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古應春

　　說到人才，李善蘭的心裡一動，若有所思的說道:“總教官先生，我倒是認識一個人。不過，他在洋行工作了有十來年光景了，是個老資歷通事，跟洋人很熟，不知道你敢不敢用他?”

　　“只要行得端坐的正，我有什麽不敢用的?”

　　葉檀嘴上說著，腦裡回憶著後世的這段資料，想猜猜李善蘭到底要介紹誰。

　　“他叫古應春，是你們南粵人，精通英語，跟方方面面的人都合得來。自己也經營一家洋行和錢莊。這不，前段時間你查抄了洋人的洋行，他就閑下來。”

　　實際上，古應春因為自己是最早跟隨洋人混飯吃的一幫人之一。老東家被查抄，他們雖然沒有受到牽連，但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很多對手卻在看他們的笑話。

　　李善蘭嘴上說著，兩眼卻是看著葉檀的反應，因為古應春和洋人牽涉太深了，生怕葉檀反感這個古應春。他可是知道，葉檀在查抄洋人產業的過程中，又快又狠又準，就像雷霆掃穴。如果沒有確切的情報，打死李善蘭都不信。所以，李善蘭擔心葉檀會帶著有色眼鏡看待古應春。

　　“原來是他?”

　　葉檀若有所思，自言自語的小聲說道。

　　這個人，在後世《紅*頂商人胡雪岩》明哥的劇中非常吃香。實際上，古應春除了是一個買辦，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浦海匯*豐銀行創始人。他和一眾華商持有匯*豐銀行一成的原始股。後來不知怎麽減持了。而且，據說匯*豐銀行的“匯*豐”兩字，還是他用《易經》測算筆畫，經曾大帥的兒子曾己澤親筆書寫。

　　後世關於他的資料不多。不像後來的唐景星(廷樞)、容閎、鄭觀應和席正浦他們家族那麽風光。但葉檀知道，古家自從退出匯*豐原始股之後，就開始低調起來。所以，葉檀對於古應春的觀感，比起其他人來，要好幾倍。

　　“總教官先生，這個人你認識?”

　　聞言，李善蘭以為葉檀和古應春早有交情，心底一跳，臉上一喜問道。

　　葉檀在搖了搖頭，“這個人我聽說過，是個人才。不過，我要先見他一面。”

　　“總教官先生，你稍等片刻，我去找他過來。”

　　李善蘭見自己終於可以還古應春一個天大的人情，激動得坐不住了，他霍然站了起來說道。

　　葉檀伸手攔住了李善蘭，“李先生，別急，我還沒有說完呢。聽說南粵在浦海還有不少買辦，你地頭熟，還請你嘮叨嘮叨幾個。”

　　聽說猛虎軍百分之百是兩廣人，總教官先生這是要開始抬舉自己人。這是一個給自己大結善緣的機會。所以，李善蘭心裡一動，“總教官先生，來自南粵的買辦可不少，最有名的除了古應春，還有潘禹銘、徐昭珩、徐瑞珩(也叫徐榮村就是倫敦第一屆世博會湖絲金獎銀獎獲得者。上*海第一屆世博會，也是得到他的玄孫徐希曾的大力協助)、林欽、鄭廷江。聽說在海關的容閎，準備在明年出任寶順洋行買辦。除了他們，聽說唐廷植擬準備升任浦海海*關的首席翻譯。”

　　“李先生，你稍等，我這就讓人去請他們過來。”

　　葉檀回頭喊了一聲，白雪妍從裡間走了過來，低頭附耳的聽了葉檀的說話，然後返回裡間。直讓李善蘭感到不解。

　　未幾，遠遠就傳來三輛馬車的聲音。

　　葉檀率先站了起來。倒不是為了下去迎接他們，而是浦海號戰列艦不適合作為接待的場所。

　　僅僅是一個李善蘭，葉檀就已經破例了。

　　更何況，這些追隨洋人這麽久的老鄉，葉檀還不清楚他們的為人，僅是從後世網絡得來的資料，還不足為信。具體品性如何，有待觀察。

　　下了浦海號戰列艦，兩人進了空置下來的英格蘭領*事館。

　　等士兵領了人進屋，除了多了三個生面孔，李善蘭獨獨發現少了容閎。不該來的徐潤和唐庭書、鄭觀應也來了。不過，瞬間李善蘭就已經明悟。他知道，容閎算是米國人一手培養出來的。這身份太敏感了。如果讓容閎參與進來，這裡的一些秘密，容閎能夠拒絕米國人的請求嗎?即使是自己，曾大帥也不過派人送來一封信，自己就屁*股顛顛的跑過來做說客。好在總教官先生不和自己計較，否則人頭落地也是不冤。

　　李善蘭迎了上去，熱情的對古應春他們說道:“應春、榮村、禹銘、阿欽、廷江、昭珩，來來來，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總教官先生。”

　　幾人被士兵押著過來，一路忐忑不安。直到見了李善蘭無虞在場，幾個人的心裡才恢復一點信心。加上李善蘭的熱情，幾人很快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一個個感激的望了李善蘭一眼，算是承他這個人情。

　　“你就是古應春?”

　　葉檀沒有理會其他人，指著古應春問道。

　　古應春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縱然心裡有千百個疑問，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表lu出來。他見慣了各種場面，謹慎而不束手束腳，放得開的點了點頭，拱手一揖說道:“鄙人正是。”

　　從事買辦十多年來的古應春，交際肯定了得。所以，葉檀想了想，不能考察他的長項。

　　“李先生給我說過你。現在浦海萬事待興，起點很高，眼向天下招才納賢。所以，我就長話短說。我現在有幾個問題問你。第一題，如果一個地方，平均每人每年吃一百斤進口糧食。如果每人每年要吃500斤糧食，那就要進口20%。如果每人每年要吃300斤糧食，就要進口33%，進口比率反而多了，這是為什麽?”

　　這是一道陷阱題。其實就是小學水平的算術，考的就是人的反應速度。如果在1秒之內答不出來，他的數學計算水平就很有問題了。所以，別看這道題簡單，卻有90%的人被弄迷糊。

　　事關前途，惴惴的古應春甫一聽完，腦子靈光一閃，張嘴就答道:“是因為每人吃進口糧100斤的額度。每個人無論吃多吃少，跟這個比率都沒有關系。”

　　葉檀眼睛微微一亮，“反應不錯， 算你過關了。第二題，如果有長毛過來存錢，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理?”

　　這是一個非常突兀的問題。葉檀當然知道，在浦海的很多錢莊中，就存在接受長毛存錢這種見不得光的現象。所以，葉檀想考究古應春的態度。

　　這是一道混淆視線的問題，其實非常簡單，古應春一下子就有了信心，“總教官先生，我們這裡是浦海國際銀行，只要拿錢過來存，無論他是什麽樣的身份，在我們銀行的眼裡只有一個身份，就是客戶。”

　　“不錯。”葉檀說完，讚賞的望了古應春一眼，又道:“第三題，如果有長毛拿金銀珠寶過來，要求寄存，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理?”

　　不論是古應春，還是其他人，都聽出了一字之差。這個問題，涉及到業務水平，還有業務能力，不好回答。所以，大家都有些緊張的望向古應春，很是為他擔心答不上來。

　　“總教官先生，這個涉及到新的業務問題。因為他們的身份問題，所以，他們的人身安全沒有保障。我們也不能確定對方寄存的時間，對於業務收費，也就不能保障我們的利益。實際上，只有兩個解決辦法。就是建議對方死存，沒有期限。收取對方一大筆的寄存費用。如果對方不同意，就只剩下活存。如果對方超出了取存的時間，我們將時間劃分為幾個期限，每個期限收費又有所不同。這樣我們銀行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古應春還沒有說完，葉檀幾乎已經確定給他加擔子了，“很好，古應春，我決定任命你為浦海國際銀行總行大班。我呢，準備改為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