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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在南鄭城中一座剛剛易主而尤帶血腥味的宅院當中。
“內貴人,城固那邊的賊情,可真是與嶺賊相乾?難道不是什麽假借其名虛張聲勢,或是乘機作亂的地方亂黨麽?”
林深河對著作為李大貂襠的替身兼養子之一,也是昔日行在裡相熟的一位內官李常為,故作憂心的打聽道:
“看來是十不離八九了;不瞞你說,府中這邊已然追加了兩次兵馬了,依舊沒有能夠拿下城固來,怕不就是這些賊中大逆給佔據了。。”
李常為亦是唉聲歎氣道:
“也真不曉得那些賊軍是怎麽過來的,無論是牛帥還是宋帥在任時,可都是對東邊那頭嚴防死守的緊啊?”
“更別說眼下的興勢道那邊正是大雪封山,人跡罕至的冬日裡啊!難道是插上鳥翅給飛過來的?”
“興許都該怪這尚賊頭,生生把地方局面弄壞了,不然何至於興勢道口的城固縣丟了,都一時無人知曉也媒人跑出來報信告警。。”
只見他一打開了話匣子之後,就像是滿心愁緒和憂慮找到了傾斜處,頓然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之後,林深河才故作為難和猶豫再三重新開口道:
“那咱們說好的生意,豈不是要攤上大乾系了。。。。”
“林判莫急,此事斷不至於如此的,我聽說那些賊軍數目畢竟有限,如今更是被圍困在城固而無力作為了。只要王師能夠斷了後援,也不過是坐以待斃了!”
聽到事關他們這些內臣參手的生意,李常為連忙寬慰道:
“殊不知,為了解決尚氏之患,行在可是自散關大營和西川鎮同時調遣兵馬過來鎮壓地方的;如今尚氏既以授首,那順手剿賊也是應有之義啊!”
“若是如此便就好了。。我可是搭上了全副的身價前程啊!”
林深河亦是在明面上松了口氣頓做釋然歎到:
“誰又不是呢?還得多多仰仗林判用心了,我輩自當在內竭力呼應!”
李常為亦是歎然道:作為如今蜀中行在中的一員,
又歷經了黃頭軍之亂、田令孜與陳敬瑄兄弟的專權內外之後;得以留下來的內宦還有數百人之多,但是各自的境況和地位自然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差別。
第一等或者說是具有超等地位的,自然是身兼左右樞密使的楊複恭和京西十鎮都監、飛龍使楊複光兄弟,這樣有兵有錢糧有地盤,養子多為刺史、大將者,就連西幸的天子也要賴以仰仗之的煊赫大宦長,也是已然為數不多老宦世家的代表人物。
然後才是在田陳患亂當中得以脫穎而出的,當今天子身邊的第一人——李文革、李大貂襠。因此,他不但掌握著中外臣子的進奉和宣索之事,也有著代為天子賣官鬻爵的權柄。不但外朝大臣要趨奉之,就連手下的這些大小內宦,也要定期給他孝敬的。
因為,這位李大貴人如今也是田氏敗亡之後,佔據行在大多數的新宦群體的天然保護傘和主心骨。然後才是次一等的殿中、內侍兩監下各局、坊的令丞官,他們多少掌握了部分的宮苑、館所和行在日常起居的一應用度。
因此,除了例行的俸料和賞賜之外,多少也能從本職當中所獲一些額外的進項。此外,到了她們這個級別和層次,則是可以被外放去監鎮而成為某處方鎮的監軍院使,只要不是運氣太差,遇上藩帥與朝廷翻臉成仇的情形,基本上都能在任上滿載而歸的。
但是如今,尚且還在朝廷麾下聽命的藩鎮,也不過剩下劍南三川和西北各路的七八家存在了。而其中西北各路實在是路途遙遠而沿途不靖也就罷了,出鎮監軍還需要楊氏兄弟的暗中首肯才能成行的。因此剩下來行在直接可以影響到的劍南三川外加一個秦州的天雄軍,就成為了這些內宦中上層搶破頭的美事了。
而後,才輪到各個具體殿院、倉所、內坊的值守宦官。原本通過一些私下倒賣、盜賣的分肥勾當,也是能夠在宮外安家置業的。然而如今已不比過往在長安大內時的光景,已經沒有那麽多的宮室、館園和林苑,乃至是皇田禦莊,可供他們私底下牟利一二。
再加上,經過了田氏內外勾結亂權,而忠君報國的楊氏兄弟在外領軍之後,如今的大唐聖主對於他們這些內臣,雖然依舊親則親之而信重不減多少,但卻再也未能像過去一般的動輒不分巨細的一概重賞之,或是輕易的委派各種出外差使了。
這就讓他們這些中下階層的宦官有些日子難過了。當然了,在他們之下還有眾多毫無品介和司職的黃門小兒,就卑賤如同大戶人家的奴仆一般的任意驅使和補充,大多數人也許一輩子都都是在某處清冷宮苑裡草草度過;而根本沒有靠近或是見到聖嚴的機會,就更沒有人會在意什麽的。
因此,在大多數人沒有能得到出外任事或是差辦的情況下,一個能夠湊份子做生意,還能得到定期分紅的機會,就顯得尤為難得了。而李大貂襠雖然看不上這點進項,但也無法忽視手下呼聲和訴求;不然他好容易聚攬在身邊,以為對抗舊宦世家的人心也就散了。
故而在能夠為自己分憂的情況下,對此他也是有所樂見其成甚至不吝暗中出力,將林深河推到西川糧台中的緊要位置上。而李常為也是因為不顧臉皮拜在,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李大貂襠膝下,才搶到了這個以代言人身份出來公私兩便的機會。因此他顯然比林深河更加在意相互之間的共同利益。
然而對於林深河而言,眼前的這一切顯赫風光都是虛浮如夢的;或者說身處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是對於他內心的煎熬和拷問。他畢竟不是專門受過訓練的密諜和探子,而只是小商人出身的狡譎和臨機應變,能夠一步步走到現在,卻是各種因緣際會後陰差陽錯的結果。
因此他曾幾何時的夜不能寐,提心吊膽的如履薄冰;一邊聽說和期待著太平軍在南方攻城略地的消息,一邊強顏歡笑的與成都城內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周旋著。他一度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要崩潰或是發昏了;也幾次三番萌生出想要詐死脫離的念頭。
但是最後還是以某種意義上的商賈本色給堅持了下來,變得越發手段老練和逢源圓滑起來。然後在表面上習慣了外間饑寒交迫,而朱門高堂之上的奢靡放蕩。被迫娶妻然後又在新婚之夜爆發了身份危機。好在都已經過去了,而他也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而不用擔心在夢話裡露出什麽不該有的東西來了。
林深河如此思量著拜別出來,又回到了自己新收下的宅院兼商館當中。就見到守候在其間的跟班小廝,也是後方派來專門協助自己的密諜之一,少兵營第一批出身的衛小狗迎上來,刻意用濃重黔地口音的強調道:
“郎君,可曾有家裡頭那邊的消息麽?”
“已然確認過了,估摸著就是老家來了人了。。不過,才做了點小生意,就被人家大業大的給盯上了。。”
林深河意有所指的道:
“那是否看在鄉裡鄉親的份上,給通個氣兒?畢竟,都是老家來的。。”
衛小狗又微微建議道:
“不了,人家大老遠過來,自有一番章程和打算的。犯不上咱們去節外生枝,反倒是不小心會惹火燒身了。。”
林深河卻是略作思索的否定到:
“待到這裡的事情交割完畢,咱們就趕緊回西川去,咱們生意的根基,終究是還在那邊啊。。”
“也罷,一切就聽郎君的好了。小的這就去收拾行裝。”
“也罷,一切就聽郎君的好了。小的這就去收拾行裝。”
衛小狗聞言猶豫了下,卻就再沒有堅持。
只是當第二天,林深河一行人剛剛自南鄭啟程出發不久,就迎面撞上了數波飛奔而至的信使。然後等到了響午的停歇食水時光,又有南鄭城中趕來的軍校帶來軍書,將他給重新趙回到了南鄭城裡去。
相應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前幾波是求援的信使帶來了一個噩耗,就在她們南下的方向,位於東川節度使的境內也出現了太平賊的蹤跡了。因此若是繼續前行的話,很有可能一頭撞上了賊軍外圍的遊哨和探騎。那朝廷就要損失一員得力能吏乾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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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城固城牆上下, 已然是屍橫枕籍而血色盡染了。而在城頭上堅守的郭言,也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托大和盲目自信了。畢竟,城固城雖然地處山峽和河川之要,但是畢竟只是一個牆不過兩丈高的小城而已。
而他們為了潛襲的隱蔽性和輕裝行軍的速度,所帶來的火器和子藥其實並不是很多,因此在比自己預想當中還要更多的官軍四面圍攻之下;堅持到第三天就就已然告罄了。然而後方的援應卻依舊未見蹤跡。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不是決意反擊一把,而是聽取了參將李罕之的意見。果斷下定決心就此乘著這一輪官軍露出疲態之際,連夜突圍到興勢道的谷口裡去。再依仗天盤壘留守的少量人馬接應,依照狹窄地勢重新布防的話,估計局面就會好得多了。
然而現在,他們只能陷入到與圍城的官軍,進行傳統冷兵器的攻守戰鬥中去了。然而,更讓他隱隱擔心的是李罕之的想法。為了方便下次閱讀,你可以點擊下方的"收藏"記錄本次(第926章 推轂出猛將(續)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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