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李二這一次巡遊全城的目的也沒有那麽單純。早在第一個新兵提到軍團的時候，他就有所猜測了，再加上他們的軍團指揮官是個女人，他進一步確定了，這個城市應該也和某個英雄有關。

　軍團指揮官，dota1中是一個彪形大漢的英雄在dota2中變成了一個女漢子。

　李二也算是比較熟悉這個英雄了，四個技能耳熟能詳。

　壓倒性優勢，人越多輸出越大，大致可以概括為“我抓住了五個落單的。”。

　強攻，為隊友增加生命回復和大量的攻擊速度。

　反擊，遭到攻擊之後自動反擊，造成基於攻擊力的傷害。

　最後的最後，就是軍團指揮官最為標志性的技能了，決鬥。與一名英雄決鬥，為勝者增加攻擊力。

　李二之所以對軍團指揮官相對熟悉，是因為在玩dota2的時候，他第一次隨機選到的英雄就是軍團指揮官，有隊友“好心”地跟他說可以去打野發育，危險的兵線讓給他就好了。那一次比賽的結果已經記不太清了，人們總是會對不太好的結果有意無意地選擇遺忘不是嗎?

　李二並不能記得所有的英雄相關訊息，但還是會有一些印象深刻的，軍團就是其中一例。

　這一次他主要是想看看一個女將軍的樣子——一個軍團的指揮官理解為將軍應該沒有問題吧?

　不管承不承認，有一個事實是擺在眼前的:人們普遍認為軍隊是男人應該死去的地方，女人們待在家中就好了。

　在他認知中的上一個女士兵還是花木蘭，“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的花木蘭，不過講解課文的老師也曾說過，這並非是記載在歷史書中的，實際上，這更偏向於當時的一個傳說故事，那個時候的人們需要花木蘭這樣一個充滿著英雄氣概的女人形象，因此她就出現了。

　這也說明了女士兵的難得。

　李二一直覺得這是社會發展的結果。最早最早的人類聚集時期，是母系社會。女性因為生育能力而成為社群的核心，她們擁有男人所不具有的能力，她們是強大且神秘的。但隨著生產力的發展，擁有更高生產力的男人漸漸擁有了挑選配偶的權利，母系社會逐漸衰弱過渡到父系社會，男性權利逐漸穩固，“夫為妻綱”的文化是流行的。時間來到現代社會之後，男性女性在生產力、經濟權利地位的差距開始逐漸變小，女權運動開始興起，男性和女性之間在工作和生產上的差別漸漸縮小乃至消失。

　現在的這個世界明顯還是處在父系社會，男人們才是掌握話語權的那一部分。不夠冒險者們似乎應該算是某種特例，女冒險者的數量並不比男冒險者少，她們比大部分的男冒險者更優秀。但這也可以用另外一種思路來解釋:能夠突破重重阻礙成為冒險者的女性無疑是女性之中比較強大的那一部分，而隨便一個男人都能成為冒險者，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

　石堂城所有人的右臂之上都纏上了一個紅色的布帶，房屋建築和牆壁上的旗杆也是清一色的火紅，石堂城成為了紅色的城市，石堂紅是今天的主色調，也很有可能會是將來的主色調。不是血紅，是火紅，是掛在那裡就能讓人感受到無盡的激情和旺盛生命力的那種燃燒的紅色。

　大部分人都在慶祝，每個人臉上都能看到掩飾不住的欣喜，也沒有人想要掩飾這種欣喜。李二恍惚之間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過春節的早上，市集中人來人往，雞同鴨講，吵吵鬧鬧，喜氣洋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似乎要溢出來的欣喜。就算是苦了一整年的普通農民都能在這一天綻放出最快樂的笑容，過年啊，過年。

　春節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子，它代表了農歷意義上的一年中最後一天，但因為千千萬萬個像李二這樣的普通人的慶祝，它變得意義非凡，它成為了一個民族無法忘卻的集體記憶。

　畢竟過年了嘛，人總要開心一點，掃除過去，展望未來，要向前看呀。李二感覺石堂城的這次慶祝就是這樣，指揮官的生日給了他們一個正大光明地慶祝的理由。或許有很多人並沒有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從心底感激特蕾絲汀到要流淚的地步，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和整個城市狂歡慶祝，只是一個由頭而已，沒有指揮官也會有其它的選擇可以慶祝。

　李二甚至在想，如果這個新生不久的城市不是因為特蕾絲汀而得到拯救的話，“石堂灰”可能真的會成為這個城市最終的傳承顏色，說不定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個被創造出來的節日，灰石節?

　只要是和人相關的事情，總能從中找到需求。沒有需求，人類是不會創造出新的東西的。

　當然，石堂城的欣喜也不至於讓商販們免費贈送商品，畢竟都是普通人，相比於激情，吃飯才是更重要的。

　李二在城市中閑逛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血焰給他帶來的強化恐怕不只是數據上的。天黑之前，李二逛遍了整個城市，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並不是所有的石堂城居民都這樣滿懷欣喜地慶祝指揮官的生日的。

　至少，李二眼前這個冷著臉的女孩子就沒那麽欣喜。

　說是冷著臉也不太準確，應該說是“面無表情”，那個女孩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城中的人來人往，只有轉動的眼珠才能將她和一個高度仿真的塑像中區別出來。李二敏銳地注意到，這個女孩子的右手手臂上並沒有紅色的絲帶，就連白灰色的都沒有。

　她要麽是這個城市的居民，要麽她就像是李二他們一樣，是最近才進入這個城市的外來者。

　一種奇怪的身份認同讓李二對這個女孩子產生了一種親切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種類似“同病相憐”的感覺。李二認為就算那個人的性別轉化，他也會有這種奇妙的親和感。

　憑著這絲親近，李二壯著膽子走到那個女孩子旁邊，想要稍稍交談一下。

　換做以前的話，李二是不敢這麽大膽的，呃……他應該是在某種程度上擁有所謂的“社交恐懼症”，往往是說了幾句話之後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李二曾一度以為是自己不夠幽默的緣故……

　但這個現狀在來到dota2世界之後莫名地改善了許多，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就算自己表現得再不堪也不會怎麽樣。

　這種想法反倒讓他能夠放得開很多不應該存在的心理負擔，出乎意料的是，這種選擇帶來的效果驚奇地好。

　“你不是這個石堂城中的人嗎?”

　女孩穩穩保持的姿勢終於改變了，她的呼吸也變得正常了一些:“我在這裡住了很久。”

　聲音有些沙啞， 但很輕快，是年輕女孩子特有的聲音。

　接下來問什麽呢?噢！你來這裡幹什麽的！應該沒問題……呃，好像問題挺大的，不過也不知道問什麽了。雖然不會尷尬了，但有時候還是不知道該接一些什麽啊……呃……為了禮貌起見的話，我似乎應該先回答這個問題。

　“你在這兒幹什麽呢?噢！我先說我的吧。哈哈，你可能想不到，我不是這個城市的人，我和我的同伴是穿過了平原而來的，主要是在這裡休整一下，然後接著往南方去。我們想要去那裡看看呢……”

　“哦。”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李二在心中瘋狂地吐槽自己的話語，反思話語中可能存在的語言漏洞，最後不得不沮喪地承認，自己在人際交往尤其是和女孩子的人際交往上存在某種察覺不到的缺陷。

　但那個女孩子的話還沒說完:“我在這裡，殺人。我是一個刺客，給他們帶來死亡的榮耀。”

　嗯?一個女刺客?這麽明目張膽的女刺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