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老老實實地回答:“跟著經紀人一起出來拉投資商。”
秦玖璃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掐住孟楚的下巴,“你就這麽討厭我?嗯?”
孟楚艱難地搖頭,但對上秦玖璃逼視的目光,她又更加艱難地點了點頭。
秦玖璃臉色更難看了。
“……”孟楚委屈,想聽實話的人是你,說出來了不高興的還是你,神經病就有瞎折騰人的權利了嗎?
討厭秦玖璃是真的,孟楚真是快煩死他了,她這次要是真的喝出來胃出血,把帳全都得算在他頭上。
秦玖璃捏著孟楚的下巴,突然俯下身來,一寸一寸湊近她,目光在她眼睛和嘴唇之間遊移,“你就寧願招惹那種亂七八糟的男人,也不願跟著我?”
哪種男人?人家啤酒肚招你惹你了?
孟楚後腰膈在大理石製的洗手台上,有點兒疼,但秦玖璃不斷壓過來,她只能不停地往後靠。
“九爺,你冷靜一點。”她努力安撫他,“我和啤酒……張總沒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他和你前後腳出了包廂?”
“那包廂裡又不是光我們倆,還有別人呢!”
“你這是還找了備胎?”
“你他媽怎麽聽不懂人話?”還能不能做社會主義接班人了?
秦玖璃突然笑了,直起腰,目光也緩和下來,“女孩子還是別說髒話。”
孟楚心裡猛翻白眼,完了,這秦變態不會真的有受虐傾向吧?罵他一句就恢復正常?
眼看著秦玖璃松開她,孟楚輕輕推了他一下,往一邊移了移。
秦玖璃順著她推他的力度後退了兩步,輕輕倚在牆上,雙手插在褲口袋裡,微垂眼皮俯視她的小動作。
孟楚雙手往後在洗手台上一撐,腳尖一點,坐在了洗手台上,雙手環胸翹起了二郎腿。
這次換她來俯視他了。
秦玖璃又掀起眼皮,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她俯視著他,微微傾下身子,力圖對他造成必要的壓迫感,“九爺,我們也別再糾纏了,世界那麽大,你該去看看外面的風光,何必要吊死在我這一棵樹上呢?”
“孟小姐。”秦玖璃目光淺淺一撩,收回來,雲淡風輕,“你這個姿勢,走光了。”
“……”她趕緊坐直身子,該有的氣勢瞬間消散,瞪著眼看他。
秦玖璃氣定神閑地曲起一條腿,後仰著靠在牆壁上,目光往孟楚衣領處一放,“沒事兒就別穿這種衣服,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君子作為。”
“……”孟楚趕緊捂住衣領,從洗手台上蹦下來,惱羞成怒,“你要是君子,那世界上就沒有正直的好人了。”
秦玖璃輕輕嗤笑,“那你那包廂裡就是正直的好人了?”
孟楚沒法給出答覆,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她躲過了這個,卻逃不開那個。
心裡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她往門口有,手擰開把手,聽見背後秦玖璃的聲音:“怎麽,回去繼續喝?”
孟楚腳步停下,回過頭去看他,“要不然呢,九爺打算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了嗎,如果不是,我就算喝成胃穿孔,大概也用不著您心疼吧?”
秦玖璃答非所問:“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只要我不松口,你們這電影就拍不下去。”
“九爺說的是,我也相信九爺的話。”孟楚拉開門,外面金色的燈光透過門縫照進來,“但世事無常,不拚一把,誰就能確定最後的結果如何呢?”
“我知道要失敗所以不去做,和我知道會失敗但努力想去改變結果,終歸是不一樣的,但我覺得,像九爺這種高高在上不曾經歷過凌辱和挫敗的人大概是不會明白這些的,那我也就不白費口舌了。”孟楚彎唇一笑,“你看著吧。”
秦玖璃就真的在看,看著金色燈光下她的側臉氤氳出一團酒紅的熏紅,像極了他曾見過的耀眼絢爛的極光,卻眸光冷冽如北極冰雪。
然後還看,看著她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視野盡頭。
他身子一僵,趕緊追出去,找到包廂的方向,看見她手放在包廂門把手上良久不動。
秦玖璃看到長相明豔傾城的女人。
她褪去了那些獨獨在他面前拙劣而虛假的偽裝,隻留了濃烈的悲傷,在一瞬間仿佛和整個世界隔絕,但也真實的沒有一絲雜質。
卻更讓他心動。
以往那種她在他面前展露出的明豔卻虛偽的假笑,再也不能給他任何快意,反而讓他不喜。
他終於明白,就算是哭,他也想要一個真實的她。
孟楚回到包廂裡,啤酒肚本來還在因為秦玖璃搶走了人而生悶氣,看見人回來,臉也不好看,但他又不能對秦九爺做些什麽,便只能把氣撒在孟楚身上。
他又讓人開了好幾瓶酒,全都擺在孟楚面前,看見她煞白的臉色,心裡的鬱悶和難受都平複了很多。
“喝吧。”他獰笑,“都喝完了,或許我開心了就給你們電影投資。”
他留了一句或許,想逼孟楚喝死在這裡,又或者還有別的心思。
經紀人攥緊了拳頭,擋在孟楚身前,還沒說話,啤酒肚就爆發了。
“一個出來賣的十八線小明星,在我面前裝什麽純,還不知道被人上過多少次了。”他拿著一瓶酒想要捏住孟楚的嘴往裡灌,“今天你要是不喝,就別想走出這門去。 ”
旁邊有別的投資商也過來湊一腳,場面一時失控混亂起來。
經紀人突然握住手邊的酒瓶,“嘭”得一聲敲在桌沿上。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他,他推開那些投資商,抓住孟楚的手腕,往門口走。
身後有人喊:“你們哪兒去?不要投資了!”
經紀人頭也不回,“不要了。”
他轉頭看見還沒反應過來,神色錯愕的孟楚,以及她眼角微閃的淚光,摸摸她的頭,“我帶你走。”
走出朝歌,他還握著她的手腕,轉頭看她,低聲問:“電影我們不拍了,行嗎?”
孟楚笑,眼角淚漬已乾,卻依舊能看出痕跡,“行啊。”
她聲音微啞,漸漸裡有了哽咽,還笑著補充:“說實話,我早就不想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