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樂就所率的大軍距離合肥舊城並不遠,不過二十多裡的路程,相距合肥新城也不過是多走二十多裡的路。 並且合肥境內道路四通八達,官路更是寬闊平坦,八千袁軍一路急行,中午時便抵達了合肥的中心腹地。
不過袁軍的目標並不是富庶合肥新舊兩城,反而是巢湖邊被人遺忘的水師營寨。
合肥的水師營寨本來設置在居巢山和巢湖之間,也就是魚龍灣中,這裡面朝巨湖,背倚峻嶺,位置十分重要,實在是藏兵的好地方。
然而隨著水師的壯大,以及運輸兵力和周轉物資的需要,等到巢湖水賊覆滅之後,水師便被劉和遷到了距離新城幾裡外的深灣裡,成為了劉軍水路中轉的重要樞紐。
因為攻略廬江的需要,擔負著水運重擔的水寨中,修建了大量的倉庫,成為了劉軍增兵舒縣的物資中轉站。
尤其是留守的大部分水兵被調入合肥新城之後,水寨的空虛立刻就被敏銳的袁軍發現,成為了他們破局的關鍵點。
臨近中午,奔行了一上午的袁軍精銳,在距離水寨七八裡外的一片樹林內休息,樂就同時派出一隊斥候前打探情報。
山林內格外安靜,中午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照進林內,形成一條條筆直的光柱,照在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士兵們身上。
此時的士兵已經顧不得陽光下還沒有化盡的殘雪,以及滿地的泥濘,他們必須抓住最後的一點時間,蓄精養銳,以應對接下來的這場突襲。
而樂就在坐在一塊大石上,神色凝重的規劃著接下來的戰鬥,粱綱先前的一場大敗,狠狠打的打醒了他,令他不敢再小瞧劉軍。
這次他親率麾下最精銳的一千士兵,突襲攻打合肥的水師營寨,目的就是想要打一個漂亮的反擊戰,一雪前恥,提升士氣。
但是攻佔水寨他有信心,可是想要漂亮的拿下水寨,不使兵力受損過大,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沉思著,樹林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有哨兵高喊,“太守,梁郡尉帶著斥候回來了!”
片刻,斥候們牽著戰馬走進樹林,粱綱也在其中,顯然為了將功贖罪,他也跟隨一同前去刺探情報了。
“有什麽收獲嗎?”樂就從大石上跳下,快步走上前問道。
粱綱點點頭笑道,“不但大部分留守的水軍被調出了營寨,營中的倉庫中也還留不少糧草,實在是天助我們!這次哪怕奪不下合肥,只要能將這批糧草安全地運到壽春城下,也足以讓我們跟主公交代了。”
情報出乎粱綱的意料,心頭的沉重已去,一向注重形象的他也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而且守軍也不多,只有千余人,大部分都是從附近抽調過來的鄉兵,連水賊都沒有多少,我們可不用擔心敵人不敵從水路上逃跑了。”
樂就點點頭,又眉頭微皺,“守軍的力量倒是不強,但是畢竟有著一千多人,又有著營牆可以依仗,也不是可以輕視的。我們還得考慮到守軍不敵,狠心燒毀糧草的情況,這樣我們的戰略目的可就失敗了一半。”
粱綱淡淡一笑,“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把守軍軍全部吸引出來。”
……
一個時辰之後,在合肥縣巢湖以東的原野上,一支千余人的袁軍驅趕著成百上千的鄉民在曠野裡奔跑,這些都是他們附近的鄉亭中抓來的婦孺老弱,約有五六百人。
這群鄉民服飾雜亂,體力各異,形成的隊伍也是混亂不堪,在袁軍的驅趕下,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水寨的方向跑去。
不斷有士兵從隊伍旁邊經過,看見稍有跑慢者,皮鞭便劈頭抽下,大聲吼叫,“給老子快跑!”
在極度疲憊中,不斷有人栽倒在地,殘暴的袁軍毫不憐惜,舉起長矛狠狠將這些落伍者刺死在地。
“快點跑!大聲叫!表現不好者,立殺無赦!”
似乎嫌鄉民的叫聲小了,不時有士兵的鞭撻狠狠的落在他們的身上,真假混合的慘叫聲在原野裡此起彼伏,令每個鄉民兵心中恐懼萬分,拚命向前奔跑。
隊伍中,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年卻時快時慢,動作敏捷,不會落後被抽打,但也絕不會跑到前面。
“快跑!”
一名氣喘籲籲的老者在後面拚命推他一把,“快跑,跑到前面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少年一回頭,幾十步外,百余袁軍士兵正拚命用皮鞭抽趕,很多人被打頭破血流,倒地者立刻被長矛刺死。
少年歎了口氣,哪有那麽簡單,跑到前面的生機說不定更加的渺茫。
他已經猜到了袁軍要幹什麽,如果他沒有猜錯,他們就是被趕去送死的炮灰,或者用來釣魚的魚餌。
他名叫段牧,本是流落到合肥的難民,與病重的母親進入了流民營。
雖然暫時擺脫了被餓死的厄運,他卻沒有為母親治病的錢財。無奈之下,他只能投身劉和帳下,獲取俸祿為母親治病。
他自知以自己的體格想要在軍中廝混,恐怕大有困難,便仗著自己的幾分機靈,加入了打著黑衣衛名義招人的灰衣衛。
因為他們這種少年有較大的培養價值,偏偏沒有足夠的經驗和閱歷,經過一定的培訓後,便被安插進來縣中的流民組成的裡寨中,充當監視和維護鄉間穩定的暗樁。
在這期間,他的表現不錯,本來以為再過幾天就會被調入合肥城中,擔負起更高的職責,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他伸長脖子向身後望去,遠方有一條黑線,那是袁軍的隊伍,大約在數百米外,遠遠地跟著他們。
他也不知道怎麽才能活下來,但有一點他心裡明白,絕不能爭先恐後跑在前面,但也不能落後,只能在大戰打起來的時候,袁軍顧不上他們時,他才能尋找到機會逃命。
他雖然身材瘦小,但是體力卻比這群老弱婦孺強的多,可以輕松的跟上人群的速度。
經過系統的培訓和簡單的認字讀書,給他帶來了聰穎頭腦,使他有了活命的資本,他並不像別人那樣絕望,而是在耐心地等待逃命的機會。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騷亂亂起來,隨即就有人驚喜的大喊大叫起來,“前方是水師營寨,是懷義軍的水師!”
生機就在眼前,鄉民組成的隊伍自發加快了速度,不用袁軍逼迫便大聲叫了起來,“救命啊,救命!”
“天殺的袁軍,劉校尉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的報應來了……”
鄉民的驚喜的大叫大跳,不少人喜極而泣,覺得自己終於得救了!
只有少部分人還保持著冷靜,或者沒有深陷在自己編織的美好的希望中,他們已經隱隱猜出了袁軍的目的,臉上逐漸露出了一絲絲絕望的表情!
段牧也看見了,但他的心中同樣沒有絲毫的欣喜,暮然間湧現出無盡的恐慌。
他的猜想果然成真了!
……
此時午飯剛過,正是水寨守軍們的休息時間,營外突然出現一陣陣喧嘩,突然引起眾人的注意。
更是有士兵聽到了不少耳熟的求救聲,有父母,有子女,有相鄰……每一道聲音都使得他們的臉色大變
士兵們聽到哭喊聲,急忙丟下手頭的一切,一窩蜂似的的湧向了營牆。
當他們看到上百名袁軍士兵,驅趕著鄉親們衝向營寨,一邊的狂笑著,一邊殘暴的鞭撻著手無寸鐵的老弱,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憤怒!
“是二丫,還有裡中的李鄉老……,他們不是躲入山中了嗎?”
“是袁軍!這群天殺的狗賊,老子一定要出去殺了他們!”
他們按捺不住的想讓殺去寨去,將鄉親們拯救出來。
哪怕有清醒的士兵在一旁出聲勸阻,也很快被淹沒在一聲聲憤怒的嘶吼中。
守軍們群情激奮,拚命的向大門擠去,不少士兵推搡著門卒,想要逼迫他們打開營門。
這時,守寨的軍侯已經聞訊趕來,匆忙製止了失去理智的士兵。
但是士兵們不依不饒,圍住他不停地懇求、叫喧著,紛紛要求出城救出親人,弄得守寨的軍侯頭疼不已。
要是正規的士兵還好,會畏懼著軍規的懲罰,可這些士兵們根本不是正兵,都是從周邊調過來的鄉兵,親人相鄰們就在眼前,他們哪裡還記得什麽軍規?
所幸這位軍侯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雖然他軍職不高,卻是從幽州過來的老行伍,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冷酷的決斷。
眼見命令無效,他當即拉出了督戰隊,大有一副執行軍法的架勢。
只聽他冷冷下令道,“督軍隊上前,擅離崗位者,杖責二十;擾亂秩序者,杖責五十,不尊軍令者,立斬不赦!”
“諾!”督戰隊轟然應諾,立刻上前拉出幾名鬧得最凶的幾名士兵,當場杖責起來,淒慘的叫聲頓時使得眾人冷靜了下來。
督戰隊的五十人,守門的五十名正兵,以及軍中的一百名底層軍官,是水寨中僅有的兩百名正兵,但卻是軍侯治營的根本。
這全是從幽州跟隨他過來的老部下,有著嚴格的軍紀的和經過鐵血考驗的忠誠,在他們的協助下,軍侯很快重新掌握了這支軍隊。
他冷冷的掃視了一下全軍,目光中充滿了審視和壓迫,冷靜下來的士兵們全都畏懼的低下了頭,想起了軍中嚴酷的軍法。
這名軍侯也不過分逼迫,但他的命令卻充滿了冷酷和無情,使得眾人遍體生冷,“弓弩手準備,衝到營寨前的,都是敵人!凡是衝營者,立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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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手是手殘黨,白天又有工作,每天最多能更新三千多字,再多就有心無力了。但是無論如何,劍手都會努做到每天至少一更的,將自己的第一本書寫完!
最後感謝月下清影靜、滑稽草叢倫、琴昂等人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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