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咬著下唇,直將下唇咬的發白,輕哼一聲道:“我選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馮碩一調笑著看向她。
正在此時,沈寧猛地掙脫兩個護院,一頭朝著大門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沈寧額角鮮血橫飛,一條血跡順著玉白的側臉潺潺而流,她諷刺的笑了一笑,隨即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臉毀了,人死了,你還能怎麽樣?
馮碩一“騰”的站起身,顫顫巍巍的指著她:“臭娘們!真他媽給你臉了!”然後環顧呆若木雞的護院,手指著他們喊道:“廢物!廢物!廢物!連個娘們兒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什麽用!都給我......”
話還沒說完,大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十幾個身穿粗衣的男人手持繡春刀闖了進來。
為首的男人垂眸看著屋裡的情形,心下了然。
方才沈寧撞頭那一聲響,他還以為裡面發生什麽情況了,為防馮碩一逃走這才急忙闖進門來。
可這時候,他們亮了刀,再退出去也是打草驚蛇了。
馮碩一隻怔了一瞬間,緊接著滿面憤怒的呵斥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強闖商戶,快出去!”
男人心間暗恨,道:“關門!”
自己是誤會了!
這他娘的烏龍,會要人命的!
“是!”一旁幾個男人迅速的將倒塌的門板再次扶了起來,不過片刻的時間就將一切恢復原狀。
“高總旗,怎麽辦?”
男人眉心微蹙,道:“拿下!”
話音落地,幾個男人迅速上前,一部分將馮碩一和那兩個護院反剪著按住,另一部分整齊有序的穿過前廳到了後堂,只聽後面幾聲輕微的打鬥便靜了下來。
馮碩一目瞪口呆的看著高怒,胸口一起一伏,瞪著眼睛道:“你可知我是誰的人!識相的快放了我!”
高怒正等著他說自己是誰的人呢...沒想到他就先開口了。
他扯扯唇角道:“你願意自己說,那是最好。不過我更希望你閉口不談,如此,我便可以讓你見識一下錦衣衛的手段。說來,我已經許久沒有對人用過刑了。”
馮碩一顫抖著一雙肥腿,道:“你不過是個總旗,七品小官,在宮裡看來還不如一隻螞蟻,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
高怒微笑著道:“你可聽說過玉兔、鐵梨?”
玉兔刑?
馮碩一有所耳聞,相傳西晉晉惠帝的皇后賈南風相貌極為醜陋,憤恨貌美的宮娥,於是她常將美貌的宮娥抓起來,在后宮之中動用私刑,這玉兔刑就是她獨創。
此刑說起來簡單,就是將女人的裙子掀起來,露出雪白的玉臀,用三尺長,兩毫厚的竹板笞臀。玉臀一顫,就像跳脫的玉兔一般,後人便將此刑取了這麽個香豔又可愛的名字。
這竹板打在屁股上,不過十下就鮮血橫流,又兼具羞恥之心讓人無地自容,受刑以後,坐不得、站不得,那滋味兒,別提了。
這樣歹毒又殘忍的刑罰,就在野史當中流傳下來了。
而那鐵梨刑...便是將一個可以旋轉擴張的鐵疙瘩塞入人口中亦或後庭,待進入人體,只需按下機關,鐵梨自然張開形成八片鋒利的弧形刀刃,屆時只需輕輕轉動...
因此刑具閉合時肖似鐵梨子,便取了這個名字。
若說玉兔是讓人心生屈辱之刑,那麽鐵梨便是純粹的肉體折磨了。
馮碩一捂著自己的屁股,
聲音弱了兩分,道:“某有個條件。”他隻想活命!錢沒了可以再賺,他有賺錢的能力,他不怕沒錢。 可他怕死啊,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即便當初曹宗明來找自己談玉器生意,他也是明白,若不答應,他只有死路一條,他不是貪心的人啊,為什麽這些人要抓著他不放!
高怒道:“你是個犯人,犯人沒有權利提要求。”
馮碩一都要哭了,他後院的貨物還沒發出去,這是被扣下了,他想要諂媚洪全如今也是不能了。
他在考慮,如果松口了,能不能求一條活路呢?
高怒微笑著將刀舉在面前,拇指中指相疊,輕輕彈了刀刃一下,“錚——”清冽的響聲入耳。
馮碩一後背上的冷汗瞬間冒出來了,他知道,松口或許活不成,但若是不松口,現在就會死。
他更加不想,死前被人扒了褲子,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抽打他的屁股。
他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高,高總旗,某,說,我都說...只要您饒某一命,饒小人一命,小人可以替你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沈寧渾身的冷汗吟吟躺在地上,方才昏厥只是一瞬間,可耳邊陸陸續續傳來她們的對話以後,她便是不敢聲張了。
她閉著眼睛,她能感受到溫熱的血順著額頭滴落,但她不敢睜開眼睛,她承認自己的軟弱,因為此刻她已經幾乎要忍不住渾身的顫抖,恨不能爬到那些人腳下, 求個活命的機會。
饒是農戶之女,沈寧卻知道,他們的交談,她一個字也不能入耳。
當馮碩一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高怒蹙眉暗想,這事牽連著一個八品縣丞,一個七品縣令,甚至汝寧府知府也有不察職責,更遠的,便是宮裡那位洪公公和廣州府市舶司使王裘。
這件事情牽連廣泛,他必要有十全的把握才能抓了這些人,如今的錦衣衛不比從前勢大。
陛下涼薄多疑,他一個閃失,可別被他們反咬一口,不妙,大大的不妙。
他微笑著道:“將你們之間來往的信件交出來。”
馮碩一肥碩的大臉皺了起來,故作委屈的道:“不是小人不給,而是王裘和洪全他們太狡猾,從未給我通過信件,倒是陸縣尊手中應該有信,不過他也不會留下這種把柄的。高總旗,小人勸您就別查了,您位高權重的,可別把自己折進去。”
“放屁!”高怒大吼一聲,繼而擺了擺手,道:“將馮碩一看起來,後院的貨物暫時不動,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從這店裡進出。”
他只有一夜的時間做決定。
一旁的錦衣衛官差走上前,斜睨向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的沈寧,問道:“總旗,那小娘子怎麽辦?”
高怒蹙眉,道:“埋了吧。”
官差略微遲疑一瞬道:“她還有氣息。”
高怒略有些不耐煩,轉眸看向他,那官差立時拱手俯身道:“屬下明白。”
他略微一招手,兩個錦衣衛官差上前,一左一右的將沈寧從地上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