頭問道:“安娜,你回來了?”
說話間,那道光已經化為一名身穿淺藍長裙,扎起長發的典雅女子,即使年輕得多,看外貌和弗洛伊德倒是有幾分相似。
“用女兒做試驗品,您真夠可以的。”安娜.弗洛伊德抱怨道。
“我也沒想到人類的惡意如此之前,竟然會把你染成那個樣子,還好你回來了。”老人放下煙鬥站起來,拍了拍自己女兒的肩膀:“身體還好嗎?”
“還好,我已經徹底擺脫了那些陰暗的意識和夢魘。”年輕女子點點頭。
穿過幽深的夢境,這個從現實世界回歸的“實驗體”,終於回到了由弗洛伊德統治的潛意識世界裡。
事實上,她並非是像弗洛伊德對張洛所說的那樣,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實驗體,而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親女兒!
弗洛伊德要做的,也並非是消滅“樂園之主”,而是把自己那被汙染的女兒,從無盡的負面情緒中解脫出來。
由於被汙染的安娜實在太過強大,也不可能會良心發現自我了斷,弗洛伊德才會選擇借助外力解決這種狀況。
而被這名“夢神”選中的外力,便是來自宇宙的邪神陣營了。
——若不是張洛和邪神一起出售,安娜.弗洛伊德現在肯定還處於“樂園之主”的狀態下。現在,被誅殺了一次的她,終於回歸了原本的狀態,甩掉了身上沉重的包袱。
這樣一來,她身上吸附的那些負面情緒,也再次回到了人類世界中。恐怕那個世界裡的所有生物,都會變得更加暴躁易怒。
不過,身為夢神的弗洛伊德,完全不會在意那種事。
“那小子應該也反應過來了,是我忽悠了他。”說到這裡,白發老者得意的笑了起來:不過他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哈哈。”
“您還是這麽惡趣味。”安娜微微皺眉,接著又提了一句:“我給救命恩人留下了一些寶物。”
“救命恩人?哦,你說那小子……”弗洛伊德看著自己的女兒:“你給他留了什麽東西?”
“是信徒供奉給我的,我留著也沒用。”安娜輕聲說:“見證了那麽多恐怖和黑暗之後,我真的不想再回人類所在的世界了……”
“先休息吧。”弗洛伊德隨口安撫自己的女兒,接著又興致勃勃的搓了搓滿是褶皺的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老人,反而更像是即將開始探險的年輕冒險家:
“接下來我去那個世界逛一圈,這裡交給你了,女兒。”
“您要去做什麽?”安娜驚訝的睜大眼睛。
弗洛伊德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把腰板挺得筆直。
“我需要處理一些私人事務。”他說。
……
把肮髒不堪的《深紅之書》放進儲物空間,張洛又檢查了一下眼鏡男的屍體,除了口袋裡的香煙和打火機以外,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不好意思,我不抽煙。”他說著把煙盒塞回屍體的口袋,打開地下室的門。
想象中的向上樓梯並沒有出現,這次出現的是另一個地下室,比剛才的地下室要更大一些,這裡的牆壁貼滿了血紅的壁紙,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屋子中央陳列著一座石質長桌,上面放著幾座燭台和一些雜物,看起來像是某種簡易的祭壇。
“這該不會是……”
想起自己在調查寂靜嶺教派時查到的一些信息,張洛眼前頓時一亮。
這座小鎮上的教派眾多,除了“聖母派”、“聖童派”、“維奧提爾派”、“蛋黃派”這些比較著名的教派以外,還有某些信奉其他神靈的教派。
比如信奉“紅神”的教派,便是其中一個比較小眾的教派了。關於這個教派信仰的“神靈”,只有極少的記載,但是他們的意識,在寂靜嶺卻算是非常著名的,因為——
張洛站到祭壇前面,伸手拿起桌上冰冷的金屬杯,深藍色的杯身上銘刻著蛇形的紋路,杯身是個半球體的形狀,底座同樣也是圓形,中間由纖細的金屬連接起來,形狀像是大號的酒盅。
“這就是寂靜嶺的‘聖杯’?”張洛端詳著手裡的杯子。
信奉紅神的教派,會使用他們的“聖杯”來祭祀,寂靜嶺的聖杯,並不是什麽可以定期召喚出七個古代英雄豪傑在城裡大戰的神奇玩意兒,只是一種單純的儀式道具而已。
而要完成那個儀式,還需要某些其他的材料。
低頭看向桌子邊緣的玻璃瓶,張洛立刻便看到裡面存放著雪白的液體,不禁笑出聲來:
“那家夥還真是給我留下了不錯的東西。”
信奉紅神的教派,因為他們的死者蘇生儀式而著名,據說使用他們的聖杯和白色聖油,外加指明儀式做法的魔法書,就可以通過祭祀令死者復活。
這樣一來,就算弗蘭肯斯坦沒能找到林渺的靈魂也無所謂了,只要使用教派的復活儀式,便可以讓那名死去的女子重返人世了!
和通過領域控制復活剛死之人的“邪魔外道”不同,這樣一來,自己也總算有了“正經”的復活方式了,而且和弗蘭肯斯坦的數字化靈魂比起來, 這種復活顯然更加徹底。
雖然他目前還不知道這種復活方式是否可行,不過要測試的話,可謂是再方便不過了。因為這間地下室裡,正好就有現成的“實驗材料”!
“對不起了。”
張洛說著把旁邊房間眼鏡男的屍體搬了回來,放到祭壇前面,按照祭壇上那本黑色外皮的儀式書上記載的步驟,點燃祭壇上的燭台。把聖杯放到祭壇中央,在裡面倒進了幾滴白油。接著……
“獻上罪人的血?我算麽?”
張洛試探性的劃開自己的右腕,潺潺流出的鮮血在傷口被修複之前落進了聖杯。只見杯中血液和白油的混合物,像是發生了化學反應一樣,開始融合成詭異的深紫色。
“神說,獻出罪人的血和白油,穿過幽暗和絕望,殘余漫長的憂傷……”
他按照儀式書的要求念出聽起來很蛋疼的大段咒文,祭壇的石質桌面上,驟然亮起耀眼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