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呐喊如潮,戰馬墜倒的悲鳴聲、箭矢擦響,人的慘叫、怒吼,金鐵的碰撞聲混雜在一起,在耳邊沸騰。有士兵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旁邊有聲音再喊:“退後,來給人給他包扎啊——”
鮮血染紅了高順半張臉,從一具屍體拔出刀刃,朝那士兵衝了過去,擁擠的人堆裡搖晃的士卒血流滿面回過頭,看到自家將領正跑過來,顫抖的伸手去抓地上的兵器,指尖觸到刀柄的瞬間,身後傳來嘭的巨響,兩扇大盾被擠開一道縫隙,披甲的戰馬衝了進來,手中的長矛一輪朝周圍掃開,便是呯的脆響,去撿兵器的身影朝前撲了出去,鮮血順著鼻孔、口中流出,滲進了泥土。
“——我要宰了你!”
雙腳猛的力,朝著那邊突入進來的敵騎,他便是這樣怒喝一聲,周圍已有士兵撲了上去,十多柄長矛、戰刀從兩邊同時探出,扎進那人大腿、也有的抵在甲胄上,出金屬的摩擦聲,那薩爾瑪提亞重騎“哇啊啊——”凶戾的嘶喊,瘋狂的揮舞長矛想將兩邊的塞留斯人逼退,然而偏頭,視線挪移之中,一道人影拖著長刀衝了上來,躍起,刀身泛著森寒揮舞到了極致。
噗!
唏律律——
巨大的廝殺聲裡,微不足道的兩道聲音幾乎同時出,刀鋒切斷了矛杆,狠狠劈在這名薩爾瑪提亞騎士的馬頭上,血肉、骨渣濺起,戰馬長嘶一聲帶著血漿側倒在地,那名薩爾瑪提亞騎士翻滾幾步,還想要起身,高順飛去就是一腳,將對方蹬的再次跌倒,一腳壓住他抓握腰間刀柄的手,一腳踢飛了這名騎兵的鐵盔,雙目通紅的看了一眼泛起驚慌、恐懼的西人的臉,抬手就是一刀斬下。
人頭在地上滾動,外圍潮水不斷從三個方向推過來,接觸的鋒線向前方延伸,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無數的身體提著長矛、刀鋒、盾牌擁擠成了一片,劇烈的衝撞只是一瞬間,一旦抵擋下來,稍微緩和了許多,但也是地獄般的景象,陣線歪斜,陷陣營中間待命的士卒便是飛快的補充上去,接過重傷或死去的同伴的位置,繼續呐喊對殺。
三萬人衝擊三千人的陣型,後者的抵抗如大海中的礁石般,依舊巋然不動。
“手不要松——”
“把吃奶的勁用上,讓大秦矮子見鬼去吧!”
“我的手……我的手!”
“把他拖下去…..拖下去…..後隊來一個人補上,快啊!咦…..那邊的是誰?”
悲戚、憤怒、嘶聲呐喊的各種各樣聲音裡面,高順咬住手掌有些松了的布帛,他所在地勢相對要高一點,余光之中,一抹火紅的顏色跑動在夕陽的殘紅裡,他轉去視線,雙唇顫了顫:“…….溫侯。”
戰場外圍,徘徊的薩爾瑪提亞輕騎同樣也注意到了這支只有幾十人的意外闖入者,然後,一名女騎士吹了聲口哨,帶著相同數量的輕騎朝那邊迎上去,起伏中,她挽起弓箭,照著最前面那人射了過去。
箭矢穿過彤紅的天光。
“某家不殺女人,但戰場就沒有男女之分。”
馬蹄翻騰,方天畫戟倒懸,抬起,猩紅的披風嘩的一聲招展抖動,箭矢在半空直接斷成兩截落地,那薩爾瑪提亞女騎士怔了怔的同時,對面,那團火紅像是燃燒過來一般,以極快的度與她擦肩而過,就連跟隨過來的五十名並州鐵騎也俱都沒有理會這名女性騎兵,直接朝前方過去。
他們背對的後方,那名薩爾瑪提亞女騎兵還在馬背上,下一秒,窈窕纖細的身形陡然搖晃了一下,塗抹染料的臉微微低垂,殷紅的顏色鋪滿了馬背,
散熱氣的腸子從裂開的皮甲裡翻了出來,懸在半空,不久,她保持坐著的姿態斷氣了。三面人馬旗幟下,靠東方向的羅馬軍團,白面無需,一頭短的羅馬軍團長正望著前方的戰場,仔細的檢閱前方傳回的戰況,對於敵人的布置,抵抗的意志之類,都是作為將領必須要揣摩的,下幾道命令時,掌旗官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抬起手指著側面,這名軍團長轉過頭,眼睛眯了起來。
“五十個塞留斯騎兵?”他白淨的臉上泛起笑容,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讓薩爾瑪提亞人解決就是,我們該將注意力放在對面那支塞留斯軍隊上,那支軍隊應該是塞留斯人的精銳吧,對方的將軍就會是重要的人物,讓前方士兵加快度攻破,將他俘虜……”
笑容在此時僵硬在臉上,話語停了下來,隨後聲音拔高到極致,尖銳刺耳:“薩爾瑪提亞人在做什麽?!”
視野推過攢動的人頭,殘陽下,那團火紅卷過靜謐的土塵,拖出長長的煙塵彌漫,迎著瘋狂奔馳而來的呂布的是三名薩爾瑪提亞輕騎,才堪堪抬起弓,身體就被箭矢穿透,墜下馬背,也有挺矛撞過去,那邊,狂奔的馬蹄陡然轉向,呂布側了側上身,避開矛頭的一瞬,將矛杆抓在手中,“滾開——”凶戾的暴喝裡,單臂一奪,將那名女騎士直接從馬背上拽了下來,身體翻滾中被卷入後方的並州騎兵馬蹄下。
度依舊不停的在這片戰場東面,跑出巨大的半圓,也不與數量眾多的輕騎硬碰,至始至終,他的目光一直都盯著最近的羅馬軍團後陣,顯眼的大旗下面的騎馬人影。
“給我爭取時間!”
呂布大聲喊出口的瞬間,身後跟來的五十並州鐵騎展開橫陣,將從後面追上來的薩爾瑪提亞騎兵攔截下來,邊跑邊射箭,拖住對方。人馬旗幟下,掌旗官望著度極快的那名塞留斯騎兵,心裡隱隱泛起不安,擔憂的看向旁邊的軍團長:“閣下,我覺得從這裡轉移,或許比較好。”
“打了這麽多年仗,我從未見過一個騎兵能有什麽作為,他還能衝入這裡來殺我?”
“閣下,我們在後方,衛隊也只有五十人……”
下一秒,風馳電掣而來的騎士已經清晰起來,猩紅的披風猶如鮮血在他們視線之中,迎面鋪開。
畫戟帶著破空聲凶狠的斬下,伴隨赤紅的戰馬亢奮嘶鳴,數柄長矛、長斧在半空斷裂,飆血的身體撕裂的倒飛出去,人馬旗幟下,那名軍團長目瞪口呆的看著直接殺過數名騎兵阻攔的身影,喉結滾動,吞了口唾沫,隨後拔出腰間短劍,而身邊的掌旗官已經不見了蹤影。
“塞留斯人,羅馬的勇士從不會臨陣退……”
話語間,縱馬飛奔,短劍刺了過去,籍著天光,眸子裡倒映出一柄極長的兵器也同樣刺了過來,刺出的手臂懸停下來,鮮血從撕開的頸脖順著戟鋒滑落,對面,呂布看也不看他,只是微微側臉掃過正圍過來的羅馬衛隊,手臂一轉,一挑,人頭從雙肩上拋飛,隨後被他接住,一勒韁繩,極快轉去方向,擺脫羅馬衛隊的圍堵,馬蹄再次踏上寬闊的原野,飛快的奔馳迂回,赤兔興奮的撒開蹄子,帶著對方的騎兵兜轉,迂回陷陣營東側一處高坡上,披風輕揚,呂布勒住韁繩,抬起了手臂。
風卷過原野。
“哈哈哈!大秦人也不過如此——”
霞雲如潮汐般席卷,赤兔馬出長嘶,興奮的人立而起,撕裂開的披風展開卷動,高亢雄渾的聲音被風帶著吹過下方戰場,無論廝殺的人,還是擁擠準備衝鋒的羅馬士兵,循著聲音望去那人立而起的戰馬上,夕陽的紅霞之中,舉著人頭的身影,猶如戰神。
“是溫侯…..溫侯來了!”
“叫爾等蠻夷,知曉我大漢飛將的厲害!”
“弟兄們,溫侯回來了,殺啊——”
下方,抵禦的鋒線上,一名名陷陣營士兵亢奮的呐喊出聲音,原本與對方僵持盾陣在片刻間, 朝前齊齊推進了半步,高順收回了目光,握緊刀柄深吸了一口氣,扯開嗓子歇斯底裡的呐喊:“——推!”
幾乎在這‘推’字落下的瞬間,所有人都在用力,腳掌死死蹬在地上,盾牌抵著盾牌出難聽的摩擦聲,“推!”兩千多人齊聲呐喊,爆出上萬人的錯覺,鋒線上,第一排的羅馬士兵連帶手中的盾牌都在後退開來。
廝殺變得更加慘烈。
不久之後,天色漸暗,傳出收兵的訊號。高順精疲力竭的坐在一具戰馬屍體上,汗水夾雜血垢一起聚在下頷須尖上,後方,沉重的腳步聲過來,他抬起頭,水袋遞在面前。
“溫侯就該不回來。”
呂布拍拍他肩膀,在旁邊坐下來,目光望著打掃戰場,推積屍體的陷陣營士兵,嘴角笑起來。
“因為某家的兄弟都在這裡。”
天光漸暗,往南十數裡,同樣慘烈的戰事生,在塞維魯部署下的軍隊開始逐一浮出水面,原本集結的世家商隊在收到戰事到來的時候,就集結往東面泰西封方向後撤,恰巧遇到來自亞美尼亞的一支羅馬軍團,對方見到這支龐大數量的隊伍,先是愣了一下,探明情況後,便展開了攻擊,隊伍中的羌人與護衛們依托裝載貨物的轅車、馬車起抵抗,戰場內外到處都是廝殺的人影,小部分不願遭到損失的商隊想要獨自逃回泰西封城,被羅馬雇傭騎兵攔截,引起更大的混亂。
而此時,一支千多人騎兵正從北面撤下來,與潰散的商隊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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