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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第465章 迥戍危烽火(續
而在河南道比鄰都畿腹地的許州城內,已然是屍橫遍地而血流成河了。隨處可見成群結隊打著“孟”字旗號的義軍,正在沿著街道逐門逐戶的破入其中。

 然後他們又將搜獲出來的青壯男子,給逐一的押解到街頭上;再根據身上的痕跡和特征挑選出來之後,成片成片的斬首在街口上;而令一時間鮮血流淌著,在磚石街面上匯聚成一條條大大小小的溪流。

 其中只要是手掌有握持厚繭的,身上有披甲穿袍的曬痕的,頭上有帽盔壓出來邊痕的,腋下磨損的較多的;身上有新傷的;都被毫不猶豫的付之以刀斧砍下腦袋。

 唯有一些四肢不全、身有殘疾的,過於年少和體弱的,才會被暫時放過而編入臨時的勞役隊中。這也是他們曾經在廣府時,從那位虛和尚手中所學到的基本甄別手段。

 事實上,就連打破和攻陷這座城池的手段,也是從佔據南方的那位和尚手下,給有樣學樣的照搬過來的。

 比如,他們先是合力打造和堆積了數量甚多的發竿和旋風炮,在大排和土車的掩護下推進城下;以暴起亂石打的守軍抬不頭之際,再以錐頭衝車撞門和搭梯雙管齊下。

 自此令守軍顧此失彼的露出多處破綻,才得以在慘烈傷亡之後擴大缺口,最終以鋪滿城頭又延伸向內的屍體為代價,打開這座號稱“眾志成城”“同仇敵愾”的堅據之城。

 然後就是對於這座節鎮理所之地,與義軍有著血海深仇的忠武軍所屬,及其相關人和事物的好好清算了。但在來自領軍大將孟揩的嚴詞勒令和約束下,至少不是過往那種不加區別的,一股腦式橫加屠戮和發泄手段了。

 畢竟作為統領這些義軍的一方大將,這些年輾轉征戰南北下來,也該有所長進和飽受經驗教訓了。尤其是北上之後孟揩就更加深刻感受到,來自“和尚”的那套事物所帶來的種種好處與便利所在。

 盡管如此,他並不認為自己當年受命軍府,而意圖兼並、清算對方之事有所做錯了;最多也就是眼界不明錯估了這位暗中經營的手段和狼子野心而已。

 而哪怕他再怎麽才華豔絕、出類拔萃之選,也改變不了一個基本的事實;黃王才是那個順應天命而出世的關鍵人物;而任何想要偏離他老人家意志和道路的存在,無疑也都他孟揩的潛在敵人。

 站在這個立場上出發,所謂和尚表現出來的才華越是出眾,對於義軍的大業危害就越是利害;就像是當年的王仙芝,又像是分裂義軍的柳彥璋一樣;雖然最終都要不得好結果的,卻又連累得義軍的事業再三波折。

 然而正所謂是世事難料的是,對方憑借義軍走後留下的殘余影響和力量,真的就在嶺南站穩了腳跟,並且還順勢而起成就了一番事業來。

 更沒有想到他因此會成為了黃王需要依仗和借重,而不惜以聯姻手段極力籠絡的女婿之選;還就在軍府上下義軍之中拉到了一批受其好處而暗通往來的人。

 於是他這個昔日奉命與之為敵並事敗身逃的人,就變得格外尷尬起來。然而為了黃王的大業,為了義軍進退前程的大局,他也不是不可以暫時放下個人榮辱得失來,與那個人同處一堂飲宴。

 勿論旁人如何的撩撥和教唆,也堅決不為所動也不以為態度,以免耽誤和破壞了黃王所期待義軍事業的一時大好局面。

 然而如今進入河南谷地之後,黃王的行事和做派卻是變的愈來愈讓他有些看不懂、道不明了;雖然他還是那個奮勇向前且信任不減半分的左軍使,人人都要羨慕不已的黃王愛將。

 但是黃王卻變得越來越講究排場和體面,越來越在意等階森嚴的體統和尊卑秩序,也越來越難以親近和直言不諱了;雖然他依舊不會當眾處分那些說錯話的人等,但是在事後尋了錯處遭到處罰,或是被斥放遠出卻是毫無例外的事情。

 比如這次,因為他的一些明顯不合時宜的進言,而被暫時打發出來分派去處理許州這個河南道征途中硬骨頭;但他也是毫不介意的,因為這是他所擅長並且樂意為之的事情。

 但是他也有所不安的是,黃王在對待那些朝廷舊屬和其他事物上的態度轉變;在河南轉戰江淮之時,他是帶著大夥兒走一路抄一路的,將豪門大戶所得盡數用來壯大義軍和賑濟百姓。

 待到南下江東之後才開始強調善待儒者,而到處招攬士人為己用;而在大庾嶺之敗又重新在另外停駐下來,黃王就開始帶頭廣宅蓄業,而身邊就開始任用起一些“改邪歸正”舊官吏;

 而當義軍重新大舉出嶺征伐湖南之後,軍府中又開始接納一些反水的官員,而開始優待和保全下一些據說是主動配合義軍的義士、良人之家;而令其子弟效力於麾下。

 而當信州大戰反敗為勝鏟除了宿敵淮南大將張璘,又迎來了各路義軍會盟的盛世後;黃王就更少命人直接抄掠和搜拿那些地方的豪姓、大族了。而是在主動獻地稱降之後,就令其自籌錢糧以供義軍。

 再到後來渡過了淮水,黃王麾下更是開始與地方秋毫無犯;隻募集青壯充實兵員,而委其頭面人等自行維持地方一時。打下東都之後,又多多益善的開始接納那些朝廷舊屬官吏、軍將的投附,而任其稱孤道寡的不亦樂乎。

 是以如今黃王身邊聚附起來的那些人,雖然不擅長用兵打戰的手段,但是在絞盡腦汁來討好逢迎的手段上,卻是遠遠勝過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義軍老兄弟。

 甚至有許多人都被他們的手段給籠絡著拉了過去,而就此稱兄道弟的一起尋歡作樂窮盡享樂之能而頷聯一氣。而不願與他們為伍的人,則自然而然的被隱然隔絕和排斥在了外頭,甚至就連見到黃王的機會也越發少了。

 倒是那個不討人喜歡的和尚,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他那些“不得人心”“酷烈殘暴”的舉措,而令所過之處的世家豪姓、官宦胥吏,無不是身陷水深火熱之苦,而相繼死的死逃的逃。

 而孟楷雖然依舊討厭那個一開始暗藏野心,抱有雀佔鳩巢之意的和尚,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曾經給義軍帶來好處和變化,在大軍北上之後依舊於各種行事所在當中甚有用處和便利。

 盡管如此種種,至少一點初衷孟揩是始終不變的,他堅信只要是黃王取代了朝廷來坐這個天下的話,也許世上的大多數人就不用過得這麽苦難和絕望了。

 當城中的殺戮和清洗液逐漸進行到了尾聲,孟楷卻是接到屬下的通報。

 “稟告左軍,孟(絕海)先鋒那兒來人求見。。”

 “怎會是你,”

 隨後孟楷就見到了來人,而皺起眉頭道。因為對方赫然是早早就投了那位太平軍之主,而如今身為先鋒旗牌官的張歸霸。

 “在下托請了孟先鋒的名頭前來,自當是有幾句話代為傳告左軍。。”

 張歸霸卻是不卑不亢的道。

 “為何偏生要找我,而不是尚總管、或是蓋都統、龐統領他們。。難道是我格外好欺麽。。”

 孟楷卻是不為所動的道。

 “那是因為我家領軍的特別交代過,孟左軍雖然意見不合,卻是如今義軍之中屈指可數初心不改之人;也是為民聲張的大義景願,僅存的棟梁了。”

 張歸霸平靜而誠然道。

 “你這是什麽話,欲意挑撥和間離我義軍兄弟之情麽;乃是嫌我的刀斧不夠快忽?”

 孟楷不由勃然做色到,心中卻發覺自己已然沒有多少憤怒的情緒。

 “只是一番出自肺腑之言而已,若是左軍只有這點氣量和格局,連幾句傳話都聽不得,那我也唯有引頸待戮好了。。”

 張歸霸依舊不以為懼的反聲道。

 “罷了,你也莫要行那激將於我的手段,就聽你說完那些胡言亂語又當如何。。”

 孟楷冷笑了下。

 “領軍交代了,如今黃王大軍入關之勢已然不可阻擋了,然而,長安乃是舊朝定都數百載的所在,卻是不是那麽好收拾和經營的。。一不下心就是天下圍攻八方皆敵的局面了,”

 張歸霸

 “是以特別有幾處關要所在,懇請左軍適時告知於黃王才是。。”

 “首先是,要提防城中殘留朝廷余孽的暗算和埋伏,尤其是那些死士之流的偷襲和暗殺手段,乃至以投附獻策為名,蠱惑將士們抄掠民間和濫加殺戮,來挑起義軍與士人、百姓的仇怨和矛盾衝突。。”

 “其次,是要小心朝廷就此招撫而來的沙陀部,尤其當年龐勳之亂之中亦是出過大力的朱邪氏。。”

 “若是取得長安之後能追擊就多追擊,盡量俘虜和擒殺朝廷的大臣、官屬,多多削弱和驅除朝廷在關內的殘余,尤其是神策行營所屬的京西八鎮兵馬。。”

 。。。。。。。。

 潼關城外,在得到援軍的鼓舞之下,齊克讓親率守軍將士出戰,大破黃巢軍前哨軍馬,前後殺獲共計萬余。然而,他們還來不及打掃戰場和清點繳獲,桃園塞的古道中就有更多的賊軍順勢掩殺過來了。

 卻是黃巢親自率領大軍隨即趕到,只見遠近賊軍士氣大振齊聲呐喊起來,聲音響震於黃河奔流之間,又遠及華山之上尤可聽聞,躲避藏匿於山中的軍民百姓,無不聞之恍然失色。

 而招討使齊克讓依據事先布設關前峽道中的堅壘、營寨節節抵抗奮力拚殺,從午時一直打到酉時才各自收兵。然而這時士兵們已然非常饑餓,卻不見後方又四號糧草輸運而來,於是騷動鼓噪,焚燒營寨,崩散離去,僅以齊克讓隻身逃進潼關。

 潼關邊別有山谷,平時禁止人在谷中往來,以便榷征商稅,人們稱此谷為“禁坑”。黃巢大軍來得倉促,官軍亦是猝不及防,潰兵擁擠踐踏於谷道之中,又慌不擇路乃自別走山谷而入禁坑;

 雖然裡面灌木長藤茂密猶如蜘蛛網,亦被一夕之間踏成一條平坦的大道。留守潼關的張承范遂就地將輜重和私囊,全部散發給士卒以為振奮和鼓舞,並派人上表朝廷告急稱:

 “臣離京六日,甲卒未增一人,饋餉未聞影響。到關之日,巨寇已來,以二千余人拒六十萬眾,外軍饑潰,蹋開禁坑。臣之失守,鼎鑊甘心;朝廷謀臣,愧顏何寄!或聞陛下已議西巡,苟鑾輿一動,由上下土崩。

 臣敢以猶生之軀奮冒死之語,願與近密及宰臣熟議,急征兵以救關防,則高祖、太宗之業庶幾猶可扶持,使黃巢繼安祿山之亡,微臣勝哥舒翰之死!”

 就在寫完這片奏報的第二天,張承范華麗的明光大鎧和紫絨大氅上, 已然滿是血垢和泥濘以致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而在他身後的神策軍弩手們,亦是人人都是這麽一副潦倒狼狽的情形。

 要知道,這兩千八百名神策弩手,便是他與在京神策子弟當中所竭盡全力挑選出來的最後一點能戰之士了。所以他格外渴望著後續的援軍。

 就像是順應著他的心思一般,突然在關後傳來了一陣呐喊和歡呼聲;卻是右軍步軍將軍兼製置關塞糧料使王師會,率領新一批援軍抵達通關了。當然了,這批援軍殊是來之不易的結果。

 乃是坐鎮京中的宰相鄭畋,於新老在京神策軍皆不堪用,而神策行營尚且趕之不及的情況下;下令羅括了百官司衙的防閣、傔從,大內各班的儀衛子弟,金吾、監門諸衛的淨街和直宿;乃至是各地進奏院和邸園使內的衛士,

 這才得以湊出約莫八千多人還算精壯的後援來。又強令京中兩市之戶、各路方鎮所屬的坊櫃、質鋪、棧所,皆攤派支取出一筆數額不等的錢糧來,以為軍前的犒賞和淄用,這才有了援軍上路的用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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