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小叔凌兆瑞

　　原本要三天的活，結果大夥覺得凌家的兩餐夥食太好，兩頓都上十個菜，其中還有五六個葷菜，使得幫工的覺得中午那一個多時辰，不好意思休息。才五月底，不是最熱的時候，所以午飯後隻休息那麽一兩刻鍾，喝了杯大麥消食茶，就接著繼續乾活。

　　這樣兩天后凌家的專用茅廁和浴室就建好了，第三天都是一些掃尾事宜，凌家人自己就能乾，男的將廢料石塊和碎瓦塊裝進竹框裡拉出去倒掉，女的負責掃除，這樣忙了一上午就完工了。

　　大家看著及大人胸高的石牆加上面泥牆的分男女間的浴房和茅廁，除了當家的凌老爹有些肉疼那長石條和青瓦片之外，其他人都很歡喜，現在不用天天往自個屋裡提水倒水了，多好！

　　當天凌家人就試了試這個新建的茅廁，用起來真是方便，沒有臭味和蚊蟲，更沒有肥豬在屁股後面叫嚷，影響出恭。

　　傍晚顏小七、蔡杏花和凌芳三人在浴室外的小灶屋裡燒了水，然後在女士專用的浴房裡洗了個舒服的淋浴，浴室裡的地面是青石鋪的，向中間的隔牆傾斜，洗澡的水通過牆對面的茅廁小通道流到豬圈下的深茅坑裡，作農肥使用，衝洗了茅廁裡的便道不說，還節約了井水，以前的洗澡水都是倒在自個屋外的簷溝裡。

　　原本規劃將洗澡水流入石缸裡，存起來衝便道，但顏小七細想了一下，這用過的水存久了會有異味會慢慢變臭，還會長蟲，所以衝便道的水還是直接取水好了，如果井水不夠，趕著牛車到後邊的大河裡拉一牛車水回來也能用好幾天的。

　　這次除了買肉節省下來的四十文銀錢，這工錢又節省了一天，七個人每人三十文，共二百五十文呢，貧苦人家夠一個月的糧食和開銷了。

　　凌大力也是家裡隻有六畝田五畝地養十幾口人、緊巴巴的東拚西湊的日子過來的，即便現在田地多了，生活物資充足了，但節省能不花就不花的習慣，已經刻到他的骨子裡了，是輕易改變不了的。

　　所以修建必須的淋浴室和專用茅廁所省下了兩百多文銀錢，凌大力是很高興的，眼裡對這個長子媳婦也有一些讚賞，更難得的是把兩個兒媳婦誇了一遍，還吩咐明天不用去地裡除草侍弄了，休息一天。

　　次日一天，凌家眾人都在家裡休息，顏小七和蔡杏花將家務活做完，兩人一起坐在木亭下做針織活，顏小七對於這一方面的活計不在行，現正跟著二弟妹這做著。

　　這裡男人的小衣小褲襪子等物是要妻子親手做的，女人的肚兜小褲也是如此，在娘家時，顏小七的小衣和小褲全是她娘親親手做的，現在要自己做了，隻得從頭開始學。

　　好在顏小七是一個很有耐心和肯學的姑娘，這一段時間下來，學得有模有樣的，連蔡杏花都讚歎大嫂學得真快！繡花還不行，但做衣的針腳方面已經很好了。

　　“喂！準備些東西，我要去外婆家。”要不是要去外婆家接娘親，他才懶得和這婦人說話呢！

　　“……”顏小七低著頭，認真的做著自己手上的事。

　　“小、小、小叔要、要準備些什、什麽?”蔡杏花見大嫂沒有理會，隻得大膽的問。

　　“我又沒有和你說！你插什麽嘴！多管閑事！”凌兆瑞背著雙手站在涼亭邊上，神情有些不耐。

　　蔡杏花聽了有些尷尬，眼裡也有幾分憤怒，再怎麽說自己也是他嫂子，怎得是這麽個態度，索性也不理了，

學著大嫂低頭做自己手上的活計。　　凌兆瑞等了半會，見坐在涼亭裡的人沒有一個理他的，心裡不爽了，提高了音量:“大嫂！叫你準備東西，你聽不見啊！”

　　“還知道我是你大嫂啊，看來十來年的書沒白讀，還懂得些禮儀的！”顏小七很無辜的說著反話。

　　“你！你！”

　　“我、我如何?”

　　凌兆瑞看到顏小七這淡漠的表情、聽到她輕糯的聲音，不知怎麽的升起一脫涼意，竟有一絲畏懼，暗暗吸了口氣，定了定神:“準備東西，我要去外婆家?”

　　“準備什麽?”

　　“怎麽?這就不懂了?心巴巴地把我娘趕回了娘家，不就是為了當家麽，現在又什麽不懂了?切！”

　　“把你娘請回娘家，是你爹的主意，那會子我和二弟妹還在河邊上頂著烈日洗衣物呢！話說那衣物，還有你這個快成家卻不能自理的成年男子的！我顏小七可沒那個心去做你爹的主！也不敢！更不想！請小叔慎言！這個罪名我擔當不起！”

　　“再者這個家現在也是你爹在當，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除非小叔臉上隻是兩個窟窿，沒有珠子的！我顏小七不過是每天領錢跑腿、伺候你凌家老小吃喝的人，經此而已！今兒你爹、也就是我公爹並沒有下發銀錢來備什麽禮物，沒有交待下來的事，我又怎麽知道，難道我不該問你一問?”

　　“最後，小叔讀了那麽多年的書，應該知道誹謗婦人名聲是最缺德的事，情節嚴重的是可以定罪的， 隻此一次，如有下一次，我顏小七少不得要去族裡說道說道，如沒人理，還有理正、鎮上的縣丞等等！你們這些個文人可以為了一句酸詞酸句鬧得面紅耳赤，我們這些個婦人也能為了自個的名聲不計後果！到時候還請小叔理解！”顏小七平淡的說了這麽幾句，慢慢收起自個的東西，淡定的離開了涼亭回了屋。

　　蔡杏花見大嫂走了，也急急忙忙的收起自己的東西，跑回了屋，那速度比兔子還快。

　　獨留凌兆瑞站在涼亭邊上一臉震驚，胸口起伏，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卻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很是惱怒。

　　他承認自己是帶著情緒的，不過是想刺大嫂兩句，怨她因一點小事，連累娘回了娘家，但怎麽就到那麽嚴重的地步?

　　還有大嫂說那些話，是幾個意思?什麽不能自理?什麽酸詞酸句?真是氣死了，氣死了！

　　凌家後院新建了一個四方長木亭，用來晾曬草藥之用，是顏小七的陪嫁之一，是當初男女雙方約期之後，顏家過來裝修新房和送婚床時一起抬過來的木料組裝的。

　　長亭的頂上方用來晾曬藥材很方便，涼亭不高，頂是緩平斜面，用小木梯輔助就能上下，這樣在亭頂曬藥可以防止雞鴨或人為搗亂，不能暴曬的藥材用簸箕掛在木亭內，比掛在屋簷下好許多。

　　看著用了二兩銀子組成的涼亭，凌郭氏肉疼得要死，隻道顏家盡送些不實用的嫁裝，根本就是湊數湊量。

　　凌家其他人道很喜歡這個木製涼亭，閑暇時間可以在這裡納涼，閑坐，比在昏暗悶夜的屋裡安逸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