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開車的技術不錯,平穩且勻速,並沒有因為雨天影響到車速,也並未因為心中慌亂影響到決策。
她就住在這個城市,租了一個複試的頂樓,可以看看陽光,也可以看看遠處隱約的湖水。
小白車劃進車庫,失去了雨聲的干擾,更加的安靜和諧,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也能感受到錢穆身上氣質忽然的明滅。
白芷是聰明的人,可她又是可憐的人,追求刺激的路上也失去了自己本來珍貴的東西,本以為忘卻交易的情感驟然來臨,就像迸發的洪水猛獸,一發而不可收拾。
本不相信愛情的人突然感覺到了愛情的出現,她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幸福,而是深深的恐懼。十幾年的價值觀完全崩塌,之前所有的感受全都推倒重來,這不是幸事,對於心思不夠堅挺的人來說,這就是滅頂之災。
白芷的心思必然是十分堅韌的,她既然已經放棄了愛情,就絕不會輕易的讓它冒出來搞事。心思堅硬的人會很警覺內心的變動,稍有差異的時候立刻撥亂反正。
她自己就是學心理學的人,知道心理學的奧妙,一個小小的錢穆就能打破自己多年形成的認知,太小看人了不是?
是小看了她自己,還是小看了錢穆,或許只有天知道吧。
玩火容易自焚,白芷認為自己搞清楚了任何情感,並認為自己不會被煩俗的感情侵擾。她研究心理學故而自信,她自信無比才敢玩弄情感,或輸或贏,而驕傲的人心中有輸的覺悟嗎?
沒有輸的覺悟,就沒有被焚身之前的驚訝,有些人不信邪,可不信邪的結果只有一個,輸得一敗塗地。
錢穆跟著白芷走進電梯,直通三十六層。推開門看到了女子香閨,複試的樓閣空間不錯,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間,不覺得空虛麽?
樓下兩室一廳,樓上一室一廳,有一個碩大的陽台,還有一處嚇人的書架,看著一本本厚厚的書本,很難相信白芷也是一個博學多才的人呢。
“諾,我這裡沒有男人衣服,先用浴巾湊合一下吧,我幫你訂製了一套,估計一會就到。”白芷看著錢穆毫不客氣的坐在自己最喜歡的沙發上,看著濕衣服打亂了沙發的鋪墊,卻忘了皺眉頭。
這種小事沒人在意,白芷自己竟然也沒在意,大概是突然多了一個男人,整個複式樓房都變得不一樣了。
錢穆既沒有起身洗漱的意圖,也沒有接過白芷手中浴巾的想法,他兀自坐在沙發上了,看著衣服上的水漬擴散的不成樣子,身上竟然沒有絲毫的涼意。
白芷隨手扔下了浴巾,小腿朝著沙發一跪,光顧著過去找刺激,還沒吃晚飯哦。又拿出通訊訂了份外賣,縮了縮肩膀,又不願起身把南邊的窗戶關上。
好大的雨,持續了兩三個小時了還下的稀裡嘩啦,冷風吹進房間,給整個夏末降了一個明顯的溫度。白芷伸腿踹了踹錢穆,沾了一腿的濕意,她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窗戶的方向。
錢穆看了看白芷,又無可奈何的站起身來,隨手關上了窗戶,將滿天雨聲隔絕在外,“我洗個澡,你呢?”
這話有點奇奇怪怪,白芷聽了心裡思考一二,你洗澡關我什麽事?難不成還讓本姑娘陪著,想太多了吧。
摸不著頭腦的話,錢穆也是鬼使神差的說出口,他的本意是想問問白芷要不要洗,畢竟剛剛激情的時候沒少出力。一身的香汗淋漓,粘在身上不好受吧。
錢穆沒有繼續說,白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略顯尷尬的說:“我去樓上,你在樓下,好吧。你先去,我等一下送貨上門。
”水,柔和的水,溫暖的水,帶著一層熱氣的水浸泡了全身,錢穆躺進了浴缸裡,衣服沒脫,眼睛沒閉。他的思緒也想浸泡進來,可惜腦子很難進水。
溫柔的水花遮蓋了全身寒意,把最後一點點的清冷也抹去的乾乾淨淨。可無論如何洗,如何浸泡都難以清楚心底裡的齷齪,還有背叛以後的黑色。
人渣與好人的區別,就是多了一顆黑色的心啊,而且人渣沒有良心。寧可我負天下人,休要天下人負我,這種人是不是人渣呢?
錢穆的頭腦很亂,有些事做了就必須承認,有些人傷了還措手不及,章雅萱在月球,自己在地球,仿佛隔了漫長的路途,再也見不到,再也看不著一樣。
當你意識到某個人將要離你遠去的時候,你會越發的珍惜,更想緊緊的握住。愛情就像流沙,握得越緊反而流逝的越快,紛亂的思緒不知邊際的飄飛,直到錢穆憋著的這口氣散盡,雙眼被憋成了凸起。
就這樣死了好了,沒有煩惱的死去,可他又不能死,還有很多事等著他,還有很多人等著他,這樣死了算什麽樣子嘛!
起身,水卻有點涼了,他全然不顧的躺好了姿勢,看著水漫過了脖頸,舒舒服服的享受著。熱氣散盡,已是心靜如水。
隨手扯下了濕衣服,裹上白色的浴袍,一個單身女人家裡,只有女式,穿在身上略顯短小,不過沒多大妨礙,該遮的地方還是遮住了。
白芷同樣穿了一身浴袍在客廳裡吹頭髮,她一臉怪異的看著錢穆,有點不信這個哥們竟然洗了將近一個小時。都說女人洗澡慢,各種塗抹各種擦,錢穆什麽都不用,乾洗了一個小時?
是不是把皮膚都擦掉了?白芷心裡怪異著,看著錢穆繃起來的表情,更覺得搞笑。
她自然不怕錢穆的臉色,什麽關系都沒有,又有誰會怕你。可總覺得心裡怪怪的,有股莫名的壓抑砸在那,讓她喘不過氣來。
“坐,要不要再吃點?”白芷一臉壞笑的詢問,仿佛在考驗錢穆的體質跟耐力。她的身子快散架了,累的要死要活,可看錢穆的模樣跟狀態,似乎沒什麽變化。
錢穆哼了一聲,兀自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剛要坐下的時候想了想不對,又轉身過來挨著白芷坐下。白姑娘又是詫異的看著錢穆,搞不懂他的意思,也搞不懂這樣坐幹嘛。
“你不知道什麽意思?”
白芷點點頭,嘴唇上沾了一點點油脂,她繼續喝粥,填補發威的胃。肚子餓了總要吃飯,吃多了就會上肉,上肉還要運動減肥,唉,做一個擁有良好身材的女人真難。
“章師姐不用減肥麽?我看她的身材保持的很好,有沒有摸過?”白芷一臉雀躍的詢問,錢穆的眉頭一挺,瞪了過來。
“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不說話沒把你當啞巴,而且不要在我面前提章雅萱,小心我……”說到這裡他壞笑著打量白芷,一身白色的浴袍怎麽能遮住曼妙的身材。
不過浴袍沒有連衣裙好看,更沒有職妝套裙有誘惑,一個讓人無法抵抗的古靈精怪,她也有千變萬化的氣質呢。
白芷不甘示弱,反而挺了挺胸脯,嘴裡繼續磨叨:“章師姐一定想不到自己的乖乖人變成了大色狼!”
“咯咯!咯咯!”
笑聲發自內心,白芷太高興了,她最喜歡破壞完美的東西,這件東西越完美,自己的破壞欲就更強。說到底她的刺激來源是失敗,而失敗的來源是對比。
沒有對比何來失敗的說法,白芷會不自覺的拿別人跟自己對比,如果發現自己有哪點不如別人,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去得到。此時的白芷眯著眼睛,看著越發氣急敗壞的錢穆,反而更加高興跟得意。
錢穆反而覺得可笑了,搞不懂這個傻妞的想法,兩個人玩了一次激情,仿佛吃虧的是錢穆。至少在白芷的心裡是這樣認為的,她傻傻的笑著,讓人搞不清頭腦,也摸不透她的想法。
錢穆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頗有些氣急,“你這腦子燒壞了?傻不傻?”
白芷得意的搖頭晃腦,越發的讓人無奈。這個姑娘的腦子壞掉了,沒法用常理看待,錢穆已經明白了,自己被人算計了。被這個姑娘不正常的腦子算計了,唉,人生苦短,就不要計較得失了,洗洗睡吧。
“十一點了?”錢穆覺得時間過得極快,印象中還是七點之後的一場雨,等他再看時間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個小時。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在車上纏綿了兩次,又在雨中折騰一陣,回到白芷家裡泡了一個小時的澡。
一不留神就過了漫長的夜晚,錢穆長出口氣,看著吃完了夜宵的人,提醒她一句,“睡覺了。”
白芷努了努臥室的方向,“我這裡有三個臥室,你自己挑一個就行了,不要客氣。”
錢穆壞壞的一笑,“我沒有客氣啊。”
隨著一聲尖叫,再去看客廳的人,白芷被錢穆公主抱著走進臥室,一臉的嬌羞,卻忘了驚慌失措。她咯咯的笑著,仿佛達成了某種目的,有仿佛完成了自己給自己制定的計劃。
女子芳閨多香味,香味繞身睡眠足,錢穆怎麽會輕易的睡覺呢,來了這裡還客氣什麽?
白芷帶著笑容,絲毫不怕,她的眼神分明在說,“來啊,我不怕你,我比章雅萱厲害多了。”
她的雙臂更顯潔白,順著錢穆的脖頸環抱過去,兩個人幾乎坦誠相待。如牛奶一樣的絲滑,如香醇的美味,親一口過不完的勁頭。
這一夜風聲雨聲讀書聲,還有夾雜的呼吸,此起彼伏。
狼,本性屬惡,天性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