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對狗男女,竟敢放火燒我店鋪,還出手壞了我丈夫的性命,今天我要你們給他陪葬。”果不其然,那個婦人的話證實了宋江的猜測。 陳希真聽了婦人的話絲毫不懼,一副義正詞嚴道:“你這惡婦,竟敢在此開設黑店,害人性命,乾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我今日就要為民除害,取了爾等的狗命。”說罷,當即揮動手中寶劍,照那婦人面門砍去,這一劍既準且狠,那婦人急忙舉叉相迎,鬥得三五回合,陳希真尋到婦人一個破綻,左臂一卷夾住她那柄鋼叉,右腳邁進一步,那口劍順著手橫削了過去,正砍中婦人鼻梁,半個腦蓋都被削去了,婦人一聲慘叫都不及發出仰後便倒了下去。
其他人看到陳希真殺死了婦人,頓時驚慌失措,就要逃跑,陳麗卿當即手舞青錞寶劍,衝入人群當中,只見那口劍在槍戟叢裡飛舞旋轉,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好似黑雲影裡的閃電一般,霍霍的飛來飛去,捉摸不定。一時間頭顱翻滾,血雨橫飛,殺得那些夥計叫苦連天,紛紛往嶺下逃走。
三人看到陳希真父女片刻之間就將這些人殺得人仰馬翻,宋江早有心理準備倒還沒什麽,武松和羅延慶卻是吃了一驚,武松心中感歎道:“沒想到這陳希真父女竟有這等手段,我倒是小看了他們,只怕那日陳麗卿被我踢折手腕也是吃了大意的虧,今後遇到他們倒要小心應付才是。”
陳希真父女殺散眾夥計之後,生怕那些逃走的夥計叫來人手捉他們,當即上了棗騮馬,下嶺投東方去了。
宋江對武松和羅延慶吩咐一聲:“我們跟上去。”當即帶二人來到住處付了店錢,帶上行囊騎馬追著陳希真父女去了。宋江回頭看那嶺上烈焰障天,火光大起,直將一座殺人魔窟燒成了紅蓮地獄。
陳希真父女疾馳了二十余裡,回頭看那火光已遠,又無人追趕,這才略微放下心來,緩轡而行。陳希真猶有余悸道:“女兒啊,今天多虧你發現了他們的醃臢行徑,若是真吃了他們的人肉饅頭,我這道法可就被他給破了,方才也是我大意,不曾提防他們,今後一定要提高警惕。”
陳麗卿寬慰道:“爹爹不用自責,他們掩飾的這般好,一時之間如何留心得。”
“你不知道,我這裡祭煉了一面乾元寶鏡,只要運動罡氣在上面,它就會在黑夜生光,數裡內的吉凶都能照得出。我因恐損耗體內真氣,不敢輕用,卻不想險些壞了大事。”對自己的女兒,陳希真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陳麗卿一臉興奮道:“想不到爹爹還有這等本事,我也要學,學會之後就不怕遇到危險啦!”陳希真聽了女兒的癡話,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耐下心來向她解釋,陳麗卿這才明白爹爹的這項本領是道術,只有符合特定的條件才能夠學。她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隻得作罷。
父女二人說著話,又行了十裡之遙,來到冷豔山腳邊,此時天已大亮。陳希真遠遠望見前面轉彎處一帶松林,回頭囑咐陳麗卿道:“這等所在,防有歹人。”陳希真話音剛落,只聽得一陣鑼響,山谷應聲,林子裡擁出一彪人馬來,放眼望約有一百多嘍囉,為頭的兩個人都騎著馬。
這二人正是冷豔山的頭領,一個是“飛天元帥”鄺金龍,生得赤須藍臉,使一根金頂狼牙棒,襲慶府人氏,因為殺了本地的富戶,來這冷豔山上落草。另一個是“攝魂將軍”沙摩海,他本是個教門回子,因盜馬傷了事主,逃在江湖上,教門不肯容他,於是就來投鄺金龍一同為盜,生得疙瘩麻臉,使一口九環截頭大砍刀。二人嘯聚了五七百人,佔了這座冷豔山,打家劫舍,搶奪過往客商,那飛龍嶺上的黑店,正是他們的眼線鄧雲和諸大娘。
當天夜裡,鄺金龍和沙摩海在山寨裡,望見飛龍嶺火起,趕緊差人去探聽,派去的人在半路上遇到飛龍嶺上逃回來的夥計,一齊回山寨,將上項事報知了二人。二人聽罷又驚又怒,當即差人在山下候著,早間得報,陳希真父女奔冷豔山而來,他們兩個當即點了一百多人,其他人留下看守山寨,就要來捉陳希真父女為鄧雲和諸大娘報仇。
陳麗卿一看有人來了,當即躍躍欲試道:“爹爹,這一路上,我這條槍一直閑著,正好用他們來試槍,待我上前結果了這廝們,我們好趕路。”
陳希真拉住她叮囑道:“不要輕敵,江湖上有的是好漢。”
陳麗卿滿不在乎地道:“爹爹放心,我若殺他們不過時,你再來幫我。”說完綽了那枝古錠槍,一催胯下棗騮火炭馬,奔上前去。陳希真惟恐她有失,緊隨在她身後。
就在他們父女說話間,鄺金龍和沙摩海已在山前擺開陣勢逼將上來。陳麗卿來到兩人面前也不答話,舉槍便向鄺金龍刺了過來,鄺金龍大怒,掄開金頂狼牙棒,攔腰便打,兩人鬥了二十余合,沙摩海見鄺金龍不能取勝,提起手中那口九環大砍刀,縱馬前來助戰。陳麗卿使開那枝槍,端的是神出鬼沒,敵住兩般兵器,一時之間三人打得難解難分。
那些嘍囉看到頭領不能取勝,也都掄槍使棒上前幫忙,陳希真心中暗暗焦躁,俗話說“好漢架不住人多”,他們父女再厲害,也擋不住這麽多人一擁而上啊!陳希真心中暗道:“看來今天只能損耗些真氣退敵了,日後再慢慢補回來吧。”
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當即在馬上掛了樸刀,雙手畫起印訣,念動真言,運一口罡氣吹入半天,山谷內頓時狂風大起,飛沙走石,那些嘍囉一個個被風沙迷了眼睛,一時之間看不清周遭情形。
宋江三人來到山谷之時,正好看到陳希真作法的情形,宋江心中暗感驚駭,他以前也聽戴宗說起過這樣的事情,但百聞不如一見,宋江這個無神論者還是被眼前的情形給震住了。陳希真招來的這股怪風雖然僅限於眼前這個方圓不過百步的山谷,也沒什麽殺傷力,但它依然給宋江帶來了強烈的視覺衝擊和精神衝擊,武松和羅延慶二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宋江暗暗盤算道:“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道術的能量,如果能夠善加利用的話,完全可以左右一場戰爭的勝負,以後要多爭取一些道術高明之人加入山寨才行啊。”
“今天消耗了不少真氣,這兩日怕是不能再使用法術了。”陳希真做完法後心中暗自嘀咕一聲,然後衝陳麗卿大喊一聲道:“閨女,不要戀戰,我們走。”陳麗卿應了一聲,一槍架開鄺金龍的金槍狼牙棒,跳出戰圈就要向東退走。
沙摩海看到陳麗卿要逃,哪肯甘休,舉起手中的大砍刀就追了上去。陳麗卿聽到身後馬蹄聲響,當即掛了槍,去那馬鞍上摘了雕花弓,箭壺中抽出一根狼牙箭,心中暗道:“本想留他一條性命,沒想到他竟追了上來,合當此賊命喪於此。”
陳麗卿想到此處,輕扭柳腰,覷準沙摩海咽喉就是一箭,只見那之間疾如流星一般直奔沙摩海而來,沙摩海頓時駭得魂飛魄散,竟然忘了躲避,怔在了當場。就在那支箭將要射中他的咽喉之際, 旁邊伸出一杆鏨金槍,將那支力道十足的狼牙箭撥落一旁。
出手救下沙摩海的正是羅延慶,沙摩海沒有看到陳麗卿掛槍取弓,但她的這一系列動作並沒有逃過冷眼旁觀的羅延慶的雙眼,就在陳麗卿放箭之時,他就遵照宋江的吩咐來到了沙摩海的旁邊,在間不容發之際救下了他的性命。
陳麗卿看到自己的必殺一箭被人破去,心中吃了一驚,隨後她就看清了是誰壞了她的好事,尤其當她看到武松時,恨不得一箭射殺了他,她咬牙切齒道:“好,又是你們,你們給我等著。”
陳希真並不認識武松等人,還以為是對方來了幫手,一臉焦急地催促陳麗卿道:“別管他們了,我們快走。”他現在可沒有本事再做一次法了。陳麗卿雖然恨極了武松等人,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隻好跟著父親向東去了。
沙摩海死裡逃生,對羅延慶自然是千恩萬謝,兩人當即邀請宋江三人上山,命人擺上酒宴答謝他們的救命之恩,宋江看這鄺金龍和沙摩海勇武不凡,竟然能夠與陳麗卿戰得難解難分,於是就在席間說他們到二龍山入夥。
冷豔山方圓百裡內沒有人煙,鄺金龍和沙摩海在這裡過得並不如意,他們當即應允了宋江,收拾了山上的錢糧輜重,讓山上的嘍囉自己決定去留。之後兩人帶上願一同前去的二百嘍囉,遣散了其他人,一把火燒了山寨,跟隨宋江往青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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