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你相信命運嗎?人們常說,這一世的姻緣不是人力所能為的,那三生石上刻著的才叫姻緣。你的名字旁刻著誰?誰的名字旁刻著你?這些我們都無從知曉。每個人都在等待自己的姻緣,卻無法破解其中的奧秘。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個充滿了善意與羞澀的男子出現在你的世界裡,他的出現既不華麗隆重,也不霸氣脫俗,隻是於人群中望著你,望著你,那善意與羞澀的眼神卻足以讓你匆匆的腳步稍稍停息,足以讓你躁動的心神漸漸安靜,這就是他對於你來說不同尋常的地方,也是他慢慢走進你的心裡的秘密武器。從那以後,你會想起他,想看到他,一切都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也許,愛上一個人只需要一眼的時間,而命運就在這一眼的時間裡注定了你未來的路。
今天,春夏給實習醫生們安排的是實戰觀摩。雖說前來觀摩的都是些實習醫生,可春夏還是決定親自來做,她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自然對這些實習醫生也會要求很高。每位實習醫生不僅要仔細觀摩,還要寫下自己的心得,能提出建議就更好了。春夏並不介意別人給自己提建議,在她看來,這些建議比那些諂媚的誇讚要有價值多了。隻是對於實習醫生來說,並不願意冒這個險。
春夏已經做好了準備,站在了手術台前。
啟明不禁有些膽怯,雖然他畢業時已是博士,可那都是書面上的,對於這些實際操作,他並不是太熟練。上大學那會兒,每每站在操練台前,他總是心驚膽戰,也沒少受過嘲笑,雖然基本操作還是知曉的,但心理陰影的面積也不小。此時此刻,他望著春夏,不禁由衷的佩服起來,卻也瞥見了自己的不足。
可菁菁卻是很期待的。在上大學時,她便是老師得力的助手,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怯過場,也從來沒有讓老師失望過。不管是平時操練,還是實戰比賽,當周圍的同學都因膽怯而往後退時,她都會積極地舉起手,勇敢地衝在前面。在她看來,隻有抓住一切機會,她才能得到最多的鍛煉,才能不辜負她這麽多年的辛苦付出,這麽多年的執著追尋,所有的淚水與汗水才能轉變成理想的甘露。
“割雙眼皮又叫切開重瞼法,是一種永久性的重瞼術,它是通過切口,去除松弛的皮膚、眼輪匝肌及肥厚的脂肪,在直視下直接皮膚同眼輪匝肌或提上瞼肌腱膜縫合到一起,形成重瞼。割雙眼皮需切開皮膚,創傷略大,但通過切口可做上瞼結構的調整,效果可靠、持久,適合於各種情況下的單瞼。常見的雙眼皮手術還有埋線法、精雕翹睫雙眼皮、無痕翹睫法雙眼皮、無痕重瞼術、韓式雙眼皮等。”
春夏一邊講解,一邊示范,整個過程嫻熟而精湛。在整個厚德醫院,甚至是整容界,春夏都是首屈一指的,哪怕她成為了院長,也沒有荒廢過自己的專業。這也讓她贏得了所有人的敬佩,贏得了無數的榮譽,就連秋冬這個副院長也是望塵莫及的。
實習醫生們一邊看著,一邊竊竊私語著。
“聽說院長的專長就是面部整容,怪不得會給我們做示范呢!。”
“院長在整容界都是首屈一指的,我還沒來厚德醫院時就聽說了!”
“這麽厲害呀!看來我是孤陋寡聞了。”
“院長出馬可都是要預約的,我們能來觀摩真是此生無憾了!”
“院長還出過不少書呢!我就看過一本,叫《做最美的自己》。”
啟明還是那樣帶著善意與羞澀,
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春夏,而春夏的眼神也會不由得落在啟明身上。不過看著啟明這麽專注的樣子,春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菁菁望著這一切,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兒。她憑借自己的第六感覺,分明的感受到啟明對春夏已暗生情愫,而自己卻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她緊緊地攥住了手,隻想這觀摩早點兒結束。
樊厚德的心髒搭橋手術很順利,隻要稍作休養便可出院了。可他一直沒敢告訴春夏,因為春夏實在太忙了,他不想讓春夏過度擔心,便隻讓錢秘書在一旁候著。
樊厚德讓錢秘書把床稍微搖高了一點兒,他知道今兒一早就會有人來看他了。
“樊叔叔。”越群一早便大包小包地來醫院看樊厚德了。
樊厚德依舊像七年前一樣滿臉歡喜地迎接越群,可他對越群的突然來訪似乎並不詫異。他讓錢秘書把床搖高,然後示意越群坐在他身旁,兩人就這樣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
樊厚德是個愛女心切的人,他知道春夏等了越群七年,所以他必當傾其所有地成全。
錢秘書剛剛送走越群,春夏便匆匆趕來了。
“爸!”春夏一進門就撲進了爸爸的懷抱,依偎在爸爸身邊。
“慢點,慢點。”爸爸摟著她,笑眯眯地說。
“為什麽不告訴我?”春夏嬌嗔著說。
“你這不是來了嗎?”爸爸笑著說:“醫院有那麽多事要你忙,可不能累倒我們的院長啊!”
“那今天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陪你!”春夏說著坐在爸爸身旁。
“今天你有重要的事要做!”爸爸微笑著說:“看看這幾張照片,隨便挑一個。”
“爸,你又從哪兒拿來這些照片?”春夏噘著嘴說:“反正我是不會再去相親了!”
“想娶我女兒的隊都排到新街口了。”爸爸笑眯眯地說:“你倒是看看嘛,說不定就看上了。”
“我這輩子都不嫁,就陪著爸爸了。”春夏斬釘截鐵地說。
“那爸爸的心髒病恐怕就好不了了!”爸爸狡猾地笑了笑。
“可我不想去相親。”春夏不情願地搖著頭。
“這次你肯定滿意!”爸爸笑著說。
春夏依舊不情願地搖著頭。
“你知道的,除了你的婚事,爸爸也沒什麽可煩的了。”爸爸語重心長地對春夏說道。
“爸。”春夏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了下來。
越群回南京已經轉了一圈,最後一站便落在了奶奶花店。
“奶奶!”越群朝奶奶喊了一聲。
奶奶回過頭,一看是越群,連忙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來!我就知道你會來!”
“奶奶!”越群抱著奶奶,說:“我好想你!”
奶奶笑著說:“快給我看看!都長這麽大了!”
“奶奶花店還是這麽美。”越群感歎道。
“可奶奶已經老了,不是嗎?”奶奶說。
“奶奶一點兒都不老!”越群一本正經地說。
“就你嘴甜!就你嘴甜!”奶奶笑著說。
“奶奶,從明天開始,我每天都要過來。”越群笑了笑說。
“為山整容用品公司的繼承人,難道每天都沒事做嗎?”奶奶問道。
“你知道的,我寧願看看花,也不願待在公司。”越群說道。
在奶奶眼裡,越群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可她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善良的孩子。
下午,張科長帶著實習醫生們走進了各個科室,了解日常的工作,儀器的使用,科室的文化等,實習醫生們認真地聽著,記著,因為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以後工作的基礎。
而春夏已經離開醫院,開車前往紫峰大廈。她已經不記得這是爸爸給她安排的第幾次相親了,只知道每一次坐在她對面的都是擁有不同笑點的奇葩男,她看多了也練出來了,銅牆鐵壁無人能破,鐵石心腸無人能化。
當電梯上升到最高層,整座城市都盡收眼底。東面有綠意盎然的紫金山、西面有滾滾而去的長江、南面有雨花台、北面有幕府山。春夏看到了預定的座位,看到了她即將相親的那個人,他站在窗邊,向外望去。他的側影不禁讓她想起了一個人,她停了停腳步,在心裡咯噔一下,然後慢慢地走近,走近。
“你好,我是……”她正要做自我介紹,那個人緩緩地轉過了身,她卻看見了這世上她永遠不會忘卻的臉――吳越群,淚水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滑落了。
春夏和越群望著彼此,仿佛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越群把春夏擁進了懷裡,就讓一切停留在這個擁抱裡,釋懷在這個擁抱裡。
這個擁抱,越群想了七年,等了七年。異國他鄉終究是異國他鄉,有些人能漸漸適應,有些人卻無法融入,雖然生活習慣、工作狀態都可以交給時間去改變,但是心有牽絆的人,時間也未必有辦法。
七年的時光,改變的不僅僅是容顏,也有因閱歷而沉積的心境。可不變的是,在他們彼此的心裡,他還是那個越群,而她還是那個春夏,所以,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中,他們還是會一眼認出對方,還是會久久擁抱在一起。
可是,破碎的夢不會重新愈合,逝去的時光終究無法追回,他們對彼此的記憶還停留在七年前,而這七年的時光就像一塊白色的烙印深藏在他們的心裡,沒有人觸碰,沒有人追問,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或許便是傷害,可是,不打開永遠都有遺憾。
漸漸地,他們松開了雙手。
“送給你,我第一個相親的對象!”越群輕輕捧起身旁的那一盆精致的盆栽。
“什麽相親對象?你和爸爸合夥糊弄我!”春夏笑了笑說。
“喜歡嗎?”越群笑了笑說。
“喜歡!”春夏端詳著面前的這盆柳葉蓮華,它是那樣的精致、迷人。春夏望了望花卡,又望了望越群,說:“許久不見的最為牽掛的人,是我嗎?”
“恩!”越群點了點頭。
“那為什麽一次也沒回來?”春夏嬌嗔地問道。
越群望著春夏說:“怕一回來就不想再去了。”
春夏望著越群,沒再追問下去,說:“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跟我說一聲。”
“想給你一個驚喜!”越群笑了笑說。
“越群,你一點兒都沒變。”春夏笑了笑說。
“我以為你會說我變帥了。”越群說。
春夏盯著越群的臉看了看,撲哧笑出了聲,說:“隻比以前帥那麽一丟丟。”
越群笑了笑說:“可你卻比以前美了一籮筐!”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夠美?”春夏噘著嘴說。
越群笑了笑說:“看來我不適合相親,連話都不會說了。”
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越群望著春夏,她的笑一如從前般清澈,又加了幾分別樣的氣韻,越群不由得沉浸其中,久久地望著春夏。
春夏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撇過頭望著身旁的多肉,說:“這盆多肉叫什麽?”
“柳葉蓮華。”越群說:“一往情深。”
春夏望著越群,他的臉上寫滿了無盡的思念與脈脈的深情,“金融博士還研究多肉?”
越群笑了笑說:“那是,現在多肉市場很有潛力哦!”
“真的?”春夏說:“要麽我不做整容醫生,和你一起研究多肉?”
“哈哈,我們研究出來的多肉一定是最符合大眾審美標準,也最有經濟價值、市場潛力的!”越群笑了笑說。
“哈哈,那我們就是最佳拍檔咯!”春夏笑著說。
玻璃幕牆外,天空漸漸拉下了夜的帷幕,在紫峰大廈的高度之下,你仿佛離夜空很近,卻離地面很遠,那閃爍的燈光將南京城別樣的美展現得淋漓盡致,也將無數歸鄉人的心悄悄點燃。
春夏望了望越群,說:“越群,你不恐高了?”
越群望了望窗外的夜景,又回過頭來對春夏說:“這麽多年沒回來,想一下子把南京看個夠,隻能挑戰一下自己了!”
“我可以做你的導遊!”春夏說。
“那再好不過了!”越群說:“今天從你們醫院路過,看見奶奶花店,才找回一點兒從前的感覺。”
“是啊,這麽多年過去了,很多東西都變了樣,隻有奶奶花店還在。”春夏說。
“謝謝你!春夏!”越群說。
“謝我幹嘛?”春夏問。
“我知道這麽多年一直是你在給我媽媽送花。”越群說。
“你去看過阿姨了?”春夏問。
“恩,一回來就去了。”越群說:“奶奶還記得我要的鬱金香,媽媽也還是那樣的年輕。”
當逝者還停留當時的歲月裡,印記著永遠不會老去的模樣,生者已經在這蹇促的時光裡,瞥見了自己圈圈的年輪,道不清的是思念的苦楚,訴不盡的是離落得殘殤。如果離開隻是一段新的旅程的開始,一念安好,終會相遇。
“只顧著說話,都忘了點餐了!”越群說:“我可是中飯都沒吃就來相親了!”
“你還真能扛!”春夏笑著說。
“想吃什麽?”越群說。
“你最愛的牛排?”春夏說。
“還是選你喜歡吃的吧!”越群說:“我現在見到牛排已經沒感覺了!”
“真的?你以前可是一頓能吃三塊牛排的!”春夏說。
“以前的我有這麽誇張嗎?”越群說。
“恩!”春夏說:“你知道嗎?我就是因為這三塊牛排才開始崇拜你的!”
兩人在說說笑笑中想起了過去的歡樂,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時代。
“越群回來了!”樊厚德一邊吃飯,一邊對林月夢說。
“真的!”林月夢掩不住滿臉的欣喜, 可卻有些不安的望了望秋冬,說:“明晚來吃飯嗎?”
“恩,你準備準備。”樊厚德望了望林月夢,又望了望秋冬,他知道這頓飯對於所有人都有著不同的意義。。
秋冬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思緒一下飛回了從前。她記得第一次見到越群是在家庭聚會的時候,爸爸牽著春夏,媽媽牽著她,春夏跑到越群身邊,牽起他的手,說:“我們一起玩吧。”春夏和越群同齡,他們很快便玩到了一起,而她比他們小兩歲,隻能做他們的小跟班。她不甘心,每每粘著越群,極盡所能的討好他,可是越群偏偏不領情。她哭著找媽媽,“媽媽,我喜歡越群哥哥,可是他不喜歡我。”平日裡媽媽最寵她,可這次媽媽卻狠狠地對她說“讓你胡說!讓你胡說!”她第一次被媽媽這樣訓斥,竟被嚇得不知所措,隻是愣愣地望著媽媽,那個讓人陌生的媽媽。
也許就是那一份不甘心,讓她對越群的愛愈演愈烈。她時常在想,如果第一次見面牽起越群手的人是她,那麽越群對她是不是會有點好感;如果當初選擇追隨越群一起去留學,那麽不告而別的傷痛是不是會些許釋然。
然而,她有多愛越群,就有多恨春夏。當初,她要和春夏爭奪醫院的繼承權就必須留在國內讀醫科大學,直到進入醫院,成為副院長,春夏永遠在她之前,在她之上。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只會向媽媽哭鬧的孩子,也不會讓這七年的等待變成沒有回報的泡影。對於那些給予過她傷痛的,她發誓要加倍奉還;對於那些她孜孜以求的,她發誓不到手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