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愖尷尬的道:“常,春觀?”
沈康抿著唇笑:“常春觀是何地啊?”
江柳愖“...”
徐聰接話道:“甚好啊!我伯父乃是常春觀的觀主,那道觀四面環山風景秀麗,今夜可宿於觀中,咱這就去吧!”
“好啊!”宋淵道:“我還未去過呢,此番可以見識見識這常春觀。”
“走!”徐聰一招手,便先出門去了。
江柳愖拉著沈康的衣袖,看屋裡只剩下他們四個,問道:“你要幹什麽!”
沈康抿著嘴笑:“怎麽了?”說著,要拉出衣袖抽身。
“你有陰謀!”江柳愖緊拽著他,道:“我知你憤恨那些妖道禍亂書院,但憑你一己之力哪能成事?你恨這蛇蠍道人,難道我們便不恨?我江柳愖癡長你兩歲,難道不許我除魔衛道?你告訴我,你究竟要作甚?”
王麓操問道:“三郎,你想作甚?”
白啟常微微蹙眉,上前來道:“你告知我們,我等也可為你出謀劃策不是?”
沈康很冤枉啊,他真的是想去看看那玄衣真人到底是妖是魔,但卻沒想搞事情。可被他們這麽一說,也不好意思說沒計劃了。
他撚撚衣袖,想著,想著,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明,不該讓此人橫行。他賺的髒銀,足夠他下地獄了。”
白啟常摩挲著鼻梁,低低的笑了笑:“你看,你說了,我們不也好幫腔麽。”
沈康恨“毒”,魏晉時期,國人拚了命的比著食用五石散,鴉片戰爭,島國人引誘國人接著吸。
吸沒了一個國家的志氣,吸出了幾百幾千萬的大煙鬼。
嘉靖這一代,在史書中只有寥寥數言說服藥成風,沒有大肆渲染。原因很清楚,國家沒有滅在此,史官哪敢口誅筆伐?
由帝到官到民,還真他娘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具體,如何行之?”王麓操問。
沈康沉思著,眸光一定,道:“計劃便是...”
“是...?”白啟常問。
沈康揚唇微笑,露出潔白整齊的八顆小牙:“隨機應變。”
“我。”江柳愖一咬牙,道:“走走,快走吧,他們該下山了。”
幾個少年下山去,各自乘上馬車,朝著常春觀而去。
路上飲酒酬唱是自然的,眾人的心情卻各自隱匿在馬車之中,不由外人去看。
廖明輝給徐聰奉上了幾兩銀子,面色發白的道:“徐兄,徐兄,給我丹藥吧。”
徐聰垂眸看了看,將銀子納入袖中,笑道:“恩,可夠了一丸的銀子。”
廖明輝雙眸微微發紅:“那是十五兩銀子!”
“是啊。”徐聰笑道。
廖明輝道:“先前都是五兩一丸,而今怎麽就變了?”
徐聰道:“你也知那是先前,今時不同往日,廖兄不滿,大可不買。”
廖明輝咬著牙,恨恨的道:“你敲竹杠,我知道你不怕我上告山長,知縣呢?縣尊大人你也不怕?”
徐聰歪歪頭,笑道:“廖兄,你最好聰明些。沒有我,就沒有丹藥,你自己大抵也知道,若無丹藥吊著命,你會英年早逝的啊。想想家中老父老母,他們如何舍得你就此一命嗚呼呢?想想吧。”
徐聰嗤笑道:“十五兩銀子一顆丹藥,我買得起。明日帶一瓶十五顆來。”
徐聰狐疑:“當真?”
廖明輝笑道:“自有人雙手將銀子奉於我,
不勞徐兄過問。”他嗤笑道:“帶那些同窗去常春觀,你也是想要將他們都拉下水吧?” 徐聰撇嘴笑笑:“我不問你銀子從何而來,你也不要過問我帶他們去觀中何意,閉上你的招子,閉上你的嘴,學聰明點對你我都有益。”
“哼。”
另一輛馬車中,宋淵低聲問道:“王兄,我怎覺得今日不太對勁?”
一旁的孫周狐疑道:“我也覺得不對,方才席間,沈三幾個出去好幾次,不知是有何事。”
王陸安眉心略微一抖,道:“廖兄服食丹藥過多,已然是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今日沈三郎想去常春觀,卻是江柳愖開口的...這常春觀並非善地,待會兒到了你便假裝腹痛難忍,我們不上山。”
他又蹙緊眉宇,道:“誒呀,我這是將張兄拉下水了,這可如何是好?”
孫周道:“稍後尋個原由你們就回去,我跟著三郎他們上山,沈三郎與江公子年紀還小,某恐怕他們會做出甚出格之事,若是惹怒了玄一道長,他告到山長那處,便不美了。”
王陸安點點頭道:“江公子、白公子與王公子皆是好出身的,山長不會怎樣,只是三郎危險,不行,我得跟著他們。”
宋淵道:“徐聰這人皮厚又會作偽,先前王兄你也是被他蒙騙了,往後可不能再服他的藥了。”
“誒!”王陸安道:“你看廖兄,往後甚的靈丹妙藥我也不敢再碰了。”他略微想了想,道:“不行,我得陪他們上山去。”
他轉眸看向孫周問道:“孫兄可願與我同行?”
孫周笑道:“那是自然!某願與王兄共進退。”他略微頓了頓,對宋淵道:“一會你......”
宋淵聽著他說話,一雙靈動雙眼顯得格外慎重,一邊點頭一邊記下他的話。
說話間,已然到了常春觀所在的金明山腳下,幾輛馬車相繼緩緩停下。
眾人分別下了車,宋淵臉色慘白著,被王陸安攙扶著。
王陸安來到張閣身邊,道:“張兄,宋淵他腹痛難忍,想來是吃壞了東西,這可如何是好?”
張閣趕緊去扶住宋淵的另一邊手臂,彎腰詢問道:“你怎麽樣?還能走麽?”
宋淵忍痛道:“不行,得去醫館。”
徐聰見狀道:“不如上山去讓我伯父看看吧,修道之人略通醫術,總比你們趕回縣去要快。”
宋淵咬著牙道:“不行,不能走了。”他抬眼道:“勞煩哪位仁兄送我去醫館吧。”
王陸安道:“誒,我與玄一道長許久未見,真想見見他老人家。”
徐聰和廖明輝自然是不會走的,孫周微微蹙眉,緘默不語,那另外四個人互相看了看,也是難以抉擇。
張閣見狀,只能道:“若你信得過愚兄,便由我送你去醫館吧。”
徐聰遺憾道:“可是張兄...你不是想要強身健體,都來到了常春觀,過門而不入,當真可惜。”
“也只能如此矣。”張閣惋惜的道:“下次我再來拜會真人。”
徐聰勉強的點點頭:“張兄慢行。”
張閣扶著宋淵上了一輛馬車,車把式一揚馬鞭,馬車飛快的回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