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先聲不在是過去那個遇事只知道逃跑的愣頭青。尤其這才剛回故地，要是因為這點破事兒今後見著偽軍都得躲著，那可就嗶了狗了。

　　可被這李多金賴上，待會兒偽軍過來盤問又該怎麽脫身?

　　賈先聲思緒飛轉，這種情況想跑都跑不掉，可自己要身份沒身份，要錢沒錢，底子還不乾淨。這要是找不出合理說辭，今天怕是免不了麻煩。

　　眼看那四名偽軍快速靠近過來，賈先聲顧不上其他，心中當即有了決斷。

　　用力推開身邊小南京，邁著大步朝左側木樁走去，主動現身。

　　賈先聲心裡窩火，走上前抬手就給了李多金一個大耳刮子，差點沒把李多金的牙抽飛出去。

　　“幹什麽幹什麽，敢在老子眼皮底下鬧事兒，想找死?”一名偽軍快步衝上來，用槍口頂開賈先聲，面露凶光的瞪著賈先聲呵斥道:“你他媽誰啊?”

　　賈先聲杵在旁邊眼珠子亂瞟，一時間也不敢隨便表態。

　　萬一李多金是抗曰分子，在這地界上和他扯上關系，那可是要槍斃的。

　　“問你話呢，啞巴啊?”另外三名偽軍也在這時趕到，上上下下打量著賈先聲，似乎對這個陌生人還挺感興趣。

　　“他他他……我哥，是我親哥。”被一個大耳刮子抽蒙過去的李多金急忙代為回應。

　　“你他媽蒙誰呢，李家早讓你這敗家玩意兒輸光了，你還有哥?”最先過來那名偽軍抬手欲打，恐嚇著李多金。

　　“真的真的，他真是我哥，我親哥。”李多金完全是孤注一擲，這種時候他可不管賈先聲答不答應，關鍵是他能不能活。

　　“真的?”那名偽軍偏頭看向賈先聲，一副咄咄逼人狀。

　　“他說真的你就信啊，他要說老子是你爹，那老子不得憑空多個兒子啊?”

　　賈先聲從這些人的對話中隱約撲捉到一些信息，但卻沒有把握，隻好硬著脖子挑釁一句，盡可能多套出點有價值信息。

　　“他媽的！”那名偽軍不滿被調侃，抬起槍托就朝賈先聲腦門上砸。一槍托下去，直接將賈先聲砸翻在地。

　　好在賈先聲及時抬手格擋了一下，不然腦袋非得被砸破不可。

　　“還敢擋?”那名偽軍更火了，抬腳又朝賈先聲肚子狠踹。

　　賈先聲身體縮成一團，盡可能護住要害。看似不做反抗，可那雙手卻已經不知不覺攥緊拳頭，隨時都有可能跳起反擊。

　　“行了鐵頭，好不容易才找到個認識的，打壞了找誰要賭債去?”另外三名偽軍過來勸阻。

　　他們倒是沒看出賈先聲有什麽特別，隻是對於李多金這個滾刀肉，他們已經沒有絲毫辦法。這都不惜把李多金弄死了，要是能換回點現錢，自然也是聊勝於無。

　　“看在錢的份上，老子先放你一馬。”那名外號鐵頭的偽軍一把將賈先聲拽起，不等賈先聲反應，上下其手又開始搜身翻找了起來。

　　這下賈先聲算是弄清怎麽回事兒了。李多金欠這幾個偽軍賭債沒錢還，為了活命就咬自己出來當冤大頭。

　　賈先聲這回有了底氣，趁那鐵頭上下其手搜身時，反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一巴掌將對方抽的踉蹌了幾步，整個人傻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他媽的，敢打我?”鐵頭又驚又氣，抬起槍就朝賈先聲指來。

　　周圍驚呆住的圍觀群眾驚呼出聲，嚇的紛紛倒退，對這些為虎作倀的二狗子，個個都是敢怒不敢言。

　　“拿著把破槍嚇唬誰呢?”賈先聲怡然無懼，那雙冷冽黑眸爆瞪而起，骨子裡的軍人氣勢刹那間宣泄而出。

　　“你……找死！”鐵頭被賈先聲的氣勢震懾，但還是掄起槍托朝賈先聲這裡打來。

　　賈先聲果斷反擊，一個跨步出去，拽開對方手中的槍，跟進就是一記膝撞，緊跟著一拳將對方砸翻在地。

　　另外三名偽軍臉色驟變，仗著手中有槍，拉開槍栓便做推彈上膛架勢。

　　但他們清楚槍裡沒子彈，這個動作頂多也就能嚇唬嚇唬鄉野村夫而已。

　　“不許動，再動一槍打死你！”三名偽軍高聲恐嚇，分散開來試圖將賈先聲圍住。

　　賈先聲當兵多年，和鬼子都不知道打過多少交道，區區二鬼子什麽德行心裡還能沒底?

　　小鬼子除了戰時會給偽軍配備真槍實彈，平常時這些城裡的二鬼子能有杆槍就不錯了，怎麽可能有子彈。

　　這些吃人飯不拉人屎的狗腿子，拿槍嚇唬嚇唬老百姓夠用，想嚇唬一個從戰場上走下來的老兵?

　　賈先聲松了松筋骨，似乎從之前那病怏怏狀態下活了過來，此刻看起來和之前判若兩人。

　　目光盯著那三名偽軍，從他們臉上的緊張神色便更加確定，他們手裡的槍是真沒子彈，不然也不至於面對手無寸鐵之人謹慎成這樣。

　　“打得好，打得妙，打的二狗子嗷嗷叫。”人群中，小南京趁機煽風點火，在他這一聲喊下，圍觀群眾頓時跟瘋了似的。

　　“兄弟打的好，打死這群狗腿子……”

　　“好漢，揍死這群欺善怕惡助紂為虐的畜生，上啊……”

　　“上啊，打啊……”

　　老鄉們群情激奮，顯然平時沒少被這些偽軍禍害。

　　三名偽軍面面相覷，被周圍那些挑釁話語嚇的更加不安，深怕激起民憤。

　　“要錢沒有，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先弄死你們！”賈先聲氣勢高漲， 衝上前認準一人就是一腳飛踹，可還沒踹到目標，那三名偽軍卻同時轉頭逃跑。

　　賈先聲還沒追，旁邊那些怒從心中起的老百姓反而率先追了出去。

　　有東西的仍東西，沒東西的撿起地上的石頭也跟著扔，現場頓時亂成一團。

　　賈先聲看著眼前亂局，臉頰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完全沒想到會引起這麽大反應。

　　最可笑的是，腳下這剛剛還十分囂張的鐵頭，這時乾脆直接裝死過去。

　　才挨了幾下打而已，居然也有臉裝死?

　　“哥，親哥，救我，救我啊。”李多金激動掙扎，深怕被拋下不管。

　　“滾你娘的蛋，老子差點沒被你害死，你還有臉讓老子救?”賈先聲怒聲咆哮，看到李多金就來氣，這個混蛋活著簡直就是個禍害。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李多金想套近乎，可賈先聲卻不吃這套，不等他說完轉身就走。

　　“哥，賈先聲，賈先聲！”李多金急的雙目赤紅，好不容易才看到生機，怎麽能就這麽錯過?

　　他歇斯底裡的咆哮，聲音沙啞的好像喉嚨都快割出血來。

　　“你娘死了，我知道是誰乾的，你救我，你救我我就告訴你……”李多金話還沒說完，毫不猶豫離開的賈先聲兩個箭步又衝了回來。

　　“你說什麽?給老子再說一遍！”賈先聲猙獰咆哮，拽住李多金衣領的手，攥的指關節發白。

　　南京防禦戰打響前，自己還有和家裡通信，那時候老母還健在，可現在李多金卻說家中老母……死了?