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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第566章 中國浸強胡浸滅(續8
而在成都南面的遂州境內。

  漫天灑落的雨雪當中,曲折蜿蜒在山峽之間的嘉陵江,就像是一條靜臥冬眠的青灰色大蛇,將往昔咆哮奔湧的力量和氣勢都給收斂起來。

  而在岸邊許多螻蟻一般光背赤腳踩在泥灘裡的纖夫,所緩緩拖曳著數艘江船逆流而上。而在不遠處被人掛念的眉州防禦使兼西川討擊使高仁厚,也正身披蓑衣戴著竹笠牽挽著坐騎,與大多數將士們一起跋涉在雨雪泥濘當中。

  “還沒聯絡上楊副使麽。。”

  半天之後,在州治方義城內停下來歇息的高仁厚對著一名部將道。

  “屬下無能,稍騎隊自普州過安嶽、樂至各縣道上,都未能追到楊副使所部的蹤跡。。最後只在西向簡州境內時,才發現了些許掉隊的士卒”

  這名渾身泥水的部將面有愧色道

  “這麽說,他這是一心向往救成都去了。。比肩而戰又同袍多年,彼輩就是如此信不過我麽。。”

  高仁厚卻是對著左右深歎了口氣。

  “那我輩又當何去何從呼。。楊副使可是以開道為名,把軍中最為健銳的兒郎都給帶走了。。”

  一名神機營將不由面帶惶然和憂急道。

  “我軍當然行程不變。。楊茂言想去行在救駕便由他去了。”

  高仁厚卻是難得斷然橫眉道。

  “繼續隨我趨馳梓潼的東川理所,取敵要害而攻其必救,成都方面的危局自然迎刃而解了。然後再整好以瑕的對付急於回師的東川叛軍,則全軍上下功名富貴唾手可得;卻不知諸位願以與我共勉戮力呼?”

  在場十數名出自西川的黃頭軍、神機營將、成都突將乃至眉州、嘉州的團練使,各自面面向覦了幾個呼吸之後,才參差不齊的朗聲回應道:

  “唯以討擊馬首是瞻。。”

  “願從富貴前程。。”

  然而,此時此刻夜幕籠罩下的錦官城外郭內,隨著宵禁的吊鬥和打更聲聲,已然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大多數士民百姓都躲在門戶緊閉的家中,惶然不安而又夜不能寐的等待著天明,以及自己可能遭遇的命運。

  至於那些原本賓客如織而夜夜笙歌的花坊之中,同樣也是門庭冷落而行人絕跡;那些站在高樓上頤笑攬客的嬌娥們更是不見了蹤影,在燈火閃爍的門戶中偶然響起的絲竹聲,也聽起來充滿了某種哀怨和不祥的味道。

  然而就在這一片黝黯當中,卻有人點著燈籠從這些靠近錦橋門附近的花坊裡陸續走出來,然後又星星點點的匯聚在一起。而隨風明滅不定的黯淡燈火,又映射出他們手中刀兵的片片反光。

  就像是夜色下鱗光閃閃的長龍一般的,最終抵達了早已經被從內裡大開的錦橋門下。然後才有人在黑暗中大聲喊道:“鏟除奸賊,廊清君側,就在今朝了。。”

  隨即這些齊聲呼喝,就變成了門樓上下和甬道內外短促而激烈的廝殺叫喊聲。而城外亦是隨著預先備好的照明手段逐一點燃起來,而火光明利的映照出成群結隊,早已在一箭之外嚴陣以待的東川甲兵。

  隨著門樓內愈演愈烈的動靜,而後這些甲兵從列中衝出許多手持大錘;鐵錐和鎖鏈的敢戰士。隨後就見他們越過了被填平的護城河,衝到密密銅釘的厚重城門下,奮力將鐵錐交錯錘擊進門板之中。

  然後就有早已經準備好的牛馬,在響亮的鞭策之下奮力牽扯著鐵鏈的向著左右拉扯而去;這時候,內裡的頂門杠和橫栓也終於被人取下來了。

  因此僅僅是片刻之後,大聲呼嘯咆哮的東川甲兵如同滾滾鐵流一般,在城頭上趕過來的守軍駭然欲絕的表情和倉促之下零星投墜的木石之下,衝殺進了成都城內。

  ——我是分割線——

  而在風雪逐漸消停的江陵城中,正逢例行坐衙日的周淮安也在圖輿大廳裡,處理著不斷出現的日常事務和新情況。

  “戶曹稟報,這一批自淮南輸入的新口,約有三千一百六十八人,其中壯丁一千又五十七人,年輕婦人一千五百六十五人,其余皆為孩童之屬。。”

  “照例壯丁放到山南道新開辟的莊子裡去,再從中招募志願者前往渝州開拓住屯;婦人安排到各地後勤部門的工坊場地裡去,孩童按年齡分類進保育所和童子營。。”

  “啟稟都督,在關內遷轉過來的這批人員之中,倒有小半數是各色長安叢林的僧人之屬。。”

  “對比普通識字人員的便準照例處理好了,沒必要直接安排到各處寺院中去,先集中起來學習和觀察一段時間。。謹防有奸細和別有用心之人就好了。。”

  “義信大師請求在襄州鹿門寺別設新的佛學院,以效法嶺內正本清源的泓化故事。”

  “準了,不過傳我令下,凡禪宗,律宗、淨土、天台所屬,皆可擇選飽學之士羅列其中以為分院。。除原有需要修繕、擴建的屋舍和場地之外,不準再置任何別產物業,不接受來自外部的供奉和禮拜,所有用度編列成冊再具體撥付。。。”

  “潤州戍防區行船來報,本月月江東道境內,又有一百三十七名士子前來投奔了。。如今的幾處招待所已經人滿為患了?請求擴建場所。。”

  “準了,待遇依舊維持一菜一湯,六人人單鋪宿舍;反正抄沒的空宅尚有的是。但是每個月的招募名額要酌情縮減一些,以盡量製造出緊缺的錯覺來鼓勵競爭。。再輪流安排人回去現身說法。。”

  周淮安隨即批示道。

  “還要把他們盡量打散分開來安置,避免扎堆在一起抱團生事。另外多給聯系一些文筆類的零工做,定期再組織起來拉出去參觀和現場教育,不要讓人閑著有機會胡思亂想。。”

  說到這裡周淮安不有噓了一口氣,卻是想起了後世史學界中一直亦有種說法或是猜測;

  便是中晚唐到五代十國的戰亂,其實也是那些不肯退出歷史舞台的世家門閥政治集團,與不斷湧現出來的新興寒門庶族士人群體的長期博弈和對抗、拉鋸。

  因此,在中唐以來的藩鎮割據在內許多大事件和變亂背後,其實一直有著廣大長期不得志寒門庶族背景的士人,從始至終作為其中潛在的推動力和源源不斷的人才補充。

  或者說,這是他們這些隨著社會進步,人口基數和剩余資源增多而新興起的中下層士人,對於天然把持和壟斷了上升通道和進身途徑的門閥氏族,一種本能和自發的反彈;

  畢竟,當氏族志裡的高門大姓逐漸把持和壟斷了中樞的政治資源之後,他們也就只能投到地方割據的藩鎮勢力中去求取前程了。

  而當這種上下流動的途徑被徹底淤塞和堵死之後,原本層出不窮旋起旋滅的農民起義和盲目性的騷動,也就得到了大量文人士子的加入,而開始在目標和訴求上發生脫胎換骨式的蛻變。

  而隨著這些農民起義逐漸摧毀和撕破了,朝廷大義和權威所能維系的最後一點遮羞布後,那些深受名分大義框架約束下的藩鎮們,也自然失去了最後一些可以約束的枷鎖和限制,而正式進入到五代十國草頭爭王的亂戰中。

  也許這對大多數百姓和士兵來說,這是一個持續噩夢一般令人掙扎不止的痛苦時代;對那些高門甲第也是從高高雲端不斷墜入泥塵,而崩解離析、粉身碎骨的絕望終末。

  但是對於那些自魏晉南北朝以來就被世家大族給壓製日久的眾多寒門庶族士子,以及站在台面上而同樣出身卑賤的武人們,卻是一場打破枷鎖而盡情飛揚和放縱上下限的狂歡盛宴時代。

  畢竟,自從上古時代到現今的生產力和社會生活模式,已經不知道已經進步和發展了多少;但是脫胎於落後舊時代的世家門第,以及他們所把持的政治資源和上升途徑,卻是頑強的不肯退出歷史舞台;而讓位給新興而且地主士大夫的階層。

  所以就有了五代十國的綿連分裂與亂世,來不斷往複的滌蕩和摧毀舊事物存在根基,而又在蒙昧和茫然之間探索、嘗試出, 更加合適的社會階層和更具優勢的政治體系來;

  於是最終在名為“天下思定、海內歸一”的無數人的苦難與眼淚之中,就催生了“士大夫與皇帝公天下”的大宋這個矯枉過甚有先天不足、後天更積弱的畸形兒。

  而現在,周淮安就要以一己之力站在這個還未完全成型的歷史潮流/車輪面前,按住名為天下大勢的未來命之運後頸皮,而將其偏轉到另一條嶄新而更加崎嶇的道路上去。

  好在他現在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有著一片廣闊而充滿際遇與可能性的地盤和人口,眾多追隨者組成的新式軍隊,和全新教育體系培養起來的各級官吏,所構成的政權基本盤。

  而周淮安既然給了他們一個共同的長遠目標和實現的步驟預期,同樣也要圍繞著已經初步可以自洽的核心理念,而不斷的進行完善和拓展,以保持思想領域上的同步勝利和領先優勢所在。

  所以,這些意外被太平誓願給吸引來的士子,可謂是有一個算一個都要想辦法給留住了;只要能夠留下來,太平軍就有的是手段和時間,將這些抱著不同訴求和理想的知識分子,給逐漸扭轉和改造過來。

  時間過得總是飛快,當周淮安前呼後擁的走出都督府來的時候,卻見到門房裡已經站了好些等候的女衛,心中不由的恍然起來。

  原來今天下午是和藥兒相約去看新劇演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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