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們,去打架
作為第一屆極限賽車籌備委員會的主席,也是雛形中的極限賽車聯合會的主席,納迪爾在上海出現不可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現在“極限賽車”已經成了最熱門的話題,國內會支持這項並不和諧的運動,主要還是因為極限賽車聯合會在利益上很有些傾斜。雖然聶信並未出面,但納迪爾當時來中國遊說的時候,暗示他很看好聶信能夠獲得第一屆極限賽車整個賽事的冠軍,以及聶信手裡掌握著諸多先進的車輛技術、動力技術等等。
國內對去年在朝鮮發生的事情有著相當關注,也知道聶信憑著一輛非常特別的賽車以及無比華麗的技術在第一次參賽的時候就贏得了極限賽車,其中的內情卻沒多少人了解。猞猁一型賽車震撼的可不僅僅是賽車界,許多國家的軍方對這種高性能高技術的突擊車都有很大興趣,尤其是那個球形分量刹車系統,簡直是裡程碑式的作品。但又有誰能想到,這一整套技術的產生居然如此簡單呢?國內其他部門對聶信等人的關注和窺伺,大多數都會被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人用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理由阻截。
不管是為了國際形象、為了涉及到比賽的地區的經濟利益,或者是為了和納迪爾和聶信這些人搞好關系,國家方面在比賽形成的協調上都作出了巨大的努力。有人甚至提出了一條全新的路線:從山海關到凱旋門……不管其安排上是不是可行,是不是來得及勘察路線,至少中國方面的態度是可喜的……納迪爾這樣認為。
納迪爾專程來上海和聶信洽談,又緊跟著接洽獵豹車隊的所有者呂眠,這種事情如果擱在傳統的賽車領域,不管是f1還是拉力賽車,恐怕都有一大堆車手和老板們出來喊“黑幕”了。可現在,所有參賽車隊和車手,全都保持淡定,對著紛至遝來的媒體,不過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玩極限賽車的老板們,尤其是那些玩了許多年的老板們,底子大多不太乾淨,有過走私軍火啊之類玩意的履歷的,以前是非洲小國獨裁者的,資深的政治和軍事掮客,石油或者其他資源寡頭,以高利貸和洗錢為生的地下銀行家等等不一而足。新加入的那些車隊,老板裡有好多中東人,還有幾個石油寡頭,已經不知道錢改怎麽花光的天使投資人等等,大家似乎都明白一點:那些大人物不可能沒有傾向性。可是,既然將傾向性都擺在了表面上,那大家在比賽裡分勝負就可以了。最害怕的還是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不聲不響,私下裡下黑手的家夥。
呂眠也明白這一點,對此也沒什麽好顧忌的,在距離聶信的雲山研究所很近的一處廠房,獵豹車隊的後勤部門正在進行最後的準備和訓練。
“納迪爾先生,”看到納迪爾在酒店安頓好之後立刻就趕來這邊,呂眠很是驚訝:“沒想到您那麽快就來了。”
“準備得怎麽樣?”納迪爾關切地問。
呂眠笑了笑說:“我準備了兩套車隊組織,設備、人員、運輸上的準備,都是兩套。”
納迪爾點了點頭。“你是準備讓兩套人馬交替上陣麽?”
“對,”呂眠笑了笑說:“不過我可能是有寫太謹慎了。聶信手下有高手呢,去年當副駕駛的那個墨翔就是機械高手,技術上比我之前車隊裡的技術總監強很多。現在在他手下,還有個叫田航的,也是個改車高手。有他們兩個在,車子只要不碰到大的損壞,沿途的維修壓根不用操心。所以我這邊的後勤準備主要集中在重大損毀的急修、車手的休息恢復和零部件儲備上了。不管選哪條路線,車隊機構要伴隨車手運動都是大問題啊,國內對飛行器管理非常嚴格,所以我準備這幾天集體去一次美國那邊,進行直升機緊急轉移的訓練。……”
呂眠的準備比納迪爾想象中更周到細致,他幾乎是不惜工本地要打造最強的後勤伺服體系。他回到國內之後,各方面的業務發展得很順利。國內對於他這種能夠將各種明裡暗裡的財產打理清楚,變成完全合理合法的財產的“技術人才”十分渴求,利潤比起之前幫一些南美、俄羅斯的大亨和寡頭料理財產都高。呂眠的手腕靈活,國內外朋友又多,那個對他無比嫉恨的葉天勤,現在也不得不和他和平相處,大家各自憑本事拉業務。在海外的廣闊市場上,葉天勤能做多大,還得看呂眠肯放多大的口子給他。此消彼長,呂眠在國內金融圈的地位已經非常穩固扎實了,他手裡的資金非常充足。而他,卻又是那種有著極大野心的家夥。
“呂眠,只要能贏下比賽,聶信需要什麽,你就給他什麽。”納迪爾忽然鄭重地吩咐:“他的出場費我出了。給你省筆錢。另外……”納迪爾從懷裡掏出個優盤,交給了呂眠。
“這是?”呂眠不解地問道。
“這是我給我兒子準備的信托基金。我交給你打理了。”納迪爾笑著說。
呂眠一驚。納迪爾貌不驚人,可手底下的各種產業,深入各行各業,只有很少一部分投資現在是虧損的。大部分都是持續了十五年以上的長期投資,那些企業實在無法在現在如此多變的商業環境裡做出足夠好的改變。哪怕是這些,要是碰到了合適的時機和題材,還是有可能變成很有賺頭的生意的。呂眠和納迪爾認識多年,最初就是從納迪爾手裡拿點漏下來的油水,慢慢發展起來的。他非常明白,納迪爾手裡到底有多少資產。他到底為自己的兒子準備了多少資產?呂眠最初估計的規模是:至少兩百億歐元。這可是非常豐厚的一筆生意,哪怕他呂眠這輩子不再接別的生意,光是好好打理這部分資產,都夠他們父女兩個幾輩子胡吃海喝了。
“納迪爾先生,這個……”呂眠很冷靜地說:“是我做了什麽?或者是需要我做什麽?”
納迪爾堅定地說:“我需要你,讓聶信去贏。不惜一切代價,他們很強,但他們不熟悉那幫人,不知道他們做事的方法。聶信他們這幾個年輕人,是強大卻天真的。既然技術方面,你已經準備好了。場外的……也交給你吧。畢竟,一旦開賽,我說什麽做什麽都不合適。我需要贏,需要贏得無可辯駁。基本上就是這樣。”
呂眠一驚,他咀嚼著納迪爾的話。這家夥不會無的放矢,肯定是聽到什麽風聲才會跑過來對他這麽說的。呂眠緩緩點了點頭,說:“您放心。”
納迪爾微笑著說:“時間很緊了,你必須立刻開始行動起來了。”
聶信在上海這邊也呆不了幾天,修行界和世俗界兩邊的各種事情,讓他忙得腳不點地。好在現在他的團隊初具規模,漸漸地能夠為他擔負不少工作了。
張翼軫、墨翔等人紛紛從各自門派、家族那裡交代完了修煉事宜,在上海重聚了。試煉小隊裡的那些家夥,天星殿的夏知秋夏知遠兩人正在閉關靜修,消化煉妖塔修煉的所得。沐夙羽恬兩人倒是飛來了上海,羽恬是個好醫生,居然有好幾個國家的行醫資格,她性格活潑,也更樂於參與到車隊工作中去,成為了駐隊醫師。沐夙則留在了實驗室這邊,還準備叫幾個師兄弟姐妹來一起參與。天工坊對聶信正在進行的研究很感興趣,不夠,限於門派財力物力,天工坊沒辦法自己開始研究。現在有這個機會參與其中,哪怕是分享成果,他們都很樂意。
這個研究有什麽意義呢?光是最基礎的物性研究,對於修行門派來說,就是個很有潛力的課目。現在修行界各種珍稀材料越來越少了,可修行門派的人數還得維持下去,許許多多修行中要用到的基礎材料,都得繼續生產。尋找替代品是任何門派、家族都回避不了的問題。可大家都沒下那個決心去做,現在聶信已經已經開始乾這個了,不往裡插一腳才是怪事呢。
在這一片忙碌中,何蔓並沒與參與其中,花很大的精神協助聶信。她反而是每天靜修打坐,鞏固提升自己的修煉成果。在煉妖塔裡,何蔓雖然也有不小的長進,但更大程度上讓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何蔓雖然沒有比較好的飛劍和法寶,但畢竟是何家的下代家主,好東西不會少。可在煉妖塔的那種環境裡,何蔓能起的作用有限,主要還是自保護沐夙、羽恬和夏知遠他們幾個上。固然有聶信照顧她,不希望她遭遇危險的因素,可她的實力,畢竟是個問題。何蔓現在的修為從她的年齡來說,已經足夠驚豔了。從煉妖塔出來之後,她也已經是靈息中期的修為了,和聶信一樣。她才二十歲出頭,只要按照這個速度進步下去,在三十歲之前突破築基期完全沒問題,比庾絳當時突破必然還會早。可她的修為和她使用法訣劍訣的水準相比,那就小有問題了。在劍訣法訣,以及使用這些功夫的路數上,何蔓有著聶信,原原本本地將全部經驗教訓傾囊相授,可她發現,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劍訣似乎也有要長進,進入到以意化形的警戒,可幾次就在那個關口徘徊著,似乎怎麽都過不去。
何蔓有些著急。她同時也為聶信著急。一個修行者,哪怕是聶信這樣修行路數非常不同的修行者,像聶信現在這麽忙碌都是很有問題的。何蔓並不擔心浮華的生活會迷惑聶信的本心,會影響他現在的修行成果……那些東西聶信並不熱愛,甚至是有些排斥的,他只是不得不那麽忙碌而已。但耽誤大量時間在那些事情上,哪怕是為了進一步去研究修行體系的基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這個神秘的修行界,是不是值得呢?一個修行者的生命總是有限的,哪怕他們兩個在修行界都算是早慧,小小年紀修為就很可觀了,可時間終於是不夠用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淬煉、每一次催動法訣,乃至每一次靜下心來,觀濤聽風都是體悟,修行之路其實就是無數大大小小的體悟和理解,不斷堆積出來的。每一次哪怕最微小的體悟,都像是一枚小小的沙粒,積累了足夠多的沙粒,就可以壘得足夠高……但這些體悟,這些個沙礫,也是需要隨時磨礪更新,不斷加強熔煉的。不然,沙礫互相之間的摩擦,中間的空洞,都會成為以後修行路上的麻煩,有時候,一個小小的凹洞,甚至會讓整個沙壘的一面崩塌……修行的危險也就在於此了。
可讓何蔓沒想到的是,在又一次與聶信溝通交流之後,她恍然發現,聶信居然已經越來越逼近靈息中期的巔峰,還隱隱有要累積突破到築基期的征兆。
“你是怎麽修煉的啊?”何蔓鬱悶了。明明聶信忙成這樣子,可居然修行的速度比她快那麽多。
“歪門邪道咯,”聶信自嘲道:“哪怕你老爸知道了,估計我都得被罵慘。”
何蔓歪著腦袋問道:“怎麽了?”
“最近我除了功法運轉不輟之外,修煉的只有兩門玩意:一個是何家劍訣,一個是驚雷槍式。我每天不是都去找林統領麽?她指點我驚雷槍式,方法很簡單,讓我練熟槍式,然後不斷對戰,從中體會使用槍式和劍訣的不同,並且在最短時間裡積累用槍的經驗。另外,還有彭雪方,偶爾會邀我去東海對戰一番。他好像也遇到了點修行上的麻煩。我現在每天打架,其實真的很累,而且這些天下來,我都沒贏過,心裡窩火啊。卻不知道為什麽,這修為進展居然比以前快那麽多。我早晚兩課不曾停過,卻似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呢。”
何蔓怔怔看著聶信,難以置信地囁嚅道:“修羅道?”
修羅道聲名赫赫,是最著名的邪修修煉法門之一。當然,現在他們對邪修都沒那麽怨念了,何蔓聽聶信說經常去和彭雪方碰頭居然沒有任何驚詫,覺得像是和朋友喝喝咖啡那麽正常就是明證。可對於邪修的諸多法門,何蔓還是有些吃不準。修羅道值得就是以戰鬥來修煉,不斷用生死之間的危機感壓榨資深潛能,逼迫自己在極限狀態下的表現,這種方法修煉,靈能的確能夠以極高速度提高,因為靈能的運轉全都會在極限狀態下大大加速,而且,戰鬥能力、經驗、臨機反應等等,也同步提升。在修行者能夠把握住本心,不被戰鬥和殺戮的激情、狂熱控制的情況下,的確這是個很有效的方法。可是,因為需要修行者不斷在生死之間拚搏,此道的危險自不待言。聶信這段時間,恐怕很是受了點罪。
聶信卻不覺得這就是修羅道了,哪怕在戰鬥中,他的頭腦都是無比冷靜的,不斷計算著一招一式的各種變化,想方設法要從那兩個強大的家夥手裡以細節攢出優勢乃至勝勢來,這種戰法需要拉長時間,需要精心計較每個細節,需要全心投入。聶信就是在這種計算中一步步成長了起來。而且,每次打完,大家都會互相檢討這一戰中的勝敗得失,大家都能從中獲益。聶信提高固然是快了,可這種檢討能夠讓雙方都更了解對方,了解各種打法風格乃至於劍訣、法術的思路,林瑾和彭雪方,都是很擅長學習的家夥,他們既然越來越了解聶信的各種花招,聶信想要有朝一日贏過他們,真的除非他快點築基成功,然後以全面提升之後的靈能、神念等等與其對抗。
聶信想了想說:“我約一下彭雪方,我們一起去。”
何蔓愣了下,但還是堅決地點了點頭。一方面是她想要更快地取得突破,另外,她也想了解一下彭雪方這家夥到底打的是什麽算盤。作為魔門少主,這家夥也太閑了點吧。現在檀季橫空出世,也沒有什麽修士渡劫飛升的天兆,那說明檀季還在不知道哪裡轉悠著呢。就算檀季並不怎麽樂意參與到正邪兩道的爭執,彭雪方難道不該利用這個時候好好進行一番部署,將檀季在這個世界的短短的停留充分利用起來呢?
彭雪方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晚上,聶信與何蔓飛到東海外的一處稍微大點,勉強可以當作立足之地的礁石的時候,一身白衣的彭雪方站在一艘木船的船頭。他的身側擺著一張小幾,上面擺著酒水和小食——他似乎就是來消閑度假的,這是怎生一個悠閑了得?
聶信拱了拱手,說:“你來了很久了嗎?”
彭雪方聳了聳肩說:“還好,一個時辰不到。”他看向何蔓,淡淡一笑,說道:“難得今天何姑娘也願意來。你們那幾個家夥,倒是都挺好玩的。攤上其他什麽人,恐怕聽到我的名字,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吧?”
何蔓搖了搖頭說:“這倒是將我正道群雄小覷了。正邪兩道的紛爭緣起與演變,都是多少代人的糾葛了,自非一日之寒。看得明白這點的,還是有不少人的。”
彭雪方笑了笑,說:“說的是,是我唐突了。何姑娘,為了聊表歉意,請移玉足到船上來。我和聶兄,正好比劃幾下給您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