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勳乃是琅琊人,所在的劉家乃是琅琊當地的望族。 黃巾亂後,天下民不聊生,而由青州、琅琊一帶正是黃巾的重災區。當地的世家大族受到了嚴重的摧殘,迫於無奈,在黃巾之亂發生的第二年,劉家便在劉勳的帶領下舉族遷往了合肥,安家立戶。
未來能做到一州刺史的人物當然有幾分本事,在他的帶領下,初到合肥的劉家不但沒有因為受到打壓排擠而衰敗,反而在逆境中迅速崛起。
劉勳的憑著超前的眼光和高超的手腕,不斷地打壓分化合肥的世家大族,聯姻結交有潛力的新興或老牌家族,經過幾年的潛心發展,一躍成為城中的領軍人物,家族也因此在世家望族中有了一席之地。
但這已經是劉勳所能做到的極限,家族能否在更進一步,就看他的這一次的決策。
在周袁之戰打響的一開始,劉勳就知道,周昂絕對不是袁術的對手。所以,劉勳早就有了投靠袁術心思。
但是,什麽時候投靠過去,卻是一個問題。
可凡事都不可能像他預料的那樣,一絲不差,智者還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劉勳本想在最關鍵的時候投向袁術,換取安身立命的資本。沒成想,左等右等,竟等來了劉和南下合肥的消息。
劉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心情不是很好。
將投名狀遞給劉和與將投名狀遞給袁術的嫡系,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況。
聽到這個消息後,一連兩天,劉勳便在一片混混沌沌中度過,一直呆在書房中,既顧不上戰況,也顧不上享受。
一早起來,從弟劉偕便外出打探消息,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使得從兄振作起來。因此戰報一到手,他便急匆匆的趕來探望劉勳,聽從他的決策。
此時的劉勳負手望著窗外,白色的錦袍迎風飄蕩,他頭戴青色的幘巾,幘巾的下面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的鼻梁挺直,只是鼻尖略微帶鉤,令這儒雅的面容上多出了一分狠厲。
劉勳沒有回頭,聽聲音他就知道來的是劉偕。這個時候,沒有自己的命令,也只有自己的這個從弟才有資格直入自己的書房。
“你一大早便匆匆忙忙的趕了出去,現在又急衝衝的闖到我房裡,可是打探到了什麽有用的情報。”
劉偕是什麽性子,劉勳了解的很,劉偕一大早出去的事情也瞞不住他,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劉偕外出幹什麽去了。
說著令劉偕到酒桌旁坐下,正逢中午,邊吃邊聊。
“就知瞞不過大兄,我剛剛得到情報,劉和已經攻下了成德!”
劉偕嘿嘿一笑,如實稟告著一切。
“什麽?消息可靠!”
劉勳猛地站了起來,剛倒滿的酒樽帶倒在地,酒水散了一桌。劉勳猶自不覺,臉色大變,聲色俱厲道。
劉偕被從兄的突然變化嚇了一跳,知道這一消息對劉勳的觸動很大,連忙確定道,
“消息絕對可靠,是從大兄安插在成德的暗線傳回來的。”
劉勳默默的點了點頭,漸漸冷靜了下了,很快陷入了沉思。一直等到外面侍奉的婢女,聽到酒樽落地的聲音後,快步走進屋內,想要收拾一下時,他才回轉過來。
劉勳擺了擺手,將侍女趕了出去。
房內很快只剩下兄弟二人,酒香彌漫在空氣之中,兩人卻沒有了飲酒吃飯的興趣。窗開著,寒風從屋外吹了進來令人為之一醒。。
劉偕抬頭,看向劉勳,卻見劉勳表情淡淡,隻轉頭望窗外,面上並無表情,一時倒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知兄莫若弟,兩人雖然只是從兄弟,但自小關系便好,自能分辨出對方是何情緒,此時他一定心亂如絮吧!
劉偕倒是有心轉談其他話題,只是他口拙,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自從獲知是劉和南下合肥之事後,劉勳就一直心中不快,這讓早就對未來有著嚴密規劃的他感到無所適從
本來還期望著劉和從來沒領過兵打過仗,能吃一個大虧。到時候,袁術必然不滿,待他再派其他人來時,自己又會有新的機會。
當然,以幽州軍的強大,周軍想要打敗他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但隻周軍能與劉軍僵持一下也行,他就有機會趁機拿捏一下劉和了。到時候劉勳就有機會跟劉和提一些條件,通過其他辦法將投名狀遞給袁術。
不想劉和小兒如此厲害,不過一兩日的功夫就拿下了成德,隨時都有可能兵臨合肥城下。若真讓他拿下合肥,劉勳連唯一的一點資本也沒了,這讓劉家如何崛起?
並且他突然意識到,這劉和勝了一仗不要緊,關鍵是合肥城內的許多大族都會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以後自己想拿捏一下他就不行了。
一旦局勢不利,恐怖會有無數的家族前去投靠他,自己家族的作用會變得越來越小。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開始鬱結了,暗罵,這周軍真是無能!
劉勳無奈的笑了笑,澀聲道,“偕弟,你說,我劉家還能在我劉勳的手裡發揚光大嗎?”
劉勳撿起地上的琥珀杯,臉上有些自嘲。他執掌家族的這幾年,家族的財力到時增長了不少,但政治地位卻沒有提高多少。
一個家族再有錢也只能被稱作商賈,永遠成不了世家。
“大兄何出此言?”
劉偕何時見過劉勳這副模樣過,連忙勸慰道,“大兄手腕了得,劉家能在合肥安家立戶,迅速崛起,跟全靠大兄的決策,為何突然說這些?”
“為兄心裡著實後悔啊啊。”
劉勳少有的歎氣,心情黯然。
“這是我劉家就崛起的最後機會。想我劉家數年前遷移到此,受了多少白眼和欺壓,好不容易穩定了下來,一場大亂又出現在眼前。合肥的大族格局馬上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讓我如何不急?現在情況是,劉家不在混亂中崛起,就會在混亂中衰亡,全靠對時局的把握啊!若我早一步投靠袁術,怎會有今日的尷尬!”
說著,將倒了一樽酒,一飲而盡。
見劉勳心情不好,劉偕心中也有些焦急。
“大兄,這世事難料,您又何必如此苛責自己呢?您如此大才,只要投靠袁術,何愁撈不到一官半職呢?”
劉勳搖頭,淡淡笑:“你呀,莫非以為我投靠袁術只是想要得到一個官職?”
周昂成為九江太守之後曾多次請劉勳出來做官,都被劉勳婉言拒決,現在依然是白身。他投靠袁術哪裡是為了什麽一官半職!
“怎麽?大兄不是想要家族向朝堂上發展嗎?”
劉勳這話倒讓劉偕訝然了,他一直都以為,劉勳想讓家族走向政治一途。
劉勳又自斟自飲一杯,歎息道,“偕弟啊,偕弟。若為兄真的當官去了,你如何讓我放心的將家族交給你”
“嘿嘿!我只是個莽夫,打架還行,讓我治家還是算了吧!將來自然是大兄到哪裡去,我便到哪裡去!”
見到劉偕耍無賴,劉勳只能無奈的笑了笑,最後正色道,“房中只有你我二人,我也不虛言相瞞。若是在黃巾亂前,我當然希望家族能向朝堂上發展,可是現在大勢變了啊1”
“現在是已經步入亂世,名不聊生,連望族豪強都生存困難。除了那些有能力多方下注,而又不參與天下爭龍的郡望世家,又有哪個家族敢保證自身能安穩的傳承下去?”
“現在武夫當道,我們必須手握雄或割據一方,才能保證家族的傳承。實在不行,將來還可以帶兵投靠明主, 無論如何也能使家族發展壯大。”
“可前提是得有足夠的功勞,沒有足夠的功勞,袁術憑什麽給你這些?若是投靠劉和小兒,他能給我們這些嗎?恐怕他現在還在為立足之地憂心吧?”
劉勳確實厲害,一下子就位家族選擇了一條最合適的路,歷史上他也是這樣做的。
歷史上的劉勳,先是成為了袁術手下的廬江太守,袁術敗亡之後,他便割據一方。待到被孫策打敗之後,他又北上投靠雄踞北方,最有機會取得天下的曹操,最後官至豫州刺史。
但有才的人往往倨傲,劉勳最後就是死在了他這份傲氣上。
見劉偕面現沉思之色,他又將一杯酒仰頭飲下,心中還是做出了決斷,“實在不行,我們也只能通過劉和投靠袁術了!雖然不能一下子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最起碼我們還有一定的時間。你馬上派人去與那人接洽,切不可讓其他家族佔了先機”
“大兄是指前幾日來的那人?”
“正是,這劉和不但自己本事不小,連手下之人也有幾分膽色。”
“好的,我馬上去辦!”
劉偕也不拖泥帶水,既然劉勳做了決定,他照辦就是,說著立刻告辭,起身而去。
劉勳望著劉偕的背影走遠,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像他這樣驕傲的人又豈會輕易低頭?但為了家族大計,只是暫先忍辱負重了,若劉和不知好歹,將來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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