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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第1000章43章 使者遙相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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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西北之地的隴右道,渭州(今陝西渭源縣)與蘭州(今甘肅蘭州市)交界的大來谷。一支灰頭土臉而衣甲襤褸的漫漫軍隊,也在某種士氣低落的沉悶氣氛中,沿著泛黃的洮水岸邊緩緩行進著。

 在沙沙作響的大隊行進煙塵中,卻是時不時有人搖搖晃晃的倒下,又被同伴給揭開衣甲重新攙扶起來。因此,在他們所行進過後的地方上,除了大片雜亂的腳印之外,又留下了星星點點丟棄的甲衣、兵仗等物。

 但是也有人走的實在太過疲累而不想站起來了。於是他們只能被勉強挪移到道路邊上去,小群的攤靠、團坐在一起呆滯而木然看著那些越過面前,繼續遠去的同伴們。

 雖然,離去的那些同伴信誓旦旦的號稱,會有後續跟上來的後隊會收容他們;但是在長途行進而缺少補給,既饑且疲的情況下,又能夠憑借兩支腳繼續走上多遠呢?

 要知道在那些嶺賊層出不窮的追擊和遭遇戰中,他們吃得最近一頓安生飯,還是在好幾天前抄掠了街泉亭之後的事情了。然後他們攜行的畜馬就開始頻繁“羸死”“摔傷”,乃至公然的殺死坐騎充饑。

 於是,那些沒有坐騎可以代步和分擔負重的士卒,就開始不斷的掉隊和落後、走失,乃至在沿途打柴、取水、狩獵之時,就此一去不還了;

 剛開始還有同行的鄉黨和同宗族人去找,卻只能在附近找到一點血跡和疑似的衣袍碎片;於是後來連找人的功夫都省卻了;因為就連結伴出去找人的小隊都有沒再回來。

 至少讓他們這些乏力掉隊和走不動的士卒,每隔一段距離就抱團留下來;作為後續追兵的俘虜;總比不明不白的死在山野荒地中的好;至少根據以往對陣的經歷,那些嶺賊沒有無端殺俘的習慣。

 而在不知道走了多久而日頭開始偏斜之後,在這支亢長行軍隊伍的前首,突然再度掀起了一陣子小小的騷動。卻是一名遷出的斥候,手中提領著一串剛尋獲回來的獵物高聲喊道:

 “已經確認了,此處正是鳥鼠同穴山注1了;前方再走七八裡,便是武街戍和狄道城(今甘肅高官城堡了。。”

 (鳥鼠同穴山最早見諸於《山海經》,現實中依舊存在的為數不多地點之一,因為鼠兔和山雀同穴棲息躲避天敵的生態特色得名。)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作為前隊的大部分士卒總算有些振作和興奮起來了。因為,這也代表著在進入蘭州之後,可以獲得補給的繁華城邑,以及可以用來阻擋追兵稍事休整的堅固城壘。

 當年的武街之戰,一代名將左羽林將軍、隴右防禦使薛訥(薛仁貴的次子)就是依托當地的堅壘為支撐,在此裡應外合大破吐蕃軍,殺獲各數萬人,盡得其所掠羊馬,洮水為之不流。

 後來哥舒翰在此備邊之時,屢破前來搶割稻麥的吐蕃軍隊,而留下了膾炙人口的《哥舒歌》:北鬥七星高,哥舒夜帶刀。

 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吐蕃總殺卻,更築兩重壕。)。

 就在諸多相繼聞訊的歸義軍將士們,不由自主加快腳步的同時。

 在其中一架由兩匹馬共抬的座位上。身為這支好幾支不同背景和歸屬人馬,所匯聚而成的西軍/歸義軍殘部領頭人,而廊州都督李明振,也對著策馬在旁的族弟河州都團練使李明達道:

 “我昨夜夢見了祁連雪和大沙澤裡的月湖了。。還有,千佛崖上家廟窟,”

 “佛祖保佑啊!這定是個好兆頭啊,說明咱們一定能夠全身回到瓜沙之地。。”

 眉頭鬱結難展的李明達,卻是難得寬言笑道:

 “但承此吉言,若得脫出危難,你我定要在那東崖上多開幾窟,以為供養佛事亦是慰藉各家死難的子弟啊!”

 說話的李明振,卻是顯得臉色慘白而形容消骨的虛弱。

 “大兄盡管安心,咱們一定會將這些子弟囫圇帶回家,再修鑿個格外氣派的大窟龕來。。用最好的師匠來造像,定要比那些吐蕃窟造的更加氣派和出色。。”

 李明達也不由振奮起來道:

 “好。。。”

 聽到這番話語的李明振卻是笑了笑,卻是突然有些胸悶氣喘的再也說不出更多話來了。。

 而能夠讓曾經在決定河西光複與否的關鍵性廊州決戰之中,毫不猶豫披堅執銳迎面悍戰衝殺,吐蕃人的重甲鐵騎十數陣而周身浴血渾然不覺疲累傷痛;

 也曾在神烏、河蘭之戰時,數日不眠不休吃喝啦撒在馬背上,累死累垮了好幾匹坐騎而與回鶻、退渾等藩部遊騎輾轉奔戰;直至突襲得中軍大帳的“虎騎”李明振。變成如今這副虛弱模樣的罪魁禍首,卻只是一枚銃射的鉛子。

 正所謂是“將軍難免陣上亡”的基本道理,他也不是沒有受過更多的傷創,卻依舊堅持悍戰不休的例子。但是這一次在他親自負責斷後和擊退那些嶺賊的連續戰鬥中;一枚無意間打破甲邊而嵌入他大腿的鉛子,卻在戰後痛苦折磨了他至今。

 因為沒有合適的工具,那些專門用來處置箭創的手段,只在他洞徹的大腿肌理內挖出來了大半枚破碎變形的鉛子;然而接下來因為天氣炎熱和急促行軍而產生的潰爛和發熱,卻讓他尿血不止而連馬都騎不上了。

 就在李明振臉色越發慘淡起來之際,李明達卻是又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如今這些人馬當中,也就咱們兩家的子弟最眾了;大兄又是大家夥與危難之際所推舉的,豈非就是是日後眾望所歸的領頭人。。”

 “四郎。。此意何為?”

 喘了好幾口氣最終還是沒能咳出來的李明振,卻是臉色微妙的斷續道:

 “既然索氏一黨連同行台都已經不負所在了,能夠主持和擔待的歸義軍的偌大局面之人,除了大兄之外又舍他取誰呢?”

 李明達意有所指的道:

 “慎言,你我可是在千佛崖前的祭台上歃血盟誓過,要世代保扶太尉的子嗣和家門的。。”

 李明振聞言卻是有些氣急道:

 “正是如此,若非大兄為首的將士們支持,尚在涼州的那位‘鼎帥’,又當何以自處呢?”

 李明達不動聲色的繼續解釋道:

 “更何況,所謂的盟誓之說,自淮深公遇難之後,卻不曉得已經被打破了多少回了;難道他區區一介索氏做得之事,我敦煌李氏就做不得麽?”

 “大兄出來主持局面,這也正是保全他張氏門第的唯一出路了;不然,如今河西、隴右各家精壯健兒盡出,卻十不得歸二三之下,他這個依靠朝廷乾預才扶持起來的當主,難道還能獨善其身麽?”

 “勿要再言,此事待歸還涼州見了‘鼎帥’再說其他吧。。”

 李明振卻是滿臉倦怠的嘶聲擺手道:

 “還是大兄思量周全。。”

 見到李明振的口風隱隱有所松動,他也沒有再堅持下去。待到回到自己本部人馬的序列當中,李明達又對著聚附而來的諸多部將鄭重其事道:

 “如今大兄身體不虞,隨時可能在軍中產生變故,咱們也要有所事先有所準備了。。”

 身為如今西軍殘部當中屈指可數的唯二實力派,他當然也不是無緣無故的支持李明振在歸義軍的勢力格局當中上位,而同樣有所召集的考量和利益權衡的。

 因為,以李明振如今的身體狀況,就算在歸義軍中被推舉上位而掌握大權,卻還有多少時間和精力來繼續視事,都是個不確定的未知數。

 因此實際行駛的權柄,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這位年富力強的李氏二號領軍人物身上了。當然,這種算計和考量就是在不能付諸於口,而只能表現在未雨綢繆的實際行動中了。

 更何況在他的預期當中,李氏能夠做大的事情還遠不止這些。如今西軍聯合兵敗關內之後, 廣大的河隴之地近乎是家家戴孝而戶戶呦哭,不知道是多少人家失去了頂梁柱。

 但是同樣的無論是三姓回鶻,還是各部溫末等強項,還是吐蕃、蘇毗、黨項、退渾、龍氏等附從藩部,或又是於闐、焉耆、鄯善等傳統綠洲邦國。。

 乃至是漢姓中的張氏、索氏、楊氏、陰氏、翟氏、郭氏等,伴隨歸義軍崛起的地方實力派,都造成了相當慘痛的損失,而少不得陷入或長或短一段時間內的虛弱期。

 相比之下李氏雖然同樣損失不輕,但是卻帶了成建制的部隊回來,如果能夠與之合力吞並了這支殘部中的楊氏、郭氏、龍氏人馬,那偌大的河西、隴右之地,也許就是李氏一門獨大崛起的最好舞台了。

 到時候,他可以籍著共同合力對抗來自青唐之地的吐蕃殘余旗號,而名正言順的統合起來歸義軍內外的大多數勢力格局;乃至暨此大唐將亡的末世之期,重新締造和重現一番隋末西涼王李軌的功業。

 抱著這種念頭的李明達,策馬的腳步不由又輕快了許多。直到前方再次送來新的消息,才打破了他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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