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府略有些狐疑,照理說,這件案子罪名重大,況且徐聰已經越過西平縣,直接告到了汝寧知府這裡,張忡不該伸手管這件事的。
白知府笑了笑,道:“本府知道了。”他也不希望在自己管轄的地方,出謀反這樣的重案。
徐聰拱手道:“知府大人,這些人蛇鼠一窩,他們,他們狼狽為奸,所言皆不足采信!”
白知府道:“辱罵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膽子!”
徐聰自知失言,連忙拱手:“學生失言。”
白知府朝張忡點了點頭,卻不可能輕信他,朗聲道:“此案關系重大,還需本府親自查驗才能定奪,王麓操、沈康暫時收監,等待判決,徐聰乃原告,隨本府同去王家查看。”
江柳愖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拱手道:“徐聰也將學生攀扯上了,知府大人將學生一同收監吧!”
白知府暗道江柳愖不懂事,微微蹙眉,沒好氣的道:“江柳愖,一同收監。”
原本可以拖上一拖,可江柳愖一入獄他一個汝寧知府,怎會願意得罪禮部官員?他只能立刻出發,去往西平縣查看了。
張忡起身,來到幾人面前,道:“怎麽樣?”
沈康搖搖脖子,道:“回縣尊大人話,脖子,要斷了。”
“嘖。”張忡有些心疼,道:“知府大人,這二人尚且年幼,並已然被收監,能否先除去重枷?”
白知府也不願在眾人面前落了張忡的面子,何況兩個小兒被關押著,根本逃不掉了,他揮揮手道:“去重枷。”
“是!”堂下卻是絡腮胡官差跑上前為他們除去重枷。
沈康低聲道:“多謝。”
絡腮胡官差道:“別客氣。”
白啟常灰溜溜的站起身來,江柳愖怒目而視道:“白兄!某看錯你了!你為何要為徐聰作證!徐聰說的話,究竟有幾分是真的?當真是你將王家的事情告訴他的嗎?你為何要這樣做!我們不是同窗麽!”
白啟常面色略微泛紅,解釋道:“柳愖,不知者無罪,你別執迷不悟了。王家的房梁的確逾製,你莫要與他們相交一處了!否則我父親即便想幫你,也幫不上啊!”
江柳愖冷哼一聲道:“口口聲聲說要為王麓操和沈三郎求情,到了公堂卻說出那麽一番涼薄之言,白兄,你我友誼到此為止。”說著,他對衙役道:“勞煩借我一把刀。”
衙役狐疑:“江少爺,您要刀作甚?”
江柳愖怒道:“我又不殺人!快拿來!”
衙役抽出佩刀,遞給江柳愖。
江柳愖拎起衣角,道:“江柳愖今日與白啟常,割袍斷義,永不相交!”說著,他手起刀落
“噗。”
沈康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雖然這個場面實在不應該笑出聲來,可江柳愖學古人割袍斷義,卻因為年紀小手臂短,隻將將割下了巴掌大的布片
這的確有點好笑啊。
江柳愖一記眼刀飛來:“笑?”
沈康正色:“不笑。”
衙差上前來,架起幾人道:“幾位,請吧。”
江柳愖一臉的無謂,將刀還給衙役,將擱下的布片扔在地上,瀟灑的隨著衙差走出門去。
白啟常孤零零的站在那兒,如墜深淵。
因為有江柳愖同行,這幾人關押的牢房還算乾淨,即便如此,這股子酸臭味兒還是差點將沈康熏吐了。
沈康尚且如此,何況王麓操和江柳愖呢?
二人直接各自在一個牆角,抱牆痛吐了起來,如此一來,味道就更加複雜了。總之是惡心它娘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沈康抱膝坐在牢門前,非常希望能夠換一間牢房。
二人吐到只能一陣陣的乾嘔,便遠離牆角,坐到了沈康身邊。
沈康扶額道:“二位兄長。”
“恩?”
“惡心夠了?”
“恩。”
沈康抿唇,道:“何不吐在門外?”
王麓操想了想,道:“順風之處,迎面來風滿是酸腐之味。牆角乃背風之處,相較之下取其輕。”
江柳愖道:“王麓操,怎麽辦,咱們三個都要死了。”
王麓操冷靜的道:“是,若查實此事,我們三門都要抄斬。”
“啊!”江柳愖後知後覺的愣住了,他訥訥的道:“滿門抄斬!我,我。”
王麓操蹙眉道:“抱歉,為兄未想到你竟沒想到這些,方才該阻攔你才對。”
江柳愖蹙眉,還保持著震驚的模樣,眼圈微微泛紅道:“我死不足惜,可我的家人。”他悔不當初的兩手抱著頭。
沈康笑道:“王兄還有閑情逸致拿江兄尋開心,看來我們是不必死了。”
王麓操努努嘴,道:“你該晚點開口,好讓柳愖明白任性妄為的後果。”
江柳愖倏地抬起頭來,看向二人。
“你們說”
王麓操道:“你猜猜。”
江柳愖簡直無法相信,問道:“當真?”
王麓操笑道:“現在還是想想,棄考缺考該如何收場吧。”
沈康微微蹙眉,道:“不,還有一件事,更重要。”
王麓操神情轉正,道:“我們與他有何深仇大恨,要將我們害死不可?”
江柳愖輕聲問道:“你們說,甚?”
王麓操無奈的看看他,露出一個“真羨慕你這麽單蠢”的眼神,笑了。然後,接著道:“待我出去以後,給太倉修書一封,定要他擔當不起!”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鹿鳴書院的山長,鄭東門。
他王麓操從小到大,從未受到過如此待遇,他實在無法咽下這口氣。
沈康輕輕撚著衣袖,雙唇微微上揚,露出潔白整齊的八顆小牙,笑道:“恩,讓我們狐假虎威吧。”他極為認真的道:“仗勢欺人,挺好。”
白知府與張忡、徐聰帶著三班衙役趕至西平縣王府,眾人進門,王府下人熱情招待,並主動帶著他們四處查看,全院無一處隱瞞,無一處有疑。
搜查一遍,王家下人還怕衙役沒有查看清楚,更是主動要求再反向帶路,重查一遍。
白知府倒是無所謂,只是白啟常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他站在那日他們喝茶的花廳門外,一寸一寸的看著房梁。
沒有了,那逾製房梁,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怎麽也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白知府問道:“你說的房梁呢?”
白啟常支支吾吾的道:“原先, 曾有的。”
“哼!”白知府冷哼一聲,道:“為何要陷害同窗?”
白啟常連忙搖頭,拱手回道:“父親,兒沒有!”
白知府冷聲道:“回書院去!別給我丟人現眼!”說著轉身離去,他走到大門口,高喊一聲:“經查實,王家並無逾越之處,徐聰挾私報復,誣陷同窗謀反重罪,判處杖責八十,監禁十年,小懲大誡!回府!”
“是!”衙差齊聲喊道。
隨著這一聲“是”,徐聰渾身一軟,癱在了地上,哀嚎道:“誆我!你們誆我!你們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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