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你們要走可以,但是要把此人留下。”呂清良指了指呂仁,對正要轉身離去的盛章毫不客氣地說道。 呂仁是呂清良勾結二龍山賊人的重要人證,此人雖然是個硬骨頭,但盛章曾做過開封府尹,審問犯人可是個行家裡手,假以時日,他總有辦法讓呂仁就范。如今呂清良要將他討了去,盛章怎麽甘心就此放手,威脅道:“呂清良,此人乃是本官的重要犯人,與你呂家不相乾,你不要得寸進尺!”
呂清良懶得同他廢話,只見他一擺手,呂忠“唰”的一聲拔出腰刀,黑夜中仿似一道流光閃過,三百衛士齊齊吆喝一聲,向盛章等人圍攏過去。
盛章被眼前的場面嚇了一跳,一臉緊張地看著呂太公,狐假虎威道:“呂老頭,這就是你那好孫子吧,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威脅本官,本官乃是朝廷命官,難道你呂家真想造反不成?”
呂太公不為所動,冷冷地道:“造反又如何!盛章,你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今晚若是不把人留下,你就把命留下吧!”
盛章什麽時候被人如此叱罵過,氣得渾身直哆嗦,差點兒坐不穩馬背,臉色陣紅陣白,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今晚的呂府處處透漏著詭異,盛章還真是怕了呂太公。
媽的,呂府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這樣一支精悍的衛隊,自己的親兵與他們比起來,簡直判若雲泥。盛章雖然心中萬分不甘,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將呂仁留下。
“好個呂府,本官記下了,我們走。”盛章臨走之前,還不忘為自己撐場面。
“走?我看你們走不了了,呂太公答應放你們走,我可沒答應。”盛章正準備回府,忽聽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盛章回頭看時,只見一位面容清臒的中年文士和一位雄壯威猛的壯漢,每人騎了一匹棗紅馬,堵住了他們的退路。在兩人身後,正有一隊隊盔明甲亮持刀彎弓的士兵手執火把松球圍攏過來,登時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
盛章看清中年文士面容後,仿似遇到了厲鬼一般,“啊”地尖叫一聲撞下馬來,盛福趕緊上前將他扶起,這才發現盛章面色蒼白,渾身顫抖,如同篩糠一般。盛福心中暗感奇怪,抬頭看那中年文士時,有八九分面熟,不覺小聲嘀咕道:“那人看起來怎麽像是呂由誠呂大人啊,我記得呂大人觸犯了朝廷法令,被押往京城受審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裡呢?大人見了呂由誠,為什麽會怕成這樣?”
盛章為人陰鷙刻毒,猜忌之心甚重,他暗中買通董超、薛霸謀害呂由誠性命之事就連盛福都不知曉。盛章驟然聽到盛福提起呂由誠的名字,不禁驚叫道:“呂由誠,你,你怎麽還活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那中年文士正是呂由誠,呂由誠與強大力接了秦明的將令之後,便向萊蕪監進發,在路上正好遇到呂義,呂由誠從呂義那裡得知事情經過後,不由得心中大急,和強大力商議之後,當即下令全軍加速趕路,務必在盛章行動之前趕到呂府。
呂由誠趕到時,看到呂府的三百衛士,心中也是頗為驚詫,但仔細想想也就釋然了。呂府在襲慶府立根半年,近年來更是風頭正健,數年來京東首富的地位一直沒有動搖過,府中若是沒有私兵衛士,那才不正常呢。看到呂府這三百衛士,呂由誠就知道盛章今夜絕對討不了好去,索性命人潛伏起來,截斷了盛章的歸路,暗中看著盛章出醜,直到盛章服軟準備帶人離開時,這才現身出來。
呂由誠譏諷道:“盛大人,別來無恙啊,我這不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嗎,你怎麽會以為我死了呢?看來董超、薛霸說得一點不錯,你果然夠狠毒的。”
盛章方才精神恍惚之下被呂由誠嚇得當眾出醜,此時已經清醒過來,立即反咬一口道:“呂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你觸犯了朝廷律令,本官依法將你逮捕,著董超、薛霸送往京城受審,沒想到你竟然串通賊人,私自脫逃。”
呂由誠冷冷地道:“盛章,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董超、薛霸何在?”呂由誠話音剛落,只見兩名公差走上前來,正是董超、薛霸,二人看到盛章,頓時大叫道:“呂大人,就是他給的我們銀子,讓我們在去京城的路上謀害大人你的性命。”
呂由誠輕蔑一笑道:“盛章,你還有何話說?”
盛章強自辯解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呂由誠,你自甘墮落與賊寇為伍,竟然還想汙蔑本官。”
呂由誠厲喝道:“盛章,我就知道你這廝一張利口能言善辯,我也不與你這裡理論。你自任萊蕪監提舉之後,利用職位之便中飽私囊,勒索礦主,壓榨百姓,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今日容你不得,強將軍,下面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強大力搓著雙手,憨憨一笑道:“好嘞,俺早就憋不住了,呂大人你就在一旁看好戲吧。弟兄們,將這些王八羔子給我圍起來,一個都不要放跑了。”強大力說完,一揮手中的開天槊,直奔盛章殺了過去。
盛章一向養尊處優慣了,哪裡見過這等廝殺陣仗,看到強大力一臉凶神惡煞地奔他而來,嚇得拔腿就往他的私兵後面躲去,連馬也顧不上騎了。強大力哪裡肯舍,揮舞起手中三十斤重的開天槊,一路摟頭蓋臉打將過去,那些私兵都是烏合之眾,怎敵強大力勇猛,被他一陣左劈右掃,殺得哭爹喚娘,強大力一路橫衝直撞,大有幾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概,轉眼間奔到盛章身後。
盛章聽到背後馬蹄聲響,回頭一看,他花費重金收買的那些私兵非死即傷,活著的早已作鳥獸散,只有盛福緊緊跟在自己身旁,隨他一起逃命。這時,強大力衝他咧嘴一笑,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開天槊,盛章不禁嚇得亡魂皆冒。情急之下,一把拽過身旁的盛福,將他推到了自己身後,只聽得“喀嚓”一聲頭骨碎裂的聲音,盛福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倒地身亡了,眼睛兀自瞪得大大的。
盛章不敢回頭看,只顧向前逃命,強大力一槊沒有打死盛章,不由得氣得哇哇大叫,一踢座下戰馬,加速向盛章衝了過去,盛章聽得背後風聲大起,來不及閃躲,登時被強大力的坐騎撞飛了出去,直飛出十步開外,好巧不巧的是,落地時腦袋正好撞在一塊大石頭上。強大力趕上前去,只見盛章眼耳口鼻之中溢滿了鮮血,眼見得是不活了。
強大力衝那些被殺得四處亂撞的萊蕪監駐軍道:“盛章已死,爾等速速放下武器投降。”那些駐軍早已被梁山軍殺怕了,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抵抗,強大力命人將他們帶下去看押起來。呂由誠看到盛章落得這般下場,唏噓感歎了一回。
呂太公看到強大力等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三百宋兵殺得潰不成軍,盛章更是慘死當場,心中大感震驚。呂由誠以前在萊蕪監做監官,呂太公與他私交甚好,知道此人耿正不阿,辦事一向公正,不徇私情,對他的為人大為敬佩,後來呂由誠被盛章栽贓陷害,斷配京城,他也曾暗中打點搭救,怎奈盛章那廝有心要算計他,看管得緊,一直沒能尋得機會。
呂由誠走上前來,對他深深一禮道:“前些日子,由誠遭人陷害身陷囹圄,多蒙太公左右周旋, 現在才有機會向太公當面致謝,失禮勿怪。”
呂太公道:“子明為人耿介,老朽一向是敬服的,要說感謝的話,子明今晚幫助呂家脫難,老朽倒要致謝才對。”
呂由誠看了一眼呂府的三百衛士,微微一笑道:“太公客氣了,今晚即便沒有我軍相助,盛章那廝奈何不了呂家。”
呂太公人老成精,怎會聽不出呂由誠話中的意思,打了個哈哈道:“子明說笑了,良兒,過來見過呂大人。”呂清良聞言走了過來,向呂由誠行李一禮。
呂太公一臉深意道:“子明,老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精力也大不如前了,今後我呂家的事情就由我這孫兒做主了。我這身體是越來越不行嘍,才站這麽一會兒,就有些吃不消了,子明,老朽先告辭了,你有什麽事情就跟清良說吧。”
呂由誠恭送道:“太公慢走。”
“祖父,我送你回屋歇息吧。”呂清良上前欲攙呂太公。
呂太公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以後我們呂家就全看你的了。呂信,我們回屋去吧。”一名呂家仆人應了一聲,上前扶著呂太公,向呂府後堂走去。
呂由誠目送呂太公傴僂的背影逐漸遠去,直到沒入呂府後堂再也看不見了,這才回頭看向剛剛二十出頭的青年呂清良,心中暗自感慨道:“兗州呂氏,這個百年家族的舊時代已經過去,新時代就要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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