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球比賽之中,取得達陣、收獲六分,在這之後,還有一次附加分的機會。附加分分為兩種:一分,或者兩分。
所謂的兩分附加分,同時也被稱為兩分轉換。進攻組將在端區前兩碼線開球,再次進行傳球或者跑球的進攻,只要再次進入端區,那麽就可以得到兩分附加分。
其實,這就相當於球隊達陣之外,站在兩碼線上再完成一次達陣,而且只有一檔進攻的機會。兩分,分數更高,難度也更高,風險也更大。球隊往往只有在戰術必要之時,才會選擇。
所謂的一分附加分,則相對簡單許多。同樣是端區前兩碼線開球,距離球門二十碼,只要踢進,那麽就得分。
對於踢球手來說,二十碼的踢球,相當於足球比賽裡的點球。區別在於,點球時,球員是一對一地面對門將;而附加分時,則和任意球、棄踢一樣,特勤組對特勤組,雙方可以互相拆擋、互相攔截。
整體而言,一分附加分的命中率還是比較高的,去年聯盟的整體數據是993%,這可比點球命中率高多了。大部分球隊在選擇附加分時,往往也都選擇一分,而不是兩分。
不過,即使命中率再高,也還是有07%的失誤率,越是緊張時刻,越是關鍵時刻,意外就越可能發生。
現在就是致勝時刻!
場上比分,“20:20”,舊金山49人手握附加分的資格,全場所有視線都落在了踢球手大衛-阿肯斯的肩膀之上。
這是一位老將,資深老將,1997年參加選秀大會,最終落選;通過一系列試訓,先後在亞特蘭大獵鷹和卡羅萊納黑豹待了一段時間,以陪練組成員的身份;次年才正式進入聯盟,加入了華盛頓紅皮;隨後一年被裁員,前往歐洲室內橄欖球聯賽磨煉了大半年,1999年年末回歸聯盟,加入了費城老鷹,並且在這支球隊裡度過了自己職業生涯的黃金歲月。
雖然是落選新秀,但踢球手的位置本來就比較特別,選秀大會之上,很少會有球隊專門選擇踢球手。大衛的實力在老鷹隊得到了展現,在十二年職業球員生涯之中,大衛前後四次入選職業碗,其中就包括了2010年,一次全美一隊,四次全美二隊,交出了一份亮眼答卷,現在依舊處於職業巔峰。
今年休賽期,大衛離開了費城老鷹,轉會到舊金山49人,成為了燭台球場的踢球手。
季前賽之中,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堪稱一場災難,但大衛卻始終保持了穩定的發揮,他負責附加分和任意球的踢球,其中踢進了一記五十九碼任意球,技驚四座——
在橄欖球賽場上,四十五碼以上的任意球就是長距離了,風險和難度都十分高;而五十碼以上,則是天時地利人和,需要一點點運氣。
大衛-阿肯斯,依舊寶刀未老;二十碼的附加分,更是手到擒來。
全場比賽時間還剩下九秒,雙方特勤組球員完成列陣,大衛站在端區正前方,靜靜地等待著踢球時刻。
燭台球場無比喧鬧,49人的球迷們全部安靜了下來,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唯恐自己的一點點聲響都可能打亂大衛的踢球節奏;牛仔的球迷們則竭盡全力地發出噪音,嘶吼、尖叫、咆哮、辱罵、粗口,無所不用其極,試圖將比賽拖入加時賽之中。
“嗶!”
哨響,開球,啟動。雙方特勤組凶狠地撞擊在了一起,大衛不慌不忙地助跑,然後看著中鋒開球,扶球手接球,高高抬起了自己的右腿,起腳、發力、命中。整個過程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絲毫慌張,一氣呵成。
然後就看到橄欖球高高地、正正地劃出一道拋物線,進入了球門!準確命中!
但,燭台球場的歡呼聲才剛剛響起,球場中間的裁判們就不斷吹響著口哨,然後雙手用力做著手勢,“不算數”。意思簡單明了、直截了當,歡呼聲頓時就化作了唏噓聲。
克裡斯-威爾森哀嚎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重重地坐了下來,用盡身體的每一個動作表達著自己的失望,緊張到了極致之後,膝蓋開始發軟,就連站都站不住。
“達拉斯牛仔請求了暫停!牛仔隊的主教練傑森-加內特(n-grtt)請求了暫停!”柯克-查爾斯頓此時也是過山車坐了一輪,高高上揚的心臟狠狠地落入了胸膛之中,“牛仔隊正在進行全力一搏,他們試圖破壞49人踢球手大衛-阿肯斯的節奏,將比賽拖入加時賽。”
不是犯規,而是暫停。
在關鍵附加分的踢球時,在對方踢球手助跑時,臨時要一個暫停,那麽這一次踢球手的附加分就不作數,必須重新再踢一次。在如此沉重壓力和緊繃氣氛的情況下,往往可以製造奇效,打亂踢球手節奏,擾亂踢球手心神,這是聯盟之中常用的伎倆。
按照正常進程,49人附加分踢進之後,輪到牛仔隊開球,開球結束之後,牛仔隊進攻組還可以上場,再進行進攻,利用手中的暫停,有限的時間之內也可以玩出花樣來,至少,他們可以嘗試一次致命長傳;但問題是,現在比賽只剩下九秒鍾,一個開球、一個進攻,時間根本來不及,希望太過渺茫。
所以,牛仔隊的主教練選擇了浪費掉手中的暫停,寄希望於踢球手的心神出現破綻,導致失誤。
坐在觀眾席之中,克裡斯雙手緊緊地交叉在一起,虔誠地祈禱著,嘴巴裡念念有詞,“上帝,耶穌,阿拉,佛祖……不管是誰,請務必聽到我的祈禱。拜托,拜托,拜托!一定要踢進,一定要踢進!天呐,請一定要踢進!”
球場中央,雙方球員已經再次列陣,準備第二次進行附加分踢球。克裡斯隻覺得自己緊張得就要窒息了,甚至有些不敢直視,卻又舍不得,強迫自己瞪大了眼睛,注視著球場之上的每一個舉動,然後整個世界似乎就變成了慢動作,一舉一動都如此緩慢、如此清晰,充滿了力量的優雅。
開球,扶球,起腳,踢球,飛翔,命中。
“嗖”地一聲,乾脆利落,沒有絲毫偏差,沒有絲毫緊張,沒有絲毫懸念,準確命中了一分附加分。久經沙場、經驗豐富、沉穩老練的大衛-阿肯斯,經受住了考驗,完成了致命絕殺!
“啊!”克裡斯再次跳躍了起來,張大了嘴巴,睜大了眼睛,張開了雙臂,只是尖叫著,不斷尖叫著,“啊啊啊!”然後在座位周圍不斷奔跑著,那狹窄的空間根本沒有能夠禁錮住他的腳步,熱情地擁抱著身邊的每一個人,最後跳上椅子,高高地舉起雙手,尖叫,再尖叫,“啊啊啊!”
心臟猛然炸裂開來,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絕殺!舊金山49人完成了絕殺!”特洛伊-鮑爾聲嘶力竭的呼喊通過電波傳播了出來,“比賽還剩下最後六秒,達拉斯牛仔沒有時間完成反擊了!這意味著,舊金山49人完成了不可思議的絕殺,取得了比賽的勝利!”
特洛伊亢奮地上躥下跳著,不斷嘶吼著,“經歷了上半場的零封,經歷了第四節的起伏,舊金山49人的一眾年輕球員們,在新秀四分衛陸恪的帶領之下,克服了困難,實現了驚天逆轉!我們見證了’那個傳球’的重現江湖,我們也見證了大衛-阿肯斯的致命絕殺,我們還見證了這名一年生四分衛職業生涯的第一次第四節逆轉!”
“瘋狂,整個燭台球場都陷入了瘋狂之中!他們擊敗了聯盟死敵,他們複製了1981年的一幕,他們再次證明了常規賽的燭台球場依舊是達拉斯牛仔難以攻破的堡壘!瘋狂,這真是太瘋狂了!經過這場戰役,新秀華裔四分衛再次經受住了考驗,再次完成了自我證明和自我救贖,匪夷所思地收割了比賽的勝利!上帝!上帝!精彩,真的是太精彩了!”
特洛伊的激/情解說,激起了整個舊金山地區,乃至整個灣區區域的所有歡呼聲——
有人死死地摁住了汽車的喇叭,此起彼伏地響應著,猶如煙花一般,為球隊的勝利表示慶祝;有人衝出了加油站的便利店,在空地裡像個瘋子一般兜兜轉轉地跑動著,源源不斷地歡呼著;有人在酒吧裡砸碎了啤酒杯,肆意地咆哮、肆意地呐喊,捶打著胸膛, 慶祝勝利。
在這一刻,他們盡情地狂歡,盡情地享受。踩著死敵的身體,收獲常規賽的第二周比賽勝利!
解說員已經瘋了,球迷也已經瘋了,但球場之內的球員們依舊不能失去理智。比賽還有六秒時間,他們還是要規規矩矩地進行開球,再次投入比賽,一直到比賽時間走完為止。
特勤組重新完成列隊,然後進行開球,舊金山49人的開球又高又遠,落在了端區之內,達拉斯牛仔的回攻手接住了橄欖球之後,沒有選擇安全接球,而是抱著橄欖球,開始衝跑回攻,期待著能夠突破重重荊棘,拿到回攻達陣,再次改變比分,再次逆轉比賽。
但,舊金山49人特勤組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及時地將回攻手摁倒在地,牛仔隊的十二碼線之上,然後,比賽時間正式走完,裁判吹響了比賽終止的哨聲,宣告了舊金山49人的連勝!
“啊啊啊!”此時,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才開始歡呼起來,陸恪高高舉起自己的雙手,振臂高呼,但還沒有來得及慶祝,所有球員都蜂擁了過來,瘋狂地呐喊著,“斑比!斑比!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