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浴室和茅房

　　“哦，是她送的啊！每年都這樣，送一個西瓜了事，每年賺那麽多錢，小氣鬼！”凌芳抓著一塊最大的西瓜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樣子。

　　走了一段距離的顏小七身子一頓，轉過身來，皺眉地看著凌芳。“人家賺多賺少，有你什麽事嗎?吃人家的不感恩就算了，還有臉嫌少抱怨！小姑！這就不是不懂事不會做家務的問題了，這直接關系到你個人修養和人品問題了！”

　　“你去幫過人家一分?人家用智慧和勞動得來的辛苦錢就該撒在大路上讓人撿才叫大方?人家給那是情份，不給也是理所應當。這村裡吃過人家西瓜的人有幫過人家種一分?”

　　“這個西瓜有七八斤重，現在鎮上賣十文以上，就是七八十文！縣裡更貴，七八十文的東西人家說給就給了，而且馬嬸送的還不止一家，加起來得多少?她家頭一茬熟的瓜又有多少?小姑你可曾想過?再者，你也有交好的發小閨友，平時可舍得贈七八文錢的東西給她們?馬嬸這樣做其中的智慧有多高你可知道?”

　　“不懂並不可怕，無知才真是蠢！最是害人，更甚者害人害己！小姑，你……”

　　“你、你！顏氏，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教訓我！”

　　“憑什麽?你可以問問你爹和你哥、我的公公和相公！你當我想，要不是怕你的無知和愚蠢連累到我，我才懶得說呢，畢竟說這麽多很浪費口水不是?”顏小七說完掃了兩個當家人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不知道多少次被這個大嫂說了，這次最難聽，凌芳根本沒有聽明白其中之意，氣得直哆嗦，將手裡啃了一半的西瓜朝顏小七背後砸了過去。

　　顏小七像是背後有眼睛似的，待那半塊西瓜快飛到她背上時，突然轉身就是一腳，將飛來的西瓜踏了回去，正中紅心，砸在凌芳的臉上。

　　“啊！啊！……”

　　這一切來得太快，亭子裡的人都傻眼了，凌兆辰最先反應過來，沉著臉看了凌芳一會，又看了老爹凌大力一眼，然後起身追顏小七去了，心裡很驚訝娘子的反應敏捷和速度。

　　凌兆祥回神後看到老爹的臉陰沉得利害，眼裡冒著火，袖口下的大手捏了捏自家娘子蔡杏花的小手，待她看過來時，看到她眼裡的害怕和小心，心中抽痛，“你去把衣服收了，等下看不到了。”

　　“哦，好！”蔡杏花逃似的跑走了，回想著大嫂的話，覺得大嫂說得太好了，也擔心這事大嫂原本好心，最後會不會遭人記恨。

　　“凌芳！老子平時就是這樣教你的嗎?你給我回屋跪著，用你那豬腦子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兒，想不明白就不用吃了，餓死得了！”

　　“！”凌芳震驚地看著凌大力，要說這個家凌芳最怕的是哪個，就是眼前這個老爹，還有大哥凌兆辰，看到自家老爹這麽生氣，原本還以為是氣大嫂顏氏，沒有想到是自己，害怕地起身回了屋，跪在地板上眼淚直流又不敢大聲哭，很是傷心，心裡恨得要死。

　　凌兆瑞看到小妹傷心的背影，覺得父親罰得有點過，不就一塊西瓜麽?“爹，你消消氣，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小妹，這麽多人在這呢，小妹面子……”

　　“喲！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開口鬧口就是面子，還這麽多人，可是！這麽多人都是她嫡親的親人呢！有啥關系?面子比自己的德行重要?就能對長嫂出手?”凌兆祥有些嘲諷地看著自家小弟

　　“！”

　　“爹，

我喂牛喂豬去了，等下天黑了，看不見，到時候浪費燈油。”凌兆祥不等小弟說話便離開了。　　“爹，二哥他……”

　　“供你讀書，是讓你明事理，長本事和考科舉的，不是為了那張皮！芳姐兒能那樣寵的嗎?我看你是讀到豬肚子裡去了，你看看你，一沒有做到勸誡越來越失德失賢的母親，二沒有教導好小妹，你說說，你一天都在幹什麽?就讀那幾個字，要是我倒著認也認完了！哼！”凌大力這幾天那是心中鬱結的，這麽大把年紀了，被老族長訓得像個啥似的！這子女一個一個的又不省心。

　　“你還有臉老把‘不就是一個女人嗎’這個話掛在嘴邊，我看你就是不如老大媳婦，至少她一天累到黑，還知道提點小輩，知道用心對人，你看她平時在村裡話多不多?糊塗東西，你當我聽不出來你在暗指你大嫂不是呢！喝點墨水連尊卑都忘了！真是大能耐呢！哼！”

　　顏小七見凌兆辰跟了進來，挑了挑眉，“怎麽，要為你小妹張目?”

　　“我來幫你燒火。”凌兆辰動了動嘴，原想說的話轉成了這句。

　　“喲！不是說男子不進灶房的麽?”

　　“我不興那些，再說我在軍營時是從火房營開始做的。”凌兆辰認真的說道:“對不起！是凌芳不懂事，煩你以後多多教導，還有謝謝！”

　　“道歉就算啦，又不是你的錯，至於謝謝就不用了，我還真是為了自己。”

　　“……”

　　“村裡有好幾人拉著我的手問，凌家到底有多錢?我開始不明所以，一問才知道凌芳老罵人家小孩窮酸老，肮髒貨……，說真的，我還真擔心哪一天被人一悶棍給敲了，這不是明晃晃的遭人怨恨麽?”

　　凌兆辰黝黑的俊臉沉了沉:“以後我會注意的，等下我去找她說說話。”

　　“我唱了黑臉，你就該換個臉唱了，不然會適得其反，小姑正處於叛逆期。”

　　“嗯，我省得。”凌兆辰往灶裡送了根柴，點頭表示同意顏小七的說法，這小妹還真是處於叛逆期。

　　顏小七手腳麻利的煮了晚飯，不過今天晚上進得香的人不多。

　　*吉*分隔線*吉*

　　“相公，和你商量個事！”顏小七換好衣服上床， 說著心裡打算的事。

　　“什麽事?”凌兆辰側起看著娘子，平時他無事時，會到小弟房裡借本書來看，打發時間，他們三兄弟都識字，隻是唯有小弟課業最好，堅持了下來。

　　“是這樣的，左邊馬嬸過來問醫求藥這事，讓我想到了我們家裡也需要改善的地方，和你商量了一下。”

　　“哪些方面?”

　　“落！就這些，我都列好了，你看看！”顏小七將放在床頭櫃裡的紙遞給男人，凌家目前也是用浴桶在各自屋裡洗澡，打水倒水麻煩不說，顏小七還真不習慣。

　　凌兆辰接過來細細的看了起來，不得不說娘子的字寫得極好，梅花小楷，蒼勁有力，又不失女子的柔和，裡面的內容，詳細的說了說關於茅房和單獨洗澡的好處，現在的不良之處，還附了圖紙。

　　凌兆辰看完之後，沉思了片刻，原來這就是馬嬸子三天兩頭求診吃藥的原因，許多都是平時自己沒有注意的原因。“這個浴桶浴盆之類的分開使用是小事，去打幾個回來就是，隻是這茅廁和洗澡房還得和爹說一下。”

　　“哦，那擺你去請示一下爹唄，夏天還沒有什麽，冬天在各自的屋裡洗的話，水還沒提到屋裡就冷了，還弄得屋裡濕氣太重對身子不好。”

　　“嗯，我明天就去和爹說。”凌兆辰邊看圖紙邊點頭，別說這麽一弄，還真方便了不少，人多的時候也不用爭茅廁了，裡面點著蚊香又不用喂蚊子了，嶽父家就是這樣的，他當時用了，就想著在自己家裡也整一套，排泄物和汙水也能衝到茅坑裡，用作農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