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不,事實上昨晚兩人聊了很多話,也僅此而已。
當然,並沒有人來夜襲。
第二天一大早,許行空與林曉楓在小花園裡稍微聯系了一下如意樁功,處玄道人跟張主任就笑呵呵的出現了。
“兩位貴客早啊,休息得如何?”
許行空點了點頭,林曉楓原本應該向處玄道人行禮,不過她現在還有一個雖然沒有公開,但是人人都認可的身份,所以夫唱婦隨,她跟著許行空一樣,淡淡的向處玄道人點了點頭,處玄道人笑了笑。
“兩位似乎更早啊,此處環境優美,張主任費心了。”
張主任笑得更開心了:
“哈哈兩位貴客滿意就是我的榮幸。”
許行空扯了扯嘴角,對於這種官話許行空沒什麽感覺,只是張主任的習慣而已,他不認為張主任敢於敷衍自己。
“兩位一早到來,莫非有什麽事情?”
處玄道人看了張主任一眼,稍稍側了側身,示意張主任來說,張主任清了一下嗓子,略微顯得認真一些道:
“是這樣的,今天我想請許長老和林主事參觀一下白雲觀,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白雲觀雖然也是道門一脈,但是,白雲觀卻屬於官府的力量,這個現象並非本朝才有,而是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如此,白雲觀跟龍虎山有些像,都走的是官府路線。
張主任當然不是請許行空和林曉楓去白雲觀遊玩,估計是正式跟官府的會談,之所以選在白雲觀而不是選在此處,是向許行空以及外界的人傳達一個信息,這次接觸是非正式的。
當然了,這裡面肯定還有別的用意,這要等到了白雲觀才能清楚。
許行空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這個安排倒是並無不可,只是我和小楓來京的目的是陪同何嫣,今天何嫣也另有安排。”
張主任笑了笑看向處玄道人,處玄道人略微踏前半步開口道:
“此事行空不必擔心,在滬上是因為有白家和斷刀會存在,所有的安保都得尊重他們,所以我們的人只能布置在外圍,但是在京城則不同,張主任已經將安保的事情全都交給我們了,貧道會安排充足的人手保護何嫣姑娘,你們盡管放心。”
許行空聞言點了點頭,既然處玄道人開口了,這點面子許行空還是要給的,再說了,其實同在一個城市之中,許行空的遠距離施法也足以保護何嫣的安全。
再者,如今三方勢力都已經動過手,也都清楚了許行空的能耐和態度,現在何嫣的安全形勢倒是沒那麽危險,當然不能完全排除某些人鋌而走險,但是只要不是大勢力處心積慮的謀劃突襲,有處玄道人安排的人保護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既然道長都安排好了,我很小楓自然遵從,道長也一同前往麽?”
處玄道人微微一笑道:
“正要去看看名聞天下的白雲觀。”
吃過早飯,一行人再次上車,雖然白雲觀距離並不是很遠,但是因為交通狀況的影響,到達白雲觀的時候時間已近午時。
白雲觀原本也不可能建在城區之內,只是隨著京城城區范圍的快速擴大,白雲觀一不小心,就成了鬧市中的一處所在,加之白雲觀是香火觀,前來進香的香客信眾絡繹不絕,竟如同鬧市一般,車子從白雲觀正門前經過,許行空看的直搖頭。
張主任也有些無奈的介紹道:
“原本白雲觀也有動遷的打算,只是白雲觀建造的位置很重呀,二位應該很清楚,輕易不能動彈。”
其實張主任的話裡有話,白雲觀的位置肯定跟城市法陣有關,不過遷走白雲觀不是問題,問題四白雲觀走了,誰來管理此處的法陣節點,京城土地是實打實的寸土寸金,真要空出這麽大一塊地,恐怕又是一場利益爭奪。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官方的勢力也並非鐵板一塊,權力和利益的爭奪無所不在。
其實這一點都不奇怪,玉山雨齋這麽一個門派之中還隱隱分成及各派系,更何況這麽大的一個國家呢。
車子故意在大門前繞一圈,當然是為了讓許行空與林曉楓參觀一下,親眼看看,按說以許行空與林曉楓的身份地位,白雲觀應該是大開中門,觀主親自階下迎客才對,只是現在客觀條件不允許,隻好請許行空走後門了。
車子到了後門,這裡並不允許遊客進入,今天也沒有安排別的訪客和活動,所以顯得有些冷清,只有站在後門階下的一眾道人,場面略顯肅穆。
車子一停穩,一位須發花白,穿著藏青色道袍頭戴逍遙冠的道人就迎了上來,車上眾人魚貫而下,張主任立刻笑呵呵的向許行空介紹白雲觀眾位道人。
迎接許行空的正是白雲觀的觀主渺知真人,這個‘真人’的稱號當然是他們自封的,道門是不承認的,跟龍虎山的‘天師’稱號類似,如今官府是不會正式給他們上封號的,但是這兩家都很自覺的沿襲舊例,將家主和觀主上了尊號。
江湖通道也很少有人較真,知道的也就一笑了之,不知道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眾人相互見禮,略略寒暄了幾句,渺知真人就熱情的將許行空一行迎入了觀中,許行空客隨主便,見張主任和渺知真人並不急著談正事,也就由得他們帶著自己四處參觀白雲觀。
跟遊客不同,許行空想看的當然不是白雲觀供奉的神仙,他看得是白雲觀的傳承和歷史,當然,許行空還能通過白雲觀這個重要的節點,對京城的城市法陣和法陣之靈進行了一些觀察,這點張主任和渺知真人並不知道,否則打死他們也不會做這引狼入室的傻事。
從外面看起來,白雲觀整體的面積並不算很大,但是在裡面走動一下才發現,其實白雲觀的佔地范圍十分大,只是外圍法陣隱藏了白雲觀真正的核心部分而已。
眾人笑談之間,來到了一處十分寬敞的所在,這處院落十分空曠,除了入門左右兩側各有一處高台,其他地方都是方磚鋪成的廣場,廣場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只是在周圍有一圈圍牆和樹木。
看起來這像是一處廣場或者練武場,不過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這周圍並沒有強有力的法陣結界,場地也並沒有進行特別的加固。
渺知真人領著大家上了高台,站在七八米高的高台上鞥俯瞰整個廣場,縱觀之下,就能發現廣場的方磚顏色是有些不同的,這些不同顏色的方磚構成了一個網格的形狀,許行空見狀與林曉楓交換了一個眼神,笑著開口問道:
“莫非這就是聞名天下的‘棋院’?”
渺知真人笑呵呵的點頭道:
“正是棋院,不過是一個修習遊戲之所,聞名天下什麽的都是同道抬愛。”
許行空笑著問道:
“我聽說這棋院很是有趣,觀主不妨略微介紹一下。”
“尊客有請,貧道自當從命,其實這棋院就是一張放大的圍棋棋盤,對弈的雙方各自佔據一個高台,然後各施手段進行對弈。”
“各施手段?”
“不錯,對弈雙方可以用各種手段來遮蔽棋盤盤面,務使對方無法掌握盤面,或者不能完全掌握盤面情況,相對的,也要想方設法的破除對方的遮蔽手段。”
許行空仔細看了看渺知真人,嘴角勾了勾道:
“我看這廣場的磚石以及磚石之下似乎還有布置,想必在此處施法也沒那麽容易吧。”
渺知真人眼神微微一眯,笑著點頭道:
“許長老高見,此處的磚石和法陣的確都是為增加施法難度而設的,法陣有隔絕和吸收作用,磚石都是縈紋靈石。”
“縈紋靈石?原來如此。”
許行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所謂的縈紋靈石其實就是一種會散發不規則元靈波動的靈石,這一點不用渺知真人說許行空也能看出來,真實視覺之下,這廣場上波動極為雜亂的光暈一目了然。
當然,許行空能看出來的遠不止這些。
“怎麽樣?許長老是否有興趣試弈一局?”
許行空掃了笑眯眯的張主任一眼,又看了看處玄道人,處玄道人也是淡淡一笑。
“倒是有趣,這裡面還有什麽講究麽?”
渺知真人笑著點頭:
“不錯,在這裡弈棋確實有幾條老規矩,一則是不能使用直接攻擊的法術,也不能干擾和影響已經落下的棋子;二則是不能出聲或者使用強光致盲等等方式”
渺知真人不緊不慢的將規則仔細說了一遍,其實說白了就是只能用幻象或者遮蔽的法術,不能直接干涉盤面和對手。
最後,渺知真人又大有深意的看著許行空道:
“最後還有一條不是規矩的規矩, 那就是不下素棋?”
許行空聞言一怔:
“素棋?”
雖然許行空並不會下棋,但是他也知道這個詞貌似並不是正兒八經的棋壇術語。
這時一直沒怎麽開口的林曉楓忽然開聲解釋道:
“素棋就是沒有彩頭的切磋局,觀主的意思是在這裡下棋要分勝負,或者押輸贏。”
許行空聞言呵呵一笑,頓時明白了張主任和渺知真人到底想要幹什麽,有些戲虐的看著渺知真人道:
“這就有些意思了,那麽觀主想要跟我賭些什麽?”
渺知真人看了看張主任,面色如常的笑道:
“就賭一個承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