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進了門,轉頭問道:“三兒,你怎麽不進來?”
沈康自然的揚唇,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回道:“我有個問題要問先生,現在就得去問。”
沈成微微蹙眉道:“這麽晚了,再去打擾人家總是不好的,可別失了禮數。”
沈康笑著道:“先生說了,有問題要及時去問。”他轉眸看看昏黃的天色,就這副小胳膊小腿,今晚一定趕不回來。
他笑道:“我去先生家問問題一定很晚,今晚留宿在先生家裡。”
沈成還想阻攔,沈昌道:“爹讓三兒去吧,先生很喜歡三兒,村裡就這麽大,能出什麽事兒。”
“倒也是。”沈成總算是點了點頭。
沈康微微一笑,連布包也沒來及放下,轉頭就瘋了似的跑了出去。
沈成笑道:“怎麽越大還越沒規矩了。”
“三兒才九歲。”沈昌道。
是啊,沈康才九歲,還是個孩子呢。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下意識的不將他看做孩子了呢?
沈成舒了一口氣:“怪冷的,快進去。”
“誒。”沈昌進了門,喊道:“娘,兒給你背三字經!”
冷風吹打著沈康的臉,他不顧一切的將小院裡的笑聲拋在腦後,此時他背上全是冷汗,呼出的熱氣在半空凝結成霜,慢慢的凝結在眉毛上。
明代的冬天太冷了,但他卻心急如焚。
沈寧,那個貌美溫柔的少女,是他的大姐。許多事件的碎片在他腦子裡,他卻無法連成一條線。
比如,謝敬臨死前說的那個“玉”字,是一個人名,還是單純指什麽信物?下南村後山的玉礦。沈寧上工的商鋪,正是一家玉器行。
一切都匯集成一個“玉”。
他全然感覺不到累,隻依從記憶的方向,朝著西平縣奔跑。
此時的西平縣,馮家玉器行已經打烊。
幾個仆人將門板從外面嵌上,然後順著小路往城西走去。
馮家玉器行不遠處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青色馬車,一個穿著粗衣的男人駕著車,側頭對車裡道:“打烊了。”
“恩?”車裡的人蹙蹙眉,這麽早就打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撩開一點車簾道:“讓兄弟們包圍玉器行,別讓馮碩一逃了。”
“是。”趕車人抱拳應下,側身下車,朝著旁邊的客棧走去。
這人腳步沉穩,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一看就是習武之人。車裡的人挑著車簾看著落日余暉下的玉器行,哼笑了一瞬。
沈寧拿著一塊半濕的抹布,麻利又細心的擦拭著桌子。
桌子上留下一道水痕,她撩了撩耳邊垂下的發絲,轉手拿起乾淨的絹布又將水痕擦拭乾淨。
後院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搬動聲音,她心裡有些狐疑,如此大宗的貨物,這是要運去哪兒呢?
馮碩一帶著兩個護院從後院走到了前廳,一身肥碩的肉微微顫了顫,那雙小眼上下打量著沈寧。
窈窕曼妙的身姿,微微隆起的玉峰,不盈一握的纖腰,那身下人服是用月白色的粗布製成,旁人穿邋裡邋遢不忍直視,可穿在她身上,竟有幾分...高貴?
外頭數九寒天,沈寧忙叨著做活卻出了一身薄汗,香汗將貼著後脖頸的發絲打濕,略微貼在玉白的脖子上,恰逢一滴汗順著脖子緩緩流到衣領之間。
馮碩一口乾舌燥,下身昂了頭。他喉嚨滾動一下,暗罵一聲,活是給男人玩的小娘們兒。
話是這麽罵的,可那雙小眼一眯,卻露出淫邪的精光,他腆著笑臉走上前去,沈寧耳聽後面有腳步聲傳來,連忙垂下頭,轉身福了福身。
這一低頭,便看見一雙精心鞣製的皮靴,心裡知道,這種衣服馮老板一介賤商是不敢穿出門去的,又是在家裡過起乾癮來了。
“見過老板。”她半蹲著身子,卻沒聽見馮碩一許她免禮,心下有些狐疑。
馮碩一順著沈寧半蹲的角度,看向她的胸口,才十四歲,這雙峰怎麽這般鼓鼓囊囊的,這對兒小白兔真是不錯,騷娘們兒。
換個人送去洪全府上?
把這小美人兒送給那個閹人,當真是暴殄天物。
他朗聲一笑,抬手扶著沈寧的手:“自家人,這麽多禮做什麽,快起來。”
沈寧微微蹙眉,不著痕跡的推開他的肥手,轉身端起木盆道:“奴婢下去了。”
馮碩一哪能容她走,伸手就是一攔,直接將沈寧的腰身攬住,沈寧大驚失色,登時一盆髒水潑向他。
“誒呀!”沈寧面帶歉意的看著淋了一身髒水的馮碩一,歉意的道:“老板,是奴婢不好,奴婢去給您找條乾淨巾子來擦擦。”
說著,沈寧掉頭就跑,馮碩一肥手一揮,道:“攔住她!”
兩個護院聽令, 登時上前,一左一右的扭住沈寧的手臂。
馮碩一抬手撣了撣身上的水,抬目看向沈寧,陰陽怪異的道:“老子給你臉,想讓你一步登天,你不識抬舉,那就去伺候那不男不女的太監吧!”
沈寧渾身一顫,全身的血液藕凝滯在了血管中,她瞪大了雙眼問道:“馮老板,奴婢可不是簽了賣身契的,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馮碩一撇嘴笑道:“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他微微頓了頓,接著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其一,嫁給我,我可以賞你個妾室做做,如此一來,你家人也就雞犬升天能過上好日子。其二,今晚我連夜送你去順天府,伺候洪公公。孰重孰輕,你自個兒掂量。”
他轉身坐在了凳子上,等著沈寧的回答。他在那些當官的面前低賤,可普通百姓誰見了他不尊稱一句員外爺?
他希望沈寧選擇留下來,不過十四歲的少女便生的如此多嬌,若再過上幾年,還不美翻了天?
其實他不喜歡十幾歲的小姑娘,雖然好擺弄,但卻太生澀,哪裡會伺候男人?要說有味道,那還得是剛到三十歲的女人,容易動情,又有經驗,玩起來才過癮呢!若非沈寧實在生得貌美,令人愛不釋手,他也不會與她說這麽許多。
沈寧雙手緊握成拳,咬著牙根看向身邊的兩個壯漢,道:“你們這是逼迫了?”
馮碩一朗聲一笑道:“對啊!我今兒就是逼迫你了,怎麽樣?”
沈寧咬著下唇,直將下唇咬的發白,輕哼一聲道:“我選第三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