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信真被這話噎住了，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賈先聲突然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對他發脾氣，這次顯然是真被惹毛了。

　　對於賈先聲的性格，王守信是有足夠了解的，而恰恰就是因為了解，被賈先聲這麽質問反倒讓他更擔心事態失控。

　　當然，賈先聲這麽做可不僅僅是為了抒發情緒，王守信不拿自己當兄弟，自己也沒必要跟他客氣。

　　“李多金你滾過來。”賈先聲瞪眼咆哮，事情既然說開了，那就一次性解決清楚:“你說，這老小子都讓你幹什麽了?”

　　“哥，別玩了，要死人的。”李多金畏縮躲閃。

　　他可不是白癡，這個時候他一個外人站出來那就是裡外不是人，替誰說話都必然得引火燒身。

　　“玩?你他娘覺的老子在跟你玩?”賈先聲氣勢洶洶走上前去，一把拽住李多金衣領，生拉硬拽給他推到王守信面前。

　　“你說不說，不說今天老子打到你說。”賈先聲踹了李多金一腳，看那架勢擺明是沒打算善罷甘休。

　　王守信臉色發黑，賈先聲的臭脾氣他清楚，這事兒要是不給賈先聲一個交代，搞不好賈先聲真敢把天給他捅出個窟窿。

　　“行了行了，大哥承認，有些事情做的確實有些過頭，可我也是沒辦法啊。”王守信主動妥協，和李多金打了個眼色示意，隨後拉著悶悶不樂的賈先聲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氣性怎麽還那麽大?”王守信一邊安撫一邊還不忘擺出大哥姿態道:“發發牢騷就得了，這大庭廣眾的，你還真想讓你大哥顏面掃地啊?”

　　“你他娘說的好聽，敢情不是你被人二十四小時監視，要不老子也讓你試試?”賈先聲不給王守信糊弄了事兒的機會。

　　“人誰能無過?大哥這都給你賠禮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什麽叫我還想怎麽樣，你做了對不起老子的事情，賠禮道歉還不應該?”

　　“應該應該，我這不是道過歉了嗎?”王守信沒什麽耐心，說到底他才是老大，哪有老大一個勁給小弟賠不是的道理。

　　“歉是道了，禮呢?”賈先聲見好就收，拍著手示意還不夠誠意。

　　“臭小子，在這等著老子呢?”王守信楞了一下，但很快卻又咧嘴發笑道:“說吧，想要什麽?”

　　“我要什麽你都給嗎?”賈先聲不急著開口，一步一步牽引著王守信，顯然是連反悔的機會都不打算給王守信留。

　　“說吧，除了媳婦以外，咱兄弟倆還有什麽不能共享的?”王守信很給面子。

　　說實在的，他之所以願意對賈先聲這麽放低身段，這和多年前一起打拚是有分不開關系的。

　　說到底彼此之間那份兄弟情確實是真的，只是這麽多年過去，兄弟情裡多了一些雜質，不再像過去那麽純粹。

　　但那並不影響王守信對賈先聲敞露心扉，而且除了賈先聲，王守信實在找不到第二個可以讓他放心信任的人。

　　當然，很多時候他連賈先聲也不信。

　　“扭扭捏捏，你小子到底想要什麽?”王守信見賈先聲那一臉癡笑，不由催促一句。

　　“我要……風韻樓的姬雪月！”賈先聲一臉傻樂，看樣子還有點不好意思。

　　“姬雪月?”王守信表情頓時僵住，姬雪月雖然只是個風塵女，但這個風塵女的作用可不小。

　　“你小子是不是逛窯子逛傻了，姬雪月她就是個婊子，你還打算領回家去當媳婦啊?”王守信微眯著瞳孔喝問。

　　這話聽著像是關心，實際上他這只不過是為了試探而已。

　　“我的事兒不用你管，老子想娶誰當媳婦還用不著你同意！”賈先聲臉上表情頓時垮了下來，一副被姬雪月迷昏頭姿態。

　　“不用老子同意你問老子做什麽?自己去替她贖身啊?”王守信這個時候大哥架子倒是十足，好像真怕賈先聲泥足深陷似得。

　　“我從來不求人你是知道的，這次算我求你總可以吧?”賈先聲完全豁出去了，真有愛美女不愛江山的架勢。

　　“就為了一個婊子?你真是……”王守信點指著賈先聲，一副被氣的急火攻心樣子。

　　“你他娘的自己也說了，她就是個婊子，既然在你看來她就是個婊子為什麽不能給我?”賈先聲氣急咆哮，看樣子是準備軟硬兼施了。

　　王守信沒有搭話，就在原地來來回回的轉悠，看著像是被氣的不輕，正整理著措辭準備繼續勸阻。可實際上他這只是在斟酌取舍罷了。

　　姬雪月是他的棋子，同時也是韓德林還有周獻遠的棋子。

　　在他們三人的關系當中，姬雪月是一個負責出賣主子的角色。這聽起來很奇怪，但姬雪月乾的確實就是這麽一個差事兒。

　　她原先是周獻遠的人，周獻遠為了和韓德林拉近關系又把她送給韓德林。

　　韓德林也是老奸巨猾， 王守信不是開妓院嗎?他索性就把姬雪月賣進王守信的窯子。

　　三人都以為姬雪月會對他們忠誠，實際上姬雪月對他們都不忠誠。經常把周獻遠那邊的消息告訴王守信或是韓德林，同時也會把韓德林或是王守信的消息告訴周獻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姬雪月以為那樣可以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實際上早就已經被那三隻老狐狸看穿。

　　他們之所以要繼續留著姬雪月，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讓那種特殊關系持續下去。

　　畢竟從姬雪月身上或多或少還是可以獲得一些真消息的，那也能警醒他們凡事謹慎。

　　可一旦少了姬雪月，那麽不管真消息還是假消息都將失去。三人之間原本還存在的一點收斂克制也將蕩然無存。

　　老實說，在這麽複雜的關系裡面，賈先聲要不是經常往妓院跑，又都是姬雪月做的陪，突然提出這個要求王守信還真懷疑賈先聲的動機。

　　可現在看來，賈先聲這分明就是被狐狸精迷昏了頭腦。

　　“到底給不給，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啊！”賈先聲在一旁催促。

　　當然這並不是真被姬雪月迷昏了頭腦，而是作為知己，賈先聲想幫姬雪月從苦難中擺脫出來。

　　這次借著大好機會，幫忙爭取一二興許就能幫姬雪月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機會不要白不要。

　　“給！你敢要老子就敢給！”王守信有了決斷，正好姬雪月最近不聽話，一直拿賈先聲離開七年做過什麽來和他談要求。

　　既然如此，兩人一個想要自由，一個想要女人，那就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