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公司在三陽路,是一家經營證券交易的公司。保安部一共有六個人,保安隊長是安徽人,也是退伍兵出身。我從台北路搬了出來,住到了公司宿舍。每天工作八小時,分早中晚三個班,主要工作是大門口負責外來人員登記和車輛出入管理,可以坐著,不用站幾個小時,其實工作還是很輕松地。
第一天上崗執勤,我穿著嶄新的保安服,往門口一站,感覺特別帥氣。出入的職工看了我一眼,人人都說,你新來的吧?我說,是的。心裡面其實挺不服氣,看著這些西裝革履,手提電腦包的白領們,有什麽了不起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超過你們。其實別人沒有歧視我的意思,原來是我誤會了。直到,有一個好心的女孩從我身邊經過,才告訴我,別的保安都是坐著,你乾嗎非要站著啊?我才明白,原來是這回事啊,別人把我當“苕”(武漢話:傻的意思)在看。
每天上班,下班,其實真的挺無聊。吃住都在公司,要出去還要跟保安隊長請假,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天天在宿舍宅著。閑來無事,我就翻閱武漢本地的各大報紙,並試著給報社投稿。不久,我的一篇《脫下軍裝的日子》發表在了長江日報的周末副刊上。保安部的幾個同事高興地輪流觀閱,沒有想他們身邊還有個“大才子”,對我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有什麽好看的書都拿出來給看,報紙一到,第一時間先讓我閱讀。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保安隊長硬是要把他妹妹介紹給我,說我將來一定會有出息。她妹妹在一家台球城做收銀,長得談不上漂亮,也談不上醜,身高隻有一米五幾,有點矮,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兄妹倆請我吃過兩頓飯,看的出來,她妹妹對我很是比較滿意,每次來都給我帶一兩本新書來,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反倒是每次陪她來的一個女同事,一個身材高佻叫霞的女孩,吸引了我的目光。但畢竟她哥哥上保安隊長,我也不能直接得罪。那份喜歡也隻能壓在心底。
上班不到一個月,就到了農歷新年,公司就留下了我和保安隊長兩個人值班,其它人都回家過年了。並不是我不想回家,第一,手上沒錢,第二,過年值班雙倍工資。再說,才從老家出來一個月,我也不想回去。這是第一次在外打工過年,感覺還是很淒涼的。以前在部隊過年,一大幫戰友,熱鬧著呢,吃穿不愁,雖然想家,但過年天天有節目,根本就感覺不到孤獨。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和保安隊長還有她妹妹,加她妹妹的同事霞,四個人在食堂做好了一桌子飯菜。公司食堂雖然放假了,但為我們值班人員還是準備了很豐盛的菜肴,保安部的經理還特意給我們每人包了一個兩百元的紅包。有酒有菜,加上有兩名美女相伴,這個除夕也算過的很快樂。
不知不覺我和保安隊長喝掉了一瓶白酒,畢竟我們西北人,天生還是有幾分酒量,隊長被我灌趴下了,醉的一塌糊塗,不省人事。他妹妹留下來照顧他,我不得不送霞回去。
霞住在車站路,離三陽路並不遠。
已過轉鍾,迎來了1998的農歷新年。街道上空空蕩蕩,隻有孤單的路燈拉著長長的影子,照著我和霞修長的身影。
”其實我一直在關注你,你可能沒有發現!“趁著酒勁我說了心裡話。
”我們可以做朋友啊,你是我好朋友的朋友,當然也是我的朋友!“霞顯然在敷衍我。
”我和她之間真的沒有什麽,你也知道她哥哥是保安隊長,畢竟在別人手下混,我不好得罪!“我實話實說。
”那我們先從朋友做起吧!“霞看了我一眼,真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