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賤人就是賤人
梅家的飯廳很大，兩通屋大小，布置得極講究，角落裡立著幾扇屏風，做工精美，是有客時用來分隔男女桌之用的，窗前擺了幾種盆景，是四季常青植物，平時打理得極好，翠綠怡然。
此刻，一大家子人終於等到了午飯，這都遲了一個多時辰了，大夥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呸！這是什麽菜?”梅大郎上桌就夾了一筷子火爆豬肝放進嘴裡，嚼了兩下就吐了出來，又粗又苦，難吃得要死。
“這豆腐怎麽沒鹽?真是浪費了兩個皮蛋。”當家的梅大永皺著眉頭吞下嘴裡的皮蛋拌豆腐，皮蛋這玩意是新鮮吃食，一個四五十文，兩三斤大米錢了。
“若蘭啊，今天這頓飯遲了就遲了，這味怎麽差那麽多呢?”梅家當家娘子大梅徐氏放下筷子。
“以前都是二弟妹掌杓，今天她吃酒去了，所以安排了四弟妹做飯，我們都知道四弟妹上頭有三個哥三個姐姐，到她這裡根本沒下過廚，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不錯了，大家就將就著吃吧。”徐若蘭淡淡的說道，然後舀了一碗湯喝著，這桌上的菜還真沒法吃。
“你——”為啥不做，大梅徐氏看了看臉色蒼白的長子媳婦，沒法說出口，這是梅家欠她的。
“真的沒法吃麽?”喝了半碗湯，徐若蘭才抬頭看了看大家。
“哼！”好幾人鼻子出聲，表示自己的不爽。
“鍾氏，你來把兩桌的菜嘗一嘗，能回鍋的就回鍋，不能回鍋的就不要了，哦，如果你娘家人要吃，也可以端去，再加幾個菜。”
“是，姐姐。”鍾巧兒委屈的咬了咬了唇，她現在是妾，不能上桌吃飯，還得站在主母背後隨時服侍著，為其上水端茶，舀湯布菜等。
“放肆！誰是你姐姐！我徐姓人家可沒有偷人的姑娘！”小梅徐氏徐若蘭把湯碗往桌上一扣，發出重得的響聲。
“是！大奶奶！”鍾巧兒含淚低頭，余光看了一眼男桌上的梅大郎，見他看都沒看自己，心知縱目睽睽之下，大郎不可能維護自己，而且徐若蘭說的徐姓，這桌上的婦人可不只她徐若蘭一人姓徐，當家主母也是徐家姑娘出身，她要是駁了話，後果不堪設想，但心裡對那男人還是有點失望。
“這還差不多，要記住，賤人就是賤人，別指望著翻身！”
“！”鍾巧兒緊咬著唇，生怕因為自己內心的憤怒而說了不該說的話，低著頭的雙眼裡盡是陰毒。
“徐氏，差不多就得了啊。”偷人的姑娘，不就有被偷的漢子麽，長子媳婦一語幾關的本事是越來越大了。
“公公是心疼了?這就奇了，這該心疼的不應該是梅大郎麽?”徐若蘭挑眉看著公公梅大永。
“你說什麽話！”梅大永渾濁的眼裡有些閃爍，黑著臉警告地看著徐若蘭，這小徐氏要鬧到什麽時候?
“人話啊，公公聽不懂?哦！哦！我明白了，前兩天有人瞧見您和鍾家大歸的姑奶奶打得火熱，這人還沒進門呢，您就護上她侄女了，果真是一個疼人的男人！”
“！”飯堂寂靜無聲，只怕是掉一針都能聽見，紛紛驚詫地看著爆料的徐若蘭。
“公公要是喜歡，給兒媳說一聲便是，兒媳為您老操辦一回，把那大鍾氏抬進門光明正大行事，可別又做出無媒苟且之事來，不然的話，這梅家就跟臭水溝似的，人見人嫌了！”再有錢財又如何?沒有了名聲也難以立世，那些個族親不借故瓜分了你的家產才怪！
“你胡說什麽，哪有的事！”見飯堂裡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梅大永老臉一紅，眼神躲閃，聲音尖銳。
“前中後三院都在傳呢，怎麽是兒媳婦胡說呢?聽說那鍾大姑姑對您可是情根深種，還送給您一個香包呢，前兩天我還瞧見您戴在身上來著，公公，兒媳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問您有沒有意，如果有，納進門就是，哪有兒子有了別的女人，老子不能納妾的，不過就是一個妾麽，一個玩意罷了，梅家不差那一口飯。”徐若蘭把她婆婆勸她的話給搬上了台面，帶著興味地欣賞著大家變臉的模樣。
“梅大永，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大梅徐氏淡淡地看著自己的男人，眼裡的陰霾漸漸變得濃鬱。
“沒有，都是下面的人瞎說的。”梅大永紅了老臉，有點心虛氣短，眼裡卻閃過一抹淡淡的期待。
“那你發誓，這輩子再有別的女人，梅家就斷子絕孫！”睡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大徐梅氏隻一眼便瞧出了男人的想法，心中一股冰涼劃過。
“徐氏，你什麽意思?”梅大永眼裡閃著憤怒。
“怎麽，你不敢?”大梅徐氏不動聲色的比劃了一個動作，眼裡有著的警告之意。
“我為什麽不敢，只是你這心眼也太陰毒了，怎麽拿兒子們來說事！”瞳孔一縮，猶豫了幾息，許是了解大徐氏的個性，梅大永不敢來硬的。
“只要你不做，兒子們孫子們就不會有事！除非你有異心！”大梅徐氏一字一頓，直盯著梅大永。
“發就發！我梅大永此身不會納妾，不會再娶，不會再有女人，否則斷子絕孫，不得好死！”梅大永立了三根手指朝天，發了重誓，怒摔了自己的椅子憤恨地出了飯廳。
大梅徐氏心下一定，雙眼陰陰地看著離去的男人，直到看到背影才收回視線，滿臉的氣怒，“你們要吃就吃！不吃就滾蛋！”
“吃，吃！這雞肉頓草菇和魚湯還是不錯的。”梅四郎複雜地看了一眼徐若蘭，這大嫂只怕是與梅家離心了，唉，美色害人， 還好當時自己穩住了，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這一房了，他這小娘子氣性更大，只怕是會出人命。
“若蘭，看到了?”大梅徐氏看著自己的娘家侄女，眼裡暗晦莫明，眸底深處還有著一絲得意，像是在說自己能管住自己的男人。
“看到了，這說明袓母生的兒子比您生的兒子有用，公公是一位真男人！”徐若蘭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喝著湯，說出去的話卻戳著姑母婆婆的心窩。
“若蘭，你到底要怎麽樣?”大梅徐氏眼裡有著哀求，強力壓製著內心的氣血上湧。
“沒怎麽樣啊，兒媳婦就是想著您如今怕是不好伺候男人了，為公公納一個妾也是為梅家作想，要是男人熬不住去外面亂來，那才是敗家呢，不過公公是一位好的，小姑您真是命好，這會子您也放心了，梅家上下也可以放心了，畢竟以公公的年紀，給我們添幾個兄弟也是可以的。”
“若蘭！”大梅徐氏臉上很是難堪，她這個年紀是對那事是不大感興趣，但在桌面上被人說出來，這真是——。
一天天的家裡家外忙不完的事，她哪有那個心思和心力晚上伺候男人，而且她男人都快五十了，也不如以往持久，每次都弄得她上不上下不下的，極不舒服，他自己倒是爽了，久了她也沒興趣了。
“兒媳知道您老感激我，但兒媳不需要，真的，大家都不要感激我哈，兒媳吃好了，婆婆，您慢慢吃。”徐若蘭優雅地放下了飯碗，桌上的菜確實不能下嘴，徐若蘭就著湯吃了半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