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場驛，呂梁鎮參謀司，水西城的事大大出乎譚良棟的意料，安氏內部的暗潮湧動，拿奴隸做實驗的火灼堡，還有剛剛舉行的祭神儀式。

　水西城的祭神祈福儀式搞得很大，一些沒有跟著安邦彥叛亂的土司都派出代表去參加，可想而知那位主持儀式的巫醫祭祀在土司中間的威望。

　盧象升已不在龍場驛，在杜文煥和秦良玉聯手清理了貴陽城周邊的亂兵後，朱燮元把總督大營從重慶府移駐到貴竹司，盧象升被召了去。

　本來朱燮元是安排盧象升負責龍場驛的事，但是等朱燮元到了貴竹司後，貴州巡撫王三善卻上表朝廷要辭官，整日窩在貴陽城內，不理會朱燮元的命令。

　朱燮元不好強令王三善，王三善堅守貴陽近一年，親歷了貴陽城內人相食的慘況，整個人受了不小的刺激。

　而朱燮元的屬官大部分還留在重慶府，負責將四川的糧食轉運到黔地，輕易動不得。無奈之下，朱燮元只能讓在龍場驛的盧象升來協助自己，盧象升在成都時處理呂梁鎮的後勤事務，得到了朱燮元的認可。

　朱燮元只知道龍場驛得了一部分糧食，大體已經穩定，卻不清楚譚良棟要做的事。盧象升很讚同譚良棟的做法，替譚良棟瞞了下來，應該趁著這次機會一舉蕩平土司，而摧毀奴隸制度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正當譚良棟想事情的時候，有參謀過來，道:“將軍，劉羽求見。”

　“讓他進來。”

　此時距離劉羽進入龍場驛已有十天的時間，譚良棟給了劉羽一批糧食，再有牛涼的暗中協助，劉羽的行動已有了收獲。

　“劉羽，龍場驛有什麽進展?”

　“將軍，有三百弟兄願意跟著我乾。”

　譚良棟點了點頭，龍場驛數十萬人，奴隸就有六萬多人。但是，這六萬多的奴隸裡面，絕大部分被奴役的整個人都麻木了，只有極少數人在想著掙脫奴隸的枷鎖。

　同類相吸，劉羽在奴隸中活動時，很容易就找見跟自己一樣的奴隸們，十天下來，一共收攏了三百人。

　兵在精而不在多，這三百奴隸渴望脫離奴隸的身份，意志堅定，並且都明白，要想擺脫奴隸的身份，必須起來反抗頭人和土司們，不然，他們到了哪都不會安全。

　奴隸制度是土司統治地方的根本制度，任何土官都不會坐視奴隸的逃亡。

　劉羽此次來找譚良棟，是希望譚良棟能給予自己更多的幫助。然而，呂梁鎮作為朝廷官軍，卻不能再多做什麽了。

　在解貴陽之圍後，朱燮元對土司開始采取妥協的政策，隻誅首犯安邦彥，對於從犯寬大處理，只要忠於朝廷，官職不變。

　朱燮元也是沒辦法，朝廷大員的視線都放在遼東方面，對朱燮元這就一個要求，快點結束戰爭，讓軍隊騰出手來，調往遼東。

　在朱燮元的妥協政策下，各軍的兵力都開始收縮，呂梁鎮也不例外，況且呂梁鎮還得看著大半個黔中，兵力不足。譚良棟只能支援劉羽一批呂梁鎮繳獲自土司部曲兵的武器，其他的做不了太多。

　劉羽也沒想過要譚良棟的庇護，要想解放自己，只能是自己砸爛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別人給予的那不叫解放。

　慕則溪，柔遠。柔遠是個小地方，在安邦彥叛亂以前，當地的頭人有二十個部曲兵，一百三十個奴隸。

　安邦彥叛亂以後，柔遠頭人被安邦彥強行征調，本來柔遠頭人沒想過跟著安邦彥蹚渾水，畢竟明朝廷多年的威懾力不是虛的。

　但被安邦彥征調後，土司軍輕易攻破了明軍衛所，柔遠頭人跟著搶了很多物資，擄掠了不少奴隸，自己也被自稱羅甸國國主的安邦彥封為柔遠土司。

　等到安邦彥在貴陽城久攻不下，敗像已露時，柔遠土司毫不猶豫的帶領著自己的部曲兵和擄掠的奴隸回到柔遠。不久後，盧象升隻誅首犯安邦彥、不追究從犯的消息傳開，柔遠土司立刻派出人去參加水西城的祭神儀式。

　安邦彥可能會死，但水西安氏還會穩當當的立著，這是大多數土司的看法。

　劉羽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柔遠，一來柔遠距離龍場驛很近，二來柔遠的實力弱小，最重要的是跟著劉羽的三百奴隸中有三個奴隸出自柔遠，對柔遠的情況很熟悉。

　這一天，柔遠土司正領著自己的部曲兵四處巡視，從明軍衛所俘虜的戰俘，被柔遠土司當作自己的奴隸帶回柔遠，但這些俘虜反抗很激烈，時有逃跑，柔遠土司只能一直帶著部曲兵不停巡視。

　被俘虜的明軍衛所兵戴著沉重的木鐐銬，在部曲兵的威逼下下田乾活。明軍衛所兵不是土司那種從小在奴隸制度熏陶下長大的奴隸，從心底裡不願給人做奴隸。

　劉羽帶著人到了柔遠外圍，那三個出自柔遠的奴隸眼裡滿是仇恨，咬著牙對劉羽道:“劉首領，柔遠的頭人原先有二十個部曲兵，跟了安邦彥後死了三個部曲兵，傷了五個，現在他的部曲兵肯定不如以前的那麽厲害，咱們直接打進去吧。”說著晃了晃自己手裡的刀，那是譚良棟支援給他們的武器。

　“那就直接打進去！”

　都不用做什麽動員，劉羽就高喊了一聲:“打倒奴隸主！”所有的人就不由想起自己做奴隸時的種種慘事， 紛紛舉起手裡的武器，高喊道:“打倒奴隸主！”

　正在巡視的柔遠土司聽到外面亂哄哄的，正要問發生了什麽，就見數百人衝進柔遠，衝進頭人的院子裡，殺掉抵抗的部曲兵，打開地窖，放出奴隸。

　柔遠土司當奴隸主當得時間太長，對奴隸的鄙視深入骨髓，見衝進柔遠的人釋放奴隸，立刻大吼道:“哪來的狗東西！”

　原先出自柔遠的三個奴隸看到柔遠土司在大喊大叫，立刻飛奔過來，兩人合力把柔遠土司按在地上，另外一人則拿起武器。

　柔遠土司看到按著自己的人胳膊上有奴隸印記，罵罵咧咧道:“下賤的奴隸娃子，敢對老爺動手，你們死定了……”

　“噗嗤”一聲，柔遠土司的話還沒說完，拿著武器的人一槍就貫穿了柔遠土司。

　柔遠第一戰，輕松取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