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裡,聶信剛剛要取出鑰匙的時候,何蔓卻為他打開了房門,將聶信先讓進了房間。 “你還沒有睡啊?”聶信的心裡一片溫暖。看得出來何蔓也很累了,學業、學生活動,校外的實習還有跟著何念生練習新的法術,在各個方面她一樣也不願意放棄,而且她都試圖做到最好。時間和精力就這樣消耗了下去,哪怕她同樣身為修真者,體力和精力比起一般人來有著很明顯的優勢,可也禁不住這樣的消耗。而女生,卻又是熬不得夜的,要不是因為今天聶信晚歸,平時這時候她早就睡著了。
“你不回來,不放心嘛。”何蔓柔聲說道。她揉了揉眼睛,走路的時候稍有不注意,撞在了聶信的背上,她伸出手,極為可愛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心裡湧出一陣熱流,讓聶信一下子握住了何蔓的手。“我沒事的……你還是應該早點睡,最近你太累了。”
“嘿嘿,”何蔓吐了吐舌頭,“沒什麽啊,也是為了讓自己睡得安心嘛。我都沒給你準備夜宵呢,你自己動手啦。我去睡覺了。”何蔓並沒有把手從聶信的掌握中抽出來,纖巧的手掌放在聶信的掌心,那種感覺真是很好。她和聶信在外界表現出來的那種曖昧,如果不是因為兩人之間淡淡的情愫,因為長時間生活在一起的這種默契,怎麽可能那麽天衣無縫呢。
就是從客廳一直到何蔓的房門口,聶信握著何蔓的手,一起走過了這幾步。
然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聶信深深呼了口氣。對何蔓的好感一直壓抑在心裡,或許是因為他並不那麽自信吧。何蔓雖然和他修為層次相同,但她可是何家的掌上明珠,現在讀大學更大程度上也是入世歷練的一種。將來,無論何蔓是比較多地在世俗界打理何家的生意,還是回到何家的山門潛心修煉,整個何家都會為她準備好充足的資源。她可不是聶信這種手裡連兩塊靈石也湊不出來的修真界的赤貧階級能夠覬覦的人物。兩人都知道這一點……稍有不慎,如果兩人都投入了太多感情在其中,說不定大家都會難以自拔。何蔓並不在乎身份地位等等這類事情,但如果何家知道他們的掌上明珠要和這樣不名一文的家夥在一起,恐怕會采取最簡單的方法:消滅他!而現在,聶信雖然是何念生的弟子,卻也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什麽機會。讓自己強大起來,有時候隻是因為這樣那樣一些無稽的理由。
聶信的精神現在還是很好的,剛才的賽車競逐,更是讓他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興奮了起來。聶信取出了筆墨紙硯,擺在了書桌上。孟先生手書的“無量壽佛”就懸掛在他正對面的牆上,筆鋒在墨汁裡一蘸,聶信已經神態端凝,開始從最基礎來練習書法。之前他也不是沒嘗試過按照常規的方法來製作符咒,毛筆的運筆多少知道一些,隻是書法實在是不能速成,而他在製符方面卻需要迅速隨心所欲地製作初級符咒來驗證自己對符咒的種種構想,這才催生了那套製符工具。但現在,孟先生已經告訴他,書法、製符筆法這一關,不得不過,他自然就會認真地、傾盡全力地去克服這樣的難關。製符筆法的關鍵就在於心神和符文的書寫過程重合印證,需要將自己的全副精神和情感投入其中,聶信隱隱感覺到,要是自己能夠過得了這一關,或許自己製作符咒的水平能夠提高不止一個檔次。
對於每個練習書法的人來說,“永”這個字都是必經之路。這麽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蘊含了漢字的所有基本筆畫:點提橫豎撇捺鉤。
在練習的時候,反覆練習永字,是打基礎的方法之一。而到了後期,永字也是一個書寫者表現自己書法風格的風向標。聶信現在距離風格這回事還有很遙遠的距離,隻能從基礎開始,一點一點打磨自己的技巧。 但聶信既然知道最終要達到的目標,這練習自然也就更有目的性了。他並不追求一個晚上到底能寫多少張,而是認認真真地,寫每個字的時候都細心體會毛筆在紙上的細微觸感和對手指握力的回應,融入全副心思去書寫每個字。這樣的練習,讓聶信很快就對書法的基本運筆有了初步的了解。
練了整整一個多小時之後,之前倒的一小盤墨汁已經消耗殆盡,聶信才舒了口氣,準備收工。當他抬頭再看了一眼孟先生的那副“無量天尊”手書的時候,一道靈光在他的腦子裡閃過。孟先生下筆時候的每個細微的動作都重新映現在他的腦海裡,那不僅僅是運筆和專注,還有極為複雜濃烈的情緒蘊含其中……聶信仿佛領悟到了點什麽,不自覺地就又展開了一張紙。這一次他寫的不是“永”字,而是一張玄炎符上的符文,這種符咒他已經練習、製作過太多次了,整個符文早就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他的筆法還是那麽稚嫩,比起他自己搞出那套製符工具前好不到哪裡去,可現在,他對符文的領悟卻比當時強了不止一個檔次。若有所得的欣喜,隨著聶信的書寫融入到了整張符文中去,當他擱下筆,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張寫在很廉價的紙張上的玄炎符的時候,卻發現整張符文居然仿佛有一種躍然而出的感覺。聶信用上了一點點靈力,捏著紙張邊緣吟詠起玄炎符的咒文,這用墨汁書寫在普通紙張上的玄炎符上居然閃過了一道暗沉的紅色光芒,如果不是材料太差,這張玄炎符肯定可以生效。聶信甚至能感覺到,假如這真是一張和自己揣在口袋裡的玄炎符用了一樣材料的符咒,在威力上可能會高出許多。
哪怕是這種最基本的符咒,原來是不是灌注了全部的心神,都能產生那麽大的變化啊?聶信立刻就進行了驗證。很快,一張灌注了全副心神而非平日裡心不在焉地隻是操控靈力來書寫的玄炎符就完成了。對於製符的人來說,驗看符咒也是基本功,聶信做不到孟先生那樣,將控制精微的靈力注入符咒來進行測試,可他自有一套方法,一套絕大部分製符者都在使用的方法:有控制地使用符咒。聶信念念有詞,立刻讓符咒在自己的雙掌之間點燃,澎湃的熱力幾乎讓聶信有些控制不住。相比於之前批量生產的玄炎符,現在這張精心製作的東西,威力大了三成都不止。最基礎的符咒能夠有三成的威力差距,那要是以後能夠製作和使用高級符咒了呢?三成威力,有時候就足以改變局勢了。
發現了這麽個訣竅,聶信很是高興,但轉念又想了想之後,他坐了下來,乘著自己精神十分興奮的時候,用那套製符工具繼續製作普通的玄炎符。孟先生明知道他製作的玄炎符有這樣的問題,卻沒有點出,那是有道理的。這樣灌注全副精神製作符咒,威力是大了,可製作需要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多了遠不止三成。這樣的符咒適合用來練習技術,體會心境的變化,了解自己修行的進展,卻絕不適合來批量製作和使用。這種低級符咒,就是靠數量取勝的。
但修行方面,哪怕有一點點心境體悟,都會體現出來。借著這麽一股興奮勁,聶信連著製作了兩卷符咒,一卷玄炎符,一卷金剛符, 他自己都能感覺到,符咒的性能比起以前好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將何蔓送去學校之後,聶信就來到了雁蕩坊市。孟先生瞅了一眼他交上來的符咒,就問道:“書法你練了多久?”
“一個小時,”聶信不好意思地說。幾天過去了,他在這方面的練習和勤奮一點關系都沒有。
孟先生沒有生氣,反而呵呵一笑,說:“你的悟性的確很不錯。一個小時的領悟,能夠讓符咒的威力提升一成,你讓我還能怎麽怪你?”
天道酬勤,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悟性、靈根這回事卻難說得緊。如果聶信不是抓對了練習的管線,而是一股勁地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成果呢。
“一成?”聶信驚喜地問。普通的符咒能夠有一成的威力提升,那足夠數量的符咒累計提升的威力,可就更加可觀了。
“一成,”孟先生點了點頭,肯定地說。“如果你能在保持這樣的用料水準和數量的情況下,將威力提升三成,那我這裡就可以單獨將你製作的符咒署名掛售。”
“咦?”聶信問道:“同樣的符咒,也能夠有這樣的區別?”
“白菜還有價格高低呢。”孟先生說:“修真世家低級的符咒使用量是相當大的。有些地方,差一成兩成,效果差很多。你的符咒威力均一,在低級符咒裡也算上品了,提升了威力之後,給你點特別待遇又有何不可?”
聶信謝道:“多謝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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