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所謂腹黑
不多時吃完飯，凌叔力夫妻領著兩個兒子，凌兆申夫妻領著兩個妹妹歸了家，自家人不用顧及那麽多，他們兩家把桌上和鍋裡剩下的一盆酸菜魚頭豆腐湯給分了，魚頭沒有了，這酸菜豆腐魚湯極好吃的，於是他們兩家的籃子裡又比胡崢幾個多了一個土缽，拿回家吊在井裡早上可以吃一頓了。
凌家二房三房的房子離得很近，八人搭伴一起回，路上還在笑家裡不來的人定要後悔，錯過了好吃的菜式，雖然有帶回去的，但哪有在桌子上吃得暢快，當然這笑的也只是三房的人，二房在鄉下的四個都去了。
按村裡的習俗，三房的新媳婦這個時候是該表現的時候，應該去大伯家幫忙的，但她卻以身子不爽利推了，正好在鎮上讀書的凌兆越回了家，讓他補上了，這小子長得高大魁梧的，很喜歡農事。
二房和三房都有生意，所以三房的凌叔力和凌兆湘是賣完了肉下午過來的，凌兆申乾脆就隻做了點村裡訂了的豆腐，送完了就往大伯家田裡趕，今年就他一個人在家，屋裡好多事得靠大伯家呢，能不勤快一點麽。
顏小七蔡杏花和凌芳三人一起把桌子灶上收拾妥帖之後，便洗漱睡覺去了，從雞鳴天沒亮就起來，到亥時三刻才停，三個人也累得夠嗆。
相較三個女子累得想睡覺而言，凌大力和三個兒子更高興於堂屋裡和前後院裡堆積的糧食，每人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堂屋前邊的屋簷下乘涼。
“牛喂好了嗎?今天把它也累得夠嗆！”凌大力靠在椅子上扇著蒲扇，突然想起今天他沒有喂牛，這一直都是他的事。
“喂了，進圈的時候我抱了一大抱草喂它，還端了一盆冷了的濃米湯給它喝。”牛是凌兆祥牽到圈裡的。
“這就好，記得等下睡時將米湯盆拿出來，換上水。”凌大力擔心這麽熱的天，那米湯放一夜會變餿，牛喝了拉稀，過幾天還要犁田呢。
“曉得，等會我就去看看，沒喝完的話倒給豬喝。”凌兆祥點頭應道，家裡人除了老爹，就他最寶貝自家養的大水牛了，那可是自己勞作的夥伴。
“幫我搬個涼床出來，今天晚上我睡這裡，院裡得有人看著。”凌大力看著前院堆起的谷子，喜悅豐收的同時，也不忘記村裡眼紅的人也多。
“還是我睡外面吧，我比較警覺。”
“好吧！有動勁就大聲喊，別一個人蠻乾！”凌大力哪裡不知道大兒子擔心自己在這屋簷下喂蚊子，心裡熨帖，眼裡閃過欣慰。
院子裡用曬席遮住的是下午拉回來的，申時初把上午曬的谷子收進屋後，才攤開曬的，那麽一會會兒，沒有必要收進屋，直接放外面明天繼續曬半天，收進屋後再曬後面拉回來的。
七月尾的太陽非常的炙熱，又加上水田已經沒水早幹了，收回來的谷子是乾谷，曬兩天足夠，可以達到官府收糧的標準。
凌家前後院的場地每天可以曬兩三千多斤，過一日太陽後，短期存放沒有問題了，根據農活行家觀天象，半個月內是沒有雨的，完全不用擔心谷子曬不乾，達不到長期儲存要求。
“估計再過六七天，就可以交上稅糧，其余的或賣或入倉了。”
凌大力想著自家房子的左邊兩邊各空著一大塊地，都是自己當初的祖人買下的，計劃慢慢擴建房子的，閑的時候也可以慢慢整出來，可以當自家曬場使用，自己用完了也可以借給左右兩邊就近的人家用。
以後就不用去擔心曬谷場自家排第幾批的事情了，更不用每次搶收時為了曬糧食的地盤之事去討好理正了，凌老爹心裡那個倍兒爽！
“是呢！是呢！今天是豐收年呢，比官府制定的豐收年良水田每畝六百五十斤的量還多很多呢，我們家的田今年每畝至少得有七百多斤！”凌兆祥從小跟著自家老爹學務農，沒有什麽比增產更高興的了
“低調、低調！二哥！”凌兆瑞扇著自己的紙扇，搞不懂這幾位，飯堂裡有冰涼爽不坐，非要坐到外院來。
“切！低調，你都笑了一天了，就是所謂的低調?”
“不錯啊！二哥居然會翻白眼了！有進步！”凌兆瑞風騷地搖著小紙扇，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故作驚訝。
“一肚子壞水，哦，就是大嫂說的表面文雅內裡腹黑！懶得理你，我去給牛換水，然後睡覺去了。”凌兆祥被自家小弟揶揄，不好意思起身進屋了。
“呃！”
“大哥，所謂腹黑是何意啊?”
“就是沒有讀過書的人認為，墨水是讀書人當茶喝的！喝久了，腹裡就變黑了……”凌大力仿佛聽小女兒這麽給小外孫們說的。
“噗！咳咳！”因為晚上的菜是麻辣味，微鹹，大晚上的又不能喝茶，凌兆瑞倒了杯冷開水，這會子正喝著呢。
凌兆辰仿佛聽到過這話，好像是自家娘子忽悠小妹時說的，嘴角抽了抽:“表面溫和無害，內裡卻是十分的狡猾、陰險、奸詐、笑裡藏刀等等的人簡稱為腹黑，書寫的時候省墨水，兩字省事省時省銀錢。”
“呃！還、還等、等等！”凌兆瑞一副我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詞的表情，嘴角狠狠的抽搐著，哎呦喂！自個什麽時候在大嫂心裡是那麽的、那麽的了?
“腹黑又不是什麽壞事！你大嫂說，且看對誰，用在自家人身上那是混帳，用在外人身上那是理所應當，你要考科舉，終究是要到外面的世界的，單純的像隻小羊羔的話，到時候被人賣了還歡天喜地的磕頭謝恩呢！”凌兆辰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弟，這個弟弟是家裡最適合考科舉走官場的，所以自己和娘子都很用心的在引導他，希望他不負眾望，且平安順暢，
凌兆瑞聽後，假意地拍了拍胸膛，心想，還好自己從不在自家人面前耍心眼，不然……，這大嫂表面看著像白面饅頭，內裡卻是黑豆紗呢！早就知道她不簡單，沒想到看人也是那麽的精準。
凌兆辰見小弟那樣，便知道他在想什麽:“你大嫂說了，將來要把自家的孩子們都培養得更加腹黑，亮第一劍就是他們的小叔，如果輸了，就把他們塞回肚子裡重新再生一回。”
凌兆瑞嘴角是抽了又抽，大嫂這是什麽樣的奇葩思想，不過也對，欺負人總比自己被欺負強啊，自個不是當初被人欺負了才發狠讀書的、準備將來欺負回來的麽?
凌大力以前跑過馬幫，去了許多地方，有些見識的，聽長子這麽一說，知道自己聽到的是糊弄小娃娃的，也不生氣，反而聽到長子不藏私地、時不時地指點小子而感到欣慰。
沉思片刻後，凌大力認真而又嚴肅地對小兒子說道:“你大哥說得不錯，有時候心思多，善謀劃不是壞事，平時和善待人很好，但當狠的時候就要快、狠、準，不然後果不是你我能擔得起的！”
“是！爹、大哥，您們說的我記下了，很晚了，爹、大哥早點睡，我回屋了。”凌兆瑞嘴角抽了抽，起身離場了。
他現在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性隨了哪個，這家裡除了二哥外，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的老實誠肯之人啊。
“去吧，去吧！要是累了，明天就不去田裡了，在家裡看著就成。”凌兆辰挑了挑眉，靠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說道。
“那不行！否則那些家夥又要笑老子跟出嫁前養在屋裡姑娘一樣了！”凌兆瑞聽了瞬間炸毛。
“哈哈……”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