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南市是九江乃至揚州最大的市場,連郡治壽春的官市都比不了。合肥就建在巢湖邊上,江淮的水路網又四通八達,使得整個揚州甚至整個南方的貨物都能運到合肥,通過合肥的中轉,最後運往北方。因此,合肥的南市成為了整個揚州最大的貨物中轉地。 尤其最近幾個月,袁術與周昂的連連大戰,使得郡北交通阻塞,大量的貨物囤積在南市。大量商賈也被迫在滯留在南市,貨物積壓造成的損失,使得他們叫苦不迭。但南市大大小小的數十家酒肆卻因此賺得盆滿缽盈,酒肆的老板們臉上就像開了花一樣。
而南市最大的酒肆貴人居,也日日爆滿,夜無空房。
這一天的中午時分,一個白袍青幘,左腿有些跛的青年,帶著幾個渾身煞氣的隨從走進了繁鬧的南市。
青年似乎很喜歡這裡的氛圍,每到一個攤鋪,他都會拿起一些商品仔細打量一番,順口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而他身後的幾個隨從則靜靜的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滾開!緊急軍情!”
青年剛剛放下一件小玩意兒,遠處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呵斥及哭喊聲。
青年定睛看去,只見幾名信使縱馬向這邊疾奔來,毫不顧忌路人已經路邊的攤鋪,橫衝直撞,躲閃不及的就是一鞭子,嚇得路上行人個個哭爹叫娘,紛紛躲避。
很多行人受傷了不說,連很多擺在邊上的小攤也被波及,各種貨物被馬蹄無情地踏過。
青年就靜靜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戰馬便從他眼前呼嘯而過,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
路兩邊議論紛紛,青年身邊攤主似乎正義感爆棚,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破口大罵道,“這幫狗日的,活該被後將軍揍得滿地找牙!”
這袁術什麽時候成為正義的一方了?青年暗自搖了搖頭,上前問道,“掌櫃,這是些什麽人啊?”
“還能是什麽人,周喁的信使唄!都說周氏三傑,長者愈賢,這周喁就算不如他的兩個兄長,也不該差這麽多啊!聽說他前一陣子被烏程侯孫堅打的暈頭轉向,好不容易逃回了九江,幫周太守防禦合肥。想不到好了傷疤忘了疼,敵軍都快要打上門來了,還關起門來作威作福!”
青年早就認出了這幫人身份,知道他們是信使,卻不知道他們是周喁的手下。
一邊為攤主的消息靈通感歎,一邊繼續問道,“城中守將不是李驤嗎,怎麽信使不是李驤的人?”
攤主聞言有些詫異,“公子是剛來的吧?周喁可是周太守的胞弟,李都尉當然被他壓了一頭!”
青年打聽的差不多了,怕再問露出馬腳,先對攤主感謝了一下,隨便拿起一件玉釵,丟下一把錢便快步走不遠處的貴人居走去。
這家酒肆叫做貴人居,是南市最大的酒肆之一,名字起的好,生意也很火爆,乃是劉勳家族的產業之一,也是青年此行的目的地。
青年剛走進酒肆,一名夥計便迎了出來,歉然道,“很抱歉客官,小店已經沒有座位了。”
青年也不介意,隨口道,“無妨,我和一位好友約好來喝酒,他已經訂一間雅室。他來了嗎?”
夥計眼前一亮,“客人的好友可是姓朱?”
“沒錯!”
聽聞貴客要等的人已經來了,夥計先派人到樓上通知了一下,隨後帶人走向三樓,三樓有不少廂房,確實都已滿了。
青年幾人跟隨夥計來到一個廂房房,停住了腳步。
“客人,您的好友就在裡面,我還有事,就不多呆了。”
青年點了點頭,帶人走進了廂房。
青年高大挺拔,人也長得的豐清俊朗,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夥計在貴人居也呆了不少年,來來往往也有不少貴人,什麽樣的人物他沒見過?但青年這樣的俊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可惜是個跛子!”夥計暗自歎了口氣,搖搖頭下了三樓。
……
貴人居。
朱禾坐在三樓靠窗的廂房裡,透過窗往下望,看著大街上人群來往愣愣的出神。
來到廂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連酒菜也都上來有段時間了,桌上的美酒散發出清醇的香雋,朱禾卻無心品嘗。
朱禾來到合肥快一個月了,這段時間一直呆在這貴人居裡。這貴人居果然對得起它的名字,裡面住了不少的貴人,朱禾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貴人居中的住宿吃食都很不錯,但朱禾卻像度日如年一樣。
尤其是劉和遇襲失蹤之後,朱禾每日都坐立不安,數次都想回到軍營當中。要不是俞錫的數次勸阻,讓他想起了劉和交給他的重任,他哪裡還會有心思在合肥打探消息。
還好幾日之後,劉和回歸軍營的消息傳了過來,使他安心了不少。隨後好消息更是不斷,先是劉和以雷霆手段蕩平全營,將軍隊徹底掌握在了手裡,然後是計劃順利進行,劉和率軍南下的消息。
每一消息傳來,都讓朱禾一陣興奮,不由得充滿了乾勁。
但也不是沒有壞消息,壞消息就出在朱禾自己的身上。那就是劉和交給他的任務,朱禾隻完成了一半。
朱禾來到合肥除了摸清城中的情況目的之外,還需要找一個家族,充當合肥大族與劉和中介,為劉和拿下合肥做好準備。關鍵的時候充當劉和的內應。
朱禾已經有了好幾家的備選,但每一家都不如意。
無論是派了人去,還是他親自上門,每一家都拒不見客,連態度最好的劉家也借故敷衍。雖然沒有哪個家族傻得將他的身份泄露出去,但卻沒有人願意與他合作。他並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畢竟他只是個武夫,不是謀士。
倒是劉家的家主劉勳派人來請過他幾次,但朱禾去了之後,劉勳也不談正事,只是和他打著機鋒,似乎在打探著什麽,朱禾都快要失去了耐心。
但他又必須耐下心來等待著,這事只要尚有一絲希望,作為劉和最信任的人,他便不能輕言放棄。
可是,事情就一直這麽拖著,朱禾心中之焦慮,可想而知,幸好劉和那邊似乎察覺了他的困境,派了一位重量級的人物過來了。
這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俞錫走了過來向他稟報的說,“大人,老家來人了。”
“老家來人了?”朱禾聞聽此話,條件反射就是邁步出去,不過,行出幾步,卻終是停了下來。轉過頭來問俞錫,“來者何人?”
心中有些激動,說實話,朱禾對劉和有一種盲目的信心,雖然不知道來的是誰,但他相信來人一定會解決他的困境。
俞錫低頭說著,“來的是主上的義兄。”
“義兄?”朱禾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連忙開門迎接。趙劉結義這件事他已經聽說了,對於趙雲此人他雖然沒見過,但劉和既然那麽看重他,他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既然是劉和的義兄,朱禾必須親自迎接。他沒走出多遠,就見趙雲在夥計櫃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兩人面對面站著,是第一次見面。作為地主,朱禾率先見禮,笑吟吟的朝趙雲一拱手,說著,“大兄!”
趙雲笑著回了一禮,“禾弟!”
兩人的口氣都很是親熱。
這也難怪。這兩人一個是劉和的義兄,一個是劉和的乳兄,自然以兄弟相稱。趙雲稍長一點,為兄;朱禾次之,為弟。
“哈哈,這幾日,這兩天我忙的焦頭爛額, 就等著大兄來了!”
說著,朱禾上前,親熱的挽住趙雲的臂膀,將他帶到桌前,急不可待的說著:“大兄快給我說說,公子的近況如何?”
朱禾並沒有先談正事,反而關心起劉和近況,兩人的親近顯而易見。
趙雲點點頭,也不扯些沒用的,開門見山道,“就先從下蔡的那場夜襲開始吧。”
下面又把一些細節說了,朱禾在一旁全神貫注的聽著。
聽說吳協竟然帶人趁機襲殺劉和,哪怕是之前已經知道了,仍然忍不住,股怒氣勃發,“砰”的一聲把酒杯重重放下,惹得眾人連連苦笑。
朱禾表面上看非常的穩重,甚至會讓人覺得冷酷,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性情中人,有時候像孩子一樣。
當提到趙劉二人破廟結義,雪夜殺敵,由不由得心濤澎湃,不能自製。
最後趙雲提到劉和已經拿下了成德,浚遒也不在話下時,並取出劉和的一封帛書,朱禾立刻喜上眉梢,再也按捺不住,跳了起來,一下子將信搶了過來。
打開一看一看,朱禾雙目射出難以相信的神色,隨後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眼睛越亮越亮,對著腦門一拍,叫絕道,“不愧是公子,這下沒有問題了,大事成矣!”
說來也巧,話音剛落,門外守衛的士兵已經進來傳話,“兩位大人,劉府來人了!”
趙雲與朱禾對視一眼,暗道,這劉勳的消息好生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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