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的話剛說到一般,眾人就見著她的眼神,望向了秦奕的方向。而秦奕,此時此刻,正襟危坐在那裡,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一副高冷的樣子,實在是讓眾人難以忍受。
秦奕自然是感受到了柳如煙的目光,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嘴角莞爾一笑,算是給柳如煙一個答覆。不光光是秦奕自己,其余眾人,也是明白,柳如煙的這個動作,意味著這第二首詞,是秦奕寫的。
“秦奕公子所寫的《離亭燕:思夫》。”
盡管眾人之前明白,柳如煙的動作,是在示意第二首詞的作者,就是秦奕。但是,當柳如煙親自將這一信息說出口的時候,眾人依舊是感到驚訝。
或者說,這不是驚訝,而是嫉妒、不屑乃至是瞧不起。沒錯,就是瞧不起。閣子中,但凡認識秦奕的人,都是明白秦奕的背景,深深的門第觀念,不會因為秦奕寫出了一兩首好詩好詞而改變!
“檳榔一去,已歷半夏。誰使君子,寄奴纏繞他枝,故園芍藥花無主。盼來白芷書,哪知黃連苦?”
“叩視天南,俯見忍冬藤,豆蔻不消心中很,丁香空結雨中愁。人生三七過,風吹西河柳,將軍當歸!”
柳如煙婉轉哀怨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思緒。很多人在聽到這一首詞之後,莫名其妙的有一種傷感,看向秦奕的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起來。他們心中很抵觸,為什麽這麽好的詞,會是一個鄉巴佬寫的呢?
“檳榔、半夏、使君子、劉寄奴、芍藥、白芷、黃連、天南星、忍冬藤、豆蔻、丁香、人參、西河柳、當歸總共十四種藥材的名稱,且讀起來的意境以及情感,也是符合要求!”
此時,葛文秋接過柳如煙的話茬,對秦奕的這一首詞,做出了點評。
“雖然其中有一些只是諧音,或者說是缺字,但本官認為,能夠寫出這等詩詞,也算是體現了秦奕的博學多才!”
他的眼神望向了秦奕,秦奕立刻起身,以作回應。旋即,秦奕略微思索了一番,神色有些古怪的說道:“多謝大人誇獎!只是……”
秦奕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在場所有的人,也都是一愣。難道說,這個秦奕,認為司正大人評論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就是連葛文秋自己,也有些疑惑,難道自己說的有什麽錯誤嗎?
“大人,我這一首詞中,是十五味藥,不是十四!”
秦奕的話一出口,原本不屑的眾人,就是有些震驚了?他們不管怎麽數,都是十四種藥材名!
“秦奕,不管怎麽看,你寫的這一首詞中,的的確確只是有十四種藥!”
“吹牛上天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人,能寫出來就不錯了,還敢指責司正大人的評論?”
有些人的言語,極為刻薄,說白了,他們就是見不得秦奕寫出讓人欣賞的詞。這也就意味著,無論秦奕說什麽,他們都會雞蛋挑骨頭——無中生有。
葛文秋抬手,止住了眾人的譏諷,臉色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秦奕,你說說你的理由,畢竟這首詞,是你寫的。有多少種藥材,你是最清楚的!”
“大人,我這一首詞中的‘將軍’也是藥材名稱!豈不聞,大黃又被稱作將軍藥?”
秦奕拱手作揖,以顯示對葛文秋的尊重。不過,他的話剛一出口,一些人的臉色就白了起來,反倒是葛文秋,在那裡不住的點頭:“不愧是學識淵博,為柳姑娘所看好的學子,這一點我卻是沒有想到!”
這只是一個小細節,
秦奕聽著葛文秋如此說,便是笑道:“讓大人笑話了,這不過是學生耍的小聰明!” 他這一番謙虛的話,葛文秋聽在耳中,自然感到很是受用。秦奕坐了下來,卻是目光正要收回來,卻是迎上了歐陽智的。旋即,他就見歐陽智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敢問司正大人,秦奕和薛貴,誰能夠多的這一場的彩頭?”
歐陽智的話音落下,秦奕便是感受到了薛貴不善的目光,仿佛薛貴在告訴秦奕,如果秦奕奪得了彩頭,那麽秦奕將來就不可能有好日子過了!
秦奕自然不會認輸的,況且他也是有著一番自信,覺得自己的詞,能夠獲得頭名。他的這一首《離亭燕:思夫》,本身就是前世辛棄疾妻子所寫的,即《滿庭芳:靜夜思》的回信。只不過,這首詞被秦奕改寫了一番,讓其更加符合某些格律,但同時卻保持了那種妻子思夫的情感。
“大人,在下認為,秦奕的這一首詞,萬萬不能評為頭名!”
這時, 眾人之中的鄭平站了起來,同樣拱手施禮,言語之中,充斥著對秦奕的嫉妒。前一陣子他暗地裡做的事情,沒有收獲到預期的效果,這讓他很不爽,故而今日他決定要在這一場重陽文會上,處處打壓這個秦奕。
“薛公子的《燕歸梁:藥名遙侶》,其中的寫法,要比秦奕的《離亭燕:思夫》,來得更加多樣。前者,不僅僅是寫出了妻子對丈夫的思念,更是借助妻子的口,說出了丈夫對妻子的思念,這其中的濃濃情意,我等皆是能夠感覺的出來!至於秦奕的,情感的表達上,比薛公子的差遠了!”
情感表達這一方面,實際上完全憑借賞析詞句之人的感覺。每個人的感覺都有所不同,有些人能夠從一首詞之中,讀出妻子對於丈夫的思念,而相同的詩詞,有些人甚至是能夠讀出妻子對於丈夫的抱怨。常言道,一萬個人眼裡,有一萬個西施。這也就意味著,賞析詩詞的人,能夠有著彼此不同的理解。
很顯然,鄭平就是要利用這種差別,來貶低秦奕的詞,而抬高薛貴的。只有這樣子,他才會覺得,自己之前受得那些氣,才能一吐為快。
“二者選一,的確是有些難了。既然兩首詞已經公布,不妨大家都來說一說!”
葛文秋笑眯眯的神色,讓人無法判斷,他究竟傾向於哪一首詞,作為這第一場文會的頭名。
眾人見著這一情況,皆是心中打起了小鼓,他們要結合自身利益,去考慮這一件事情。畢竟,文會之中,除了揚名之外,更多的是彼此交際,攀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