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時間轉瞬即逝,在考試季期間更是如此。
對於棕熊隊的運動員們來說,這無疑是煎熬而痛苦的一段時間,他們寧願在球場上花費八個小時,艱苦卓絕地進行訓練,也不願意花費一個小時,坐在圖書館裡與教科書做鬥爭。可惜的是,他們沒有選擇。球隊每天的訓練都僅僅隻進行兩個小時,其他時間,他們必須回歸學生身份,認認真真地投入日常學習之中。
考試周結束的那一刻,整個校園裡的每一個學生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肆意歡呼著,瘋狂慶祝著,不僅因為聖誕節即將到來,再次迎來難得的假期時光;還因為玫瑰碗即將在兩周之後舉行,這對於任何一名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學生來說,都是一年一度的狂歡——因為賽事舉辦地玫瑰碗就是他們的主場。
按照慣例,玫瑰碗在每年的一月一日舉行,如果這一天剛好是星期天,那麽比賽就將推遲一天,在一月二日的星期一舉行——主要是為了避開教會的周日禮拜。
三天前,賽事組委會正式宣布了今年的兩支參賽隊伍。按照規章制度,對陣雙方分別由太平洋十二校聯盟和十大聯盟各自挑選一支球隊,不一定是冠軍,而是根據球隊成績、表現和賽程強弱做出判斷,然後發出邀請。
最終,代表太平洋十二校聯盟出戰的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棕熊隊,而代表十大聯盟出戰的則是威斯康辛大學獾隊。
這將是棕熊隊時隔十一年來,再次出戰玫瑰碗;同時也是獾隊時隔十年,再次出現在玫瑰碗的舞台上。兩支球隊都是時隔多年重回舞台,備受期待。
值得一提的是,1999年的一月一日,玫瑰碗的對陣雙方正是棕熊隊與獾隊,當時獾隊如日中天,1999年、2000年連續兩年殺入玫瑰碗,並且連續兩年奪冠——其中1999年擊敗的就是今年即將再次面對的對手,棕熊隊。
對於棕熊隊來說,這場比賽自然是意義非凡,不僅是二十一世紀以來第一次重新回到玫瑰碗之中,而且還是擊敗當年強敵重新贏取玫瑰碗的絕佳良機!繼特洛伊人隊之後,這一次輪到獾隊?棕熊隊支持者們現在可是信心蓬爆。
考試周結束之後,整個校園都進入了節假日狂歡模式,所有人都在盡情期待著聖誕節的到來,當然,更重要的是,玫瑰碗對決的到來!
棕熊隊則進入了緊鑼密鼓地備戰階段,每一位球員都是興致勃勃、意欲滿滿,從大一新生到大四畢業生,無一例外,玫瑰碗就是他們的終極舞台,相當於NCAA的超級碗——至少對於太平洋十二校聯盟來說是如此!
在玫瑰碗之上,整個北美的頂尖球探都將會親臨現場,不僅僅是今年有希望參加選秀的新秀們,對於大一和大二學生來說也是展現自我的難得舞台;在玫瑰碗之上,那些無緣進入職業聯盟的球員們,就將以這個舞台作為自己職業生涯的告別,這簡直不能再更加完美了。
所以,每一位隊員都卯足全力,一絲不苟地完成每一天的訓練,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陸恪自然也不例外。
又是一個清早,又是一個萬米,又是固定路線,但這一次卻有了不同。
在勻速跑動過程中,陸恪突然開始提速,在短短一百米之內,以全力衝刺的姿態強勢突進,這不是萬米之中的一百米,而是純粹百米賽跑般的衝刺,肌肉的狀態和呼吸的節奏對身體是一種挑戰極限的考驗,完成一百米之後,卻不能停下來,
而是繼續投入勻速的慢跑之中——真正的慢跑。這樣的奔跑,體力消耗的速度遠遠超出了想象。 即使過去兩周時間裡,陸恪都順利完成了每天的訓練,但顯然,身體還是沒有能夠完全適應這種變速跑的沉重負擔,他需要更多的訓練,也需要更多的堅持。
一萬米完成之後,陸恪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放慢了腳步,調整著呼吸,慢慢地走向更衣室。但可以確定的是,過去兩周時間的瑜伽練習,對於呼吸的調整和節奏有著重要的作用,只是現在發揮的效果還是有限,需要更多的時間沉澱。
進入室內通道,陸恪沉穩地前行,肌肉的酸痛慢慢地恢復過來,這比兩周之前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他現在都還記得,第一天嘗試的時候,膝蓋在不斷打顫,感覺不像是完成了一萬米,而是完成了五萬米。
現在已經是七點一刻了,球員們陸陸續續地抵達了訓練場,經過時,紛紛和陸恪打起招呼,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憧憬著新一天的訓練。可以看得出來,玫瑰碗的影響正在深入他們生活的每一個瞬間。
球員通道的盡頭,拐彎之後就可以看到治療室、健身房、浴室、戰術會議室等各個空間,然後就是教練們的辦公室、冰浴室、檢查室等等。此時一大群人聚集在教練辦公室的門口,熙熙攘攘地討論著,神采飛揚、摩拳擦掌,整個熱鬧的氣氛就猶如春/天提前了三、四個月,撲面而來。
但在這之中,有一小群人卻面色嚴峻、眉頭緊蹙,寫滿了沮喪,其中好幾個都是熟悉面孔,馬庫斯不斷地搖頭著,表情晦澀難懂;約翰雙手叉腰,長籲短歎,似乎總是有什麽話想說,卻表達不出來;站在旁邊的洛根則是一個火爆脾氣,不斷搖頭,絮絮叨叨地說著,“這是不對的,這是不對的……耶穌基督,這怎麽可能?這太荒謬了?”
“斑比!”約翰看到了陸恪,出聲喊道,表情頓時就凝固住了,幾乎就好像是見鬼一般。
緊接著,所有人都齊刷刷地轉過頭來,愣愣地看著陸恪,洛根更是一個箭步迎了上前,慌張地說道,“斑比,你……你今天的一萬米完成了?比昨天又快了一些,看來你的訓練成效不錯嘛。”
陸恪輕笑了起來,“你們怎麽了,為什麽好像看到外星人一樣的表情?”他拍了拍洛根的胸膛,“我不介意你擔任我的教練,每天負責計時,這樣一來,我的手表就可以退役了。”
一萬米的跑步成績,小七每天都在記錄,只要陸恪願意,他可以把記錄調出來,仔細看看自己的訓練是否有成效。
這原本是一個玩笑話,但洛根今天卻沒有笑,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陸恪挑了挑眉,“你們這是怎麽了?”但也沒有多想,而是從他們之間穿行而過,腳步在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看向了貼在門口的名單。
這是球員名單,包括了首發名單和替補名單。
距離玫瑰碗的比賽只剩下最後一周時間了,教練組必須公布首發名單,然後安排主力球員們開始進一步的戰術磨合,以及針對性的訓練。
這一次他們的對手,威斯康辛獾隊,絕非善類,他們在十大聯盟的比賽之中,取得了十勝兩負的成績,賽季末排名第二,他們是今年進攻火力最為強勢的球隊之一,場均得分高達四十三分,一共有三場比賽的得分都超過了七十分!
當然,他們的失分也是聯盟最糟糕的球隊之一。可以說,這就是一艘依靠進攻贏得比賽的豪華戰艦,對於棕熊隊的防守組來說,任務艱巨。
站在名單的面前,陸恪還是按照字母順序尋找自己的名字,“L”開頭的姓氏列表十分有限,一路看下來,陸恪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這讓他不由愣了愣,下意識地再次看了一遍,結果,還是沒有。
視線離開了首發名單,在替補名單之中熟練地尋找著,然後他就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陸,恪,四分衛”,同樣的位置,和過去五個月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陸恪有那麽一刹那的怔神,他真心地認為,賽季末最後一場比賽的表現,他已經證明了自己,這足以讓他成為玫瑰碗比賽的首發;但可惜的是,他失望了。首發名單之中的四分衛依舊是凱文-普瑞斯,而他和達瑞斯-貝爾則依舊是替補四分衛。
瞬間的失落,拖拽著腳踝,狠狠地往下拉,突入襲來的窒息感讓他有些慌亂。
“抱歉,夥計。”約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充滿了遺憾和唏噓。他抬起了右手,猶豫了片刻,最後落在了陸恪的肩膀上,輕輕一捏,卻重若千鈞。
他們都知道了。
陸恪沒有回應,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那份名單,五味雜陳,難以形容。舌尖上的錯雜味道幾乎難以分辨,整個胸膛只是覺得空落落的,沒有著落。
轉過身,陸恪就看到並肩作戰的隊友們,馬庫斯走了上前,試圖表達一下安慰,卻不知道說什麽,只是低聲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抱歉”;洛根重重地垂下腦袋,心有不甘地踢著牆角,一言不發;其他隊友們也紛紛投來了視線,憐憫,同情,失望,憤怒,遺憾……
陸恪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卻是如此苦澀,“我準備進行基礎訓練了,有人願意加入我嗎?”說完,腳步沒有停頓,陸恪就快步離開了教練辦公室的范圍。
目送著陸恪離開的背影,洛根不斷地搖頭,“這不公平!這,不公平!”沒有人回應,回答的僅僅只是一陣唏噓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