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天色已黑，特戰隊的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避開了火灼堡山腳下的安氏部曲兵。

　人們在林子裡找了塊乾燥的地面，燃起了一小堆火，特戰隊的五個人圍著火坐成了一圈。

　王顯坐在最中間，其他隊員直直的盯著他，在火灼堡上時王顯應該是發現了什麽，但一直不說，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

　看著另外四人盯著自己，王顯給火堆裡加了一把柴，才道:“第一具屍體，整個內髒都被掏空，掏的很乾淨，你們說，什麽樣的人會乾這樣的事?”

　大家搖頭，殺人不過頭點地，一般情況下即使是敵人，多少也會給留個全屍，不會對屍體做出這樣的事。

　“在柳林時，將軍為了提高軍中醫療兵的治傷手段，曾經請大夫們給醫療兵培訓過。當時我好奇，跟大夫們請教過一些東西，那第一具屍體的內髒能被掏的那麽乾淨，說明乾這件事的人對人的身體很了解。”

　“巫醫?”有隊員道。

　王顯沒回答，繼續道:“第二具屍體，身上的皮膚都被剝掉，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露在外面的肌肉和血管都是分開的。”

　“第三具屍體，全身乾癟，我摸了一下屍體，乾巴巴的，完全成了乾屍。我想，這具屍體生前是被人活活把身體裡的水分都給放乾。”

　王顯說完，特戰隊的隊員打了個激靈，特別是第三具屍體，他們無法想象一個人身體裡的水分是怎麽被放乾的，這可不是光放血，還包括其他的體液。

　“王隊，那火灼堡上到底有什麽?”人們對於未知的事物，若是得不到科學的解釋，就會想到其他方面，在彝苗之地，就會想到神秘的巫醫、詭異的苗蠱。

　王顯深吸了一口氣，道:“火灼堡上的人，在拿人體做實驗！”

　“什麽?！”其他人紛紛驚呼道。

　特戰隊的隊員們雖然不是讀書人，但也受“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不可毀傷”的影響，再加上自古以來漢地複雜的喪葬風俗，人的身體在大眾眼裡是神秘不可侵犯的。

　而現在，火灼堡上有人拿人體做實驗，自己等人還在那些人的屍骸上走過，極大的衝擊了人們的三觀。

　“王隊，那我們怎麽辦?”驚呼過後，有隊員問道。

　“先回水西城，我把這邊發生的事傳回給將軍和參謀司。”

　水西城，奢社輝領著桑婆婆進了城後，安氏族老、幼主安位和安邦彥都出來拜見。

　這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桑婆婆，但看到桑婆婆的臉和想到她做的那些事，仍是感覺到有些惡心。

　安邦彥領著安位拜道:“歡迎桑大人蒞臨水西城。”

　桑婆婆臉上的褶皺一顫一顫，笑道:“準備祭神儀式吧，老婆子要去和神明溝通溝通。”

　安氏眾族人回道:“祝桑大人請神順利。”

　桑婆婆抵達水西城的消息已經傳開，受水西安氏的影響，水西城周邊的寨民對桑婆婆的態度有些冷淡，最多就是議論紛紛，但水西城之外的地方，除了被明軍攻陷的土司，其余各地的土司、頭人們聽聞桑婆婆要在水西為安氏幼主祭祀祈福，紛紛遣人到水西城。

　水西城外，桑婆婆的座駕並未進城，離水西城最近的頭人聽聞桑婆婆的座駕在水西城外，帶著部曲和奴隸們跪倒在座駕前。特別是奴隸們，叩拜時的眼神極為虔誠。

　安邦彥聽聞有頭人帶著部曲和奴隸，不先來拜見自己，而是跪拜在桑婆婆坐過的座駕前，眼裡閃過一絲殺機。作為一個敢於起兵反叛的狠人，安邦彥是一點都不相信什麽祭祀、溝通神明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是，這些東西在中層頭人和底層奴隸那裡卻極為盛行，特別是奴隸，當自己的生命不再屬於自己，他們便把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身上，以求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歷代土司貴族們一方面靠著部曲的武力壓製，一方面借助著這些東西控制麾下的頭人、奴隸，屢試不爽。

　桑婆婆巨大的威望讓安邦彥感覺到了一絲威脅，若不是現在需要桑婆婆穩定人心，安邦彥絕對會對桑婆婆下手。貴陽城的失敗讓水西安氏變得極為虛弱，原先不放在安邦彥眼裡的巫醫祭祀都成了威脅。

　祭神儀式十分複雜，整個水西城先是在各個地方插上特製的巨大火把，淋上火油。然後把水西城和周邊寨子的寨民都聚集起來，對著水西城內最大的石雕念誦桑婆婆傳下的禱告神文。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直到各地的土司代表和頭人們趕到水西城後，在安氏的暗示下，桑婆婆對外宣布請神成功，祭神正式開始。

　特戰隊從火灼堡回來後，一直緊盯著水西城。水西城的祭神儀式搞得很浩大，各地的土司代表、頭人不斷前來，王顯把這些情況通過駐扎在奢香驛的明軍傳給譚良棟。

　祭神儀式當天，隨著最後一絲夕陽的光輝消失，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水西城中，一聲嘹亮的“嘿呀”聲響起，緊接著各處的特製巨大火把被點燃， 一時間，整個水西城都明亮了起來。

　水西城最寬闊的街道上，走來一波人，臉上帶著猙獰的面具，跳著奇怪的舞步。桑婆婆站在一塊特製的木板上，被八個人抬著，在木板上做著一些在特戰隊隊員眼裡奇怪的動作，嘴裡還念念有詞。

　後面跟著的奴隸則在瘋狂的大叫，看向桑婆婆的目光極其虔誠。

　安氏幼主安位和諸多安氏族老緊跟著桑婆婆，時不時的還向站在道路兩側的人群撒點錢。

　特戰隊隊員們隱藏在人群裡，看著水西安氏搞得所謂祭神儀式。整個祭神儀式，完全以桑婆婆為核心，遠道而來的土司代表、頭人、部曲、奴隸看著桑婆婆的目光極為虔誠，完全是把她當成了神在人間的代言人。

　祭神儀式在桑婆婆抵達水西最大的石雕前為安位祈福達到了高潮，奴隸們虔誠的跪在地上，嘴裡念念有詞，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抵達水西城的這段時間，每天都有三位同伴被送到火灼堡，再也回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